52. 夜河灯与清醒梦
作品:《见山如晤》 *
午后,回民宿避暑。
喝茶逗猫聊天打瞌睡,等到日头渐西,他们才又出门。
沈宥把门推开一半,美女老板赶来,送了张手绘地图,非要他们拿上,圈出赠送的几处非遗体验地址,先向左再向右的念叨来念叨去。
他没耐心听,瞅一眼尹昭,就知道她也没认真听。她从来不按左右记方向,但她比他善良,会赶在耐心告罄前温柔打断。
谢谢啦,我们先走走,不行再找您问路。
她笑得漾出两颊梨涡,比他中午从她杯中尝过的泡鲁达还甜。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了。
所以他把她拉走了。
逛过几处旧民宅与博物馆,又循着地图踏进一间小院。阳光下立着几口缸,布幔跳进去染了深深浅浅的蓝,自顾自地美,又自在晒起太阳来。空气里板蓝根的味道,他头一次觉得好闻。
他问她想染条裙子吗,她摇头说想要一块桌布。他们就都染了桌布。她给自己选的花纹太精细,效果不尽人意,但她也不遗憾,只诚心诚意夸他染得好。
他就问她,会绣花吗,说她若是能在这桌布一角绣上沈侑之作,他就送她了。
晚餐是她找的地方。
她领着他在巷子深处,探头看看,就选定了个小馆子,一张窄四方桌,摆几碟炒菜,有乡音,有烟火气。味道是不错。
结过账,他为她掀了门帘,仰头看去。
暮日还未沉入远山,弯月已高挂木檐。
他与她漫步河边:“还记得那年我们从酒吧出来去了哪吗?”
“去算了命,放了河灯,然后下雨了。”
“再去找找那个算命阿婆?我想买块玉。”
“怎么?最近运势不顺,上次买的那块玉不好使了吗?”
“我没买,当时没顾上。你记得方向吗?”
“酒吧往四方街去的第三或者第四座桥边吧。”她记性一向很好:“也不知道那阿婆还在不在了?”
阿婆不在了,桥边有个扎马尾的妹子在推三轮车卖鲜花,忙得热络。
玫瑰、雏菊、小苍兰和许多不知名野花,层层叠叠堆在车后上,妹子随手扯来几枝,白纸一包丢到桶里,就成了五元一把的花束。再过一会晚市人多了,应该会很好卖。
沈宥愣了,回头眺望前一座桥,也是空。
尹昭却已上前,挑着花束打听:“这儿以前是不是有个算命的阿婆摆摊呀?”
“嗯。”妹子眼皮未抬:“阿婆去年走了。”
“那给我一束花吧。”她拿了束小雏菊,蹲下搁在桥下青石阶旁。
他抽身离梦,走过去扶起她:“你说,当初阿婆为何独独拦了下我们?”
她打趣他:“自然是阿婆一眼就看出沈总大富大贵。有钱人的生意,做一顶十。阿婆不是哄你买了块能逢凶化吉的玉?”
“可是,我没买。”他拉了下她胳膊。
“嗯?”她兀自转身,踏上石桥阶。
“你先走了,我着急去找你,就没买。”他紧跟上她的脚步,又讲:“那也不是用来逢凶化吉的玉。”
他希望她问一句,可她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信步往前走,如那年一样,走向茫茫人海,不回头。
那年,他们走出酒吧时已是夜深。
路边小贩都在收摊打烊了,不想却有个缠花头巾的白发阿婆乍然出声招呼,问老板要不要看个手相,算个命数。
四下寂静,这一声太突兀,他们停了步。
沈宥斜觑一眼阿婆桌上铺的旧布幡,斑驳似洗褪了色也洗不掉的脏污,他眉骨稍抬,置若罔闻地提步就要走。
她却最爱对路人起恻隐之心,见阿婆伶仃一人,就折过去递了十块钱,问够算一卦吗。
她随口一问,阿婆也接了。
钞票悉心沓开收进铁盒里,又指着桌上字样,问她算事业还是算姻缘。
沈宥从来不信这些迷信把戏,只立于原地闲闲等她,听了这声姻缘,却似被月老的红线勾缠上又牵引着,不受控地走近她。
可她已脱口答了事业。
阿婆请她借手相一看,桌上支起的佝偻台灯之下,白皙掌心生长出清晰交错的纹路。
她少见地紧张,频频瞥他,可能是希望他避开她的命数。
他故意装作不知,抱臂倚着桥下石砖,隔不远不近的距离,讨嫌地硬蹭着听完。阿婆说的几个词,他记到现在,说她福大命大、有志竟成、贵人多助、遇难呈祥。
不算太好的判语,沈宥想。
她也未见欣喜,只若有所思地点头,讲谢您吉言了。
阿婆点点头,皱纹满布的脸又转向他,问他要算个姻缘吗。他一下子愣了,不敢说算也不说不算,反而和阿婆打起太极来。
等他终于从阿婆那讨到答案,才发现她已不在了,大抵觉得听人命数不礼貌,走开了。
“尹昭!”他不许她没入人海。
“嗯?”她还是会回头,会为他驻足的。
“那块玉不是保佑我逢凶化吉的。”
她不问,他就自己说。
沈宥走向凭栏的她,与她并肩而立,敛眉低目道:“是佑你姻缘的。我想知道,就问了阿婆。阿婆经不过我求,给了我一句话,说你良人难觅。”
他看见远处桥下又有星火,是一伙年轻人俯身在放河灯:“我根本不信。我觉得你怎么会良人难觅呢?再不济也有我,我怎么不算个良人呢?一错手,我就没买那块玉。”
“所以昭昭,我想过的,只是那时没想好,才不敢问,也不敢承诺。”
几盏莲花样的河灯,燃着梦与烛火。
岁岁又朝朝,慢悠悠,漂在夜河里,漂向他们。
“怎么先走开了?想放河灯?”他那年也能在人海里找到她。
她在盏盏烛光里回眸,身侧立着木架,古朴河灯成列摆放,火苗摇曳着,晃得他眼晕。
“嗯。要来一盏吗?”她眼里光芒温暖:“我请你。”
“你怎么尽搞迷信?”他这样说,却俯身取了一盏。
“入乡随俗,来都来了。”她递来笺纸,又微低下头,已先执了笔。
“你写了——”他从不与她见外,目光直落向她掌心里的一方纸。
夜阑人静,烛光映出素纸上的字迹,隽永有锋。
只四个字,生生世世,平稳安然躺于她的掌心。
有什么咚咚敲着心门,敲得他心慌难言。
几盏蜡烛,烧着无边夜色,令他昏头昏脑地热,也令他忽然地怕,怕热怕烫怕失控。
他敛回了目光,最后只寡淡地说:“你写的字挺好看。”
河灯终于漂到了桥下,轻轻地摆,轻轻地荡。
烛下字笺依稀可见,平安幸福美满久长。
有些事,隔岸观火,才看得明白。
他再一次把目光落向她:“昭昭,你能给我一句真话吗?”
“那盏河灯,你当着我的面,在愿望里写生生世世。是想把你和周牧白的故事告诉我,对吗?是想问问我,如果只有这一世,我会不会也愿意陪你一起,对吗?”
可我却以为,你在向我讨一个生生世世的承诺,吝啬地装看不见。
这样自私卑劣的我,一定被你看出来了,让你很失望吧。
“如果是,那现在与未来,我都会答应。”
他转身向她,给出迟到的承诺,一手探进口袋,一手紧握住她的手。
可她没有动,连睫毛也没有眨一下。
他爱的这张面孔,从眉骨至下颌的轮廓起落,从来都清晰到凛冽。
他固执地等了许久,她才转过了身。
那笑容似起了雾,飘渺目光掠过他,落向他身后的街边酒馆:
“你想太多了。去喝点酒吧。”
心就和口袋里的方盒一同坠下。
往长河尽头眺去最后一眼,跟上已渐行渐远的她。
他错过的,可能是她这几年唯一的心动证据。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被她写下又折好,藏进一盏河灯里,穿桥而过,越来越远,漂向夜河的尽头。
到最后,或许是燃尽了蜡烛,也或许是被落下的淅沥小雨打翻或浇湿。
他是错过了证据,却还想再问问证词。
未到夜场时间,酒吧人少安静,他们寻了个角落的高脚桌坐下。
“喝点什么?”沈宥接了酒水单。
“都行,你点吧。醉了有你管我就行。”
“你会醉吗?”他短促地笑了声。
“会吧,哪有不醉的人呢。”她也笑。
侍应生端了瓶苏格兰威士忌来,配两个放好冰球的古典杯,以及一小杯玛格丽特。
尹昭主动斟了酒,她捏着杯壁,灯光折射出深深浅浅的棕色,晶莹剔透,令她觉得好看就又多喝了几杯。
沈宥也没拦她,先尝了口青柠味。
他或许陪她聊了些什么,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或者没有答案的废话。
“醉了吗?”他又往她杯中倒了些酒。
“没醉。”她支着下巴摇头。
“那就是醉了。”他望着杯中的碎浮冰。
“我说啦,我没醉。”她眼睛亮得像星星。
“要不我出个问题考考你?你能答上来,我就同意你没醉。”他抬手刮了下她鼻尖。
“你说。”她的目光随他的手一同落下,修长润直,不见纹不见痕,指甲总修剪得干净。
“昭昭,你放河灯时写的生生世世。”
他倾了身,双臂压上桌面,脸庞隐入灯下阴影,眸光却似水温柔:“是在想那个叫沈侑之的,还是在想我?”
她很久没见过他了。
头发剪短了些,发根立得硬挺,全是凌乱不服管的洒脱,穿了深黑的落肩圆领T恤,棉质平实,但质感很好,也很有锐意朝气。
是她熟悉的那个模样。
“当然是在想你啦。”
她将眼睛眯起,弯成一条线,捧着脸与他挨到极近,笑眼热烈又坦荡:
“牧白,我想生生世世的人只有你。”
她的目光几乎黏上了他。
黏黏的,不错过他的每次眨眼每个表情。
“真的吗?”他爽朗地笑,往自己的杯中加酒:“是不是在骗人呢?没有想过他一秒钟?”
“没有,绝对没有。”她像小狗一样摇头。
“那该怎么证明呢?”他右手拇指用力地摁上她的下巴尖,腕上用力抬起,迫她看他,左手却闲闲拈起了酒杯,想再喝一口。
怦。刚离了半寸的杯底,磕在桌上。
温热双唇印了过来,磕在他的唇上。
他怔愣一秒,就碾过去,探进去,尝到她的柔软,还有舌尖微醺的一点甜,和回味里的酸涩。他想,他也快醉了。
“牧白,我从来不会对你说谎的。”
她似乎醉得更厉害了,双手托着脸,无所顾忌地盯着他,染红的眼角与眉梢俱是流不尽的笑,语气里三分娇气三分嗔怪:
“说谎太难了。说一个谎,要再编十个谎来圆。”
“嗯好,又没说不信你。”
他漾着笑,温暖手掌覆上她的手,引她拭去眼角润湿:“怎么还这么爱哭?赶紧擦擦,看把我们昭昭哭的。”
“是很难。一旦开了头,就要一直说下去。”他望着她的眼,似有无尽怜惜:“你又喜欢内耗,一说谎就内疚,可怜兮兮的。以后说谎的事就交给我,好不好?”
“我没哭,也没说谎,我只是喝了点酒。”
她任性地闭眼,在他掌心里嚷嚷。
“嗯好,没哭,没说谎。”他再不迟疑地温柔应声,望了眼半空酒瓶,低低地笑:“但这酒是真不能再喝了。”
他把酒水都推开,牵起她的左手,搭在自己膝上轻捏掌心:“趁着今天还早,难得有机会一起来锦亭,我们再去镇子里逛逛,好不好?”
她大抵是真醉了,话也不会答。
支着下颌,只迷迷蒙蒙地长久地看他,不知在想什么梦什么。
他就又刮了下她的鼻尖,惹得她一惊,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许了愿,想见面,想一起逛古镇,一起看水看山吗?我们一个一个去实现好吗?”
她迟缓地点了头,他就把她拉走了。
牵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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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进人海里。
人海在游,所以他们不会有尽头。
周牧白总是知道很多。
他知道山脉,知道森林,知道冰川,知道气候,知道星象,也认识路边的植物。
文创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冰箱贴和明信片,她思来想去,挑花了眼,求助地看他,他就会一一再与她讲来山脉与冰川的故事,笑容永远耐心。
周牧白也最了解她。
他知道她爱吃什么,也知道她最怕浪费。
就像那年在宗古的街边,见她望着炭火架上的包浆豆腐盘算个不停,他就会越过她,为她买好装好,筷子喂到她嘴边。
这一次,她又站在了豆腐摊前,他照旧去买来,如今已换了小木棍来递到嘴边,怕她烫似地专心看她咬下,又笑问她,比起上次,是哪家更好吃?
她也戳起一块喂他,说你尝尝就知道啦。
周牧白总能比她更懂她想做什么。
他牵着她,推开古镇邮局的门。
“把你买的明信片都寄出去吧。”他拿来印章与成摞的邮票,又把笔塞给她:“小朋友们收到了一定很开心。”
“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了。”
“没事,你负责写名字和想说的话就好,我来写地址帖邮票。”
她的难题,在他那永远不是难题。
格桑,李俊杰,余秀,卓央,赵源力……
邮局长桌前,她写一个名字,就自然想起下一个名字,写一张明信片,就递给他一张。
她给每一个当年班上的小朋友写——
「好久不见,还记得2011年来五小支教的尹老师吗?她回禾洛村了,看见乔朗峰就想念起大家,希望这张明信片能把祝福带到,愿大家岁岁平安年年美满。」
“我忘记多吉的姐姐叫什么了?”她忽然停笔,微偏了头瞧他。
“格桑。”他头也未抬地答,手中握笔更是半点也未停。
“你为什么知道地址?”她还是没忍住问。
“想知道,总有办法的。”他答得不经心。
地址栏里的字迹恣意放肆。
像疯狂生长的枝桠。
“我好像少买了一张明信片。”她写完了桌上明信片,怅惘垂眸,盯着木纹轻声道。
“嗯?”他一怔,不疾不徐地贴完最后一张邮票,又去货架上挑了张明信片,俯身从她背后搁到桌上:“那写在这吧。”
明信片上印的是乔朗峰。
她拿起笔,他也未离开她的背后,单手撑在桌上,是为她遮蔽一切风雨的姿势。
在他倾身而下的阴影与温暖里,她写下最后一张寄语。
「万物向新,不念过往,不惧将来。
与君共勉。尹昭。」
他陪着她,看她把所有明信片投入邮筒。
忽然在想,有些话在什么时间被寄出又被送达,太重要。
路过银器店时,他拉住了她的手。
他仍有在期许:“想去买一对戒指吗?”
她摇头,他还是牵着她进去了,买了说是护佑姻缘的双鱼银挂坠,为她系在了脖颈上。
路过鲜花饼店时,他又拉住了她的手。
他不确定地问:“要买点伴手礼回去吗?”
她点头,然后她买了最新鲜的赏味期限仅到次日的现烤鲜花饼,他也没说什么。
人潮渐渐退去,他们走到了民宿脚下。
他在青石阶前转身,笑容照亮黑夜:“累了吗?我背你,好不好?”
她点头,他就俯了身。
像那年在每一段爬不动的山路前一样。
她安心地趴在了他宽阔的肩上,听见的心跳声已辨不清是她还是他。
他背她,熟稔又轻松,手臂松弛得稳,步伐也平缓得稳,没有半点不适与颠簸,甚至有闲心偏头与她聊天:“今天有开心一点吗?”
她又点头,下巴往他脸颊上蹭。
他就温柔地笑:“你这样,我看不见的,不知道你是在摇头,还是在点头?”
她嗓子沙哑,一时难言,又去蹭他。
蹭得他喉间逸出低笑,听见他在自言自语:“应该会开心点吧。至少今年的生日愿望算实现了……大概一小半?可能有点晚了,但我能补一句生日快乐吗?”
生日快乐,昭昭。
她把头埋进了他肩窝,彻底地说不出话。
“小醉鬼。”他逗她,轻声取笑她:“这下该承认自己喝醉了吧。”
“我没醉。”她在喉咙里哼出模糊音节。
“那我再给你出个问题?你答对了,我就信你没醉。”他侧过脸,亲了下她脸颊:“醉酒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她清清嗓,认真在耳边讲。
“嗯答对了,没醉。”他笑里沾了些坏。
掉进陷阱里的她不太满意,就恨恨地把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
他就也把手臂收紧了,纵容着在笑:“怎么?说你没醉,还不开心了?”
她不说话了,把脸贴近他。
嘴唇若即若离印在他后颈,安静得像睡着了一般。
他也安静了,只是看见月亮拉出的影子又短了些,眼眶就忽有些热,想唤醒她:
“昭昭,差点忘了,还有个礼物是想给你的,就在我的口袋里,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有多聪明呢,永远做她该做的事。
歪着脑袋睡在他背上,落在他后颈处的温热呼吸,在安静无声里变得更悠长更绵柔。
是叫不醒的,却也是他的地久天长。
等到他踏上了最后一阶:
“昭昭,我们到了。”
他开始希望她不要醒了,但他的希望总会落空。这大概是妄想症唯一不好的地方。
尹昭再一次睡醒时,锦亭镇的这间民宿客房只余她一人了。
拉开纱帘,阳光就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又爬上床尾的五斗柜,暖洋洋地照耀着她的日记本、咖啡豆、扎染桌布、鲜花饼,以及一个小小的黑丝绒方盒。
她打开它,一颗光泽莹润的湛蓝钻石。
宛如远古冰川冻结的水滴,凝固了时间与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