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31 Happy

作品:《听说你在西雅图

    步入城市,与乡村最大的差别。就是人情往来的丝线,笼络成一个个小家,而不是一张大网。


    林茜子回国没有要探望的亲戚,也不觉得在亲戚堆会有归属感。明天就是跨年,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晚上妈妈回来,她去开门。妈妈没有变,和她们偶尔几次的视频通话一样,烫着羊毛卷,定时补染棕色头发,圆脸,涂着口红。


    妈妈看她变瘦,心血来潮去厨房捣鼓吃的。做的手抓饼,里面包的花生和水煮牛肉卷。


    茜子说谢谢,但在嘴里嚼几下,实在没怎么吃下去。她甚至吃着吃着,眼泪就啪嗒掉下来。不知道是难吃哭的,还是因为什么。


    妈妈被她弄得一惊一乍:“茜子,你怎么了?没煮熟吗?”


    心里的褶皱被这些话一点点熨平,她擦掉眼泪,笑了笑说没事,然后收拾完碗筷回到卧室。


    直到现在,她都对回到家的感觉有点奇异。虽然她记得这一切,但看到曾经使用的书桌,被套,还有厚密的笔记本。她还是感觉,自己陌生得有点像个入侵者。


    网上说,长时间往返两地的人,在某一地时,会自动消化另一地的记忆。她也很想忘掉那些,但手机里还存着个距离一万多公里,羁绊深厚的人。她做不到断舍离。


    把行李箱里的物品抽出,整理好之后,她看着手机上,靳汀说她到家记得给他发信息,报平安。


    她回复——【我很好。不用担心。】


    其实何必计较爱恨呢。有爱收下就好。


    就像现在,她觉得很幸福。


    但这次的信息,没有很快被回复,眼下国内晚上八点,西雅图还在凌晨五点。他们要隔着整整十五个小时的时差了。茜子在睡前,存下西雅图的时钟。


    第二天,迎来三十一号,这一年的元旦跨年,过得很充实热闹。


    福州的东街口,虽然没说明有跨年活动,还是聚集不少人来一起跨年。


    妈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没给她设门禁,只说记得去哪都保持电话通畅,早点回来。


    于是她晚上一个人,揪着粉色爱心气球,来东街口跨年,身陷在茫茫人海。气球上面写有她从网上搜到的,有关二零一九的文案。


    鼓鼓的气球很难写字,茜子今晚出门前和靳汀撒娇抱怨过。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看过他写字是什么样。


    她去问靳汀这个问题,原以为他就是说一下偏连笔,还是偏正楷。


    没一会,靳汀却直接给她发来一张图。


    他从家里寻来一张白纸,字迹工整写下:【新年快乐,祝茜子天天开心。】


    Ethan:【我很久没写中文,手有点硬。】


    但他的字是很标准的正楷,一看就知道练过,哪怕许久没写,认真地写也足够漂亮。


    后来的某天,她无意看到,靳汀给一个朋友写的生日信。他其实是会写连笔的,全篇都是连笔。


    今夜,手机上的时钟,跳到十一点五十分。眼下的东街口,人海莹莹。两侧街道的店铺是闽派传统民居风格,挂着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汇成光点。


    夜空纯净,街口的榕树挺拔翠立。福州东街口最出名的,就是街口这棵榕树。枝叶被人修剪成爱心的模样。


    算是地标,近乎所有外地来的游客,都会来拍这棵树。


    就在林茜子以为,今年的跨年会顺利进行时,却在呼啸的风里,冷不丁听到手持广播传出讲话声。


    “今年没有任何跨年活动,还请各位居民注意安全!”


    远处,是警察一遍遍重复,耐心地嘱咐注意事项。


    茜子看了看手上气球,那抹粉色在灯火里飘飘曳曳,她眉眼带笑,有点无奈。没想到,警察居然会来特意说这一声。


    但来都来了,人潮汹涌耸动,大家都没离开的意思,拿气球和手机,拍照的拍照,聊天的聊天。


    她在这里站定,给靳汀拍了张照片。


    爱心树和她的气球的合照。


    发完信息,北京时钟跳到夜晚11点·59分·50秒。


    万盏璀璨,好像也有一盏,火苗在微微跃动——为她,属于她,在温暖她。


    林茜子两手握着微微发烫的手机,仿佛是他往日掌心的温度。手机背面指节交叉,她握得紧,掌心闷汗,指尖泛红,手都在颤动。


    耳畔嘈杂似水淌过,每一句话都淹没在下一句,转瞬即逝,周而复始。她点击选用他写字的那张照片,回复。


    茜子:【新年快乐,靳汀。】


    与此同时。


    夜晚12点·00分·00秒,日历从二零一八跳到二零一九。


    “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茫茫红尘,虽未张唇,她却与人间融为一色,听到大家再度齐声喊——“二零一九,你好!”


    她从网上搜的跨年文案,好像一时间也变得没那么土气。这种时候,就是越淳朴,越感人。


    掀天扑地,轰轰烈烈。花红柳绿,气球升天。光影陆离斑驳,林茜子看不真切。


    往常跨年,她总觉得,这种时候,她身边总该有一个人。


    今年,有了。


    跨年结束后,靳汀在她回家路上亲口说,他今年在西雅图的新年,是她陪他过。


    她其实刚刚一直没舍得把气球松手,半小时下来,细线她都抓得有点酸。对着视频通话界面,林茜子把气球扯到镜头面前,盯着坐在电脑桌前吃早饭的他,语气笃定:“当然要陪你一起过。”


    人流自她身后来往。茜子没急着走,停在某一条亮堂的巷。身后是她的家乡,暖色的路灯,黄翠翠的小矮树,几根搭在一起的黑色细电线杆。


    南方沿海的福州,冬日夜风也温柔。


    茜子明眸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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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着白色羽绒服像个小雪人,笑得柔软可爱,赤忱地回应他感恩节那句客套话:“因为,你也是我的家人呀。”


    这夜,温柔到她都忘记中美有时差。西雅图那里,还是国内的昨天。


    属于他的新年,其实还没真正来到。


    ……


    回家后,妈妈已经睡下。她轻手轻脚地开家门,溜到卫生间洗漱,灯都不敢开。


    但这一夜,她没有睡着,轻声拉着靳汀说起很多碎碎念,比如她家乡有意思的事,或是好玩的地方。


    他点头,但提醒:“你的作息刚在飞机上调好。”


    开着小夜灯,茜子缩在暖和的被子里,朝他撒娇:“我明天不睡的…明天我再调调作息。”


    靳汀轻轻抬眉:“什么?”


    看女孩半天没收回那句话的意思,还在亮晶晶地盯他,他轻轻叹着气笑:“不能不睡觉,这个茜子会猝死的。”


    虽然概率性猝死是合理观点…但是通宵一晚应该问题不大?


    她刚有这个念头,就听到靳汀说:“你还是个小朋友,应该有超量的睡眠。去睡觉。”


    除去最后三个字。前面的话,还是她之前赖床的时候说的。因为之前备考,他们有约好口语练习的时间,但她某天通宵猛了,他打电话,她没爬起来。


    她拿这个话搪塞他,他居然记到现在。


    “哦…”茜子心有不甘地把话筒贴过来,“晚安,靳老师。”


    她悻悻地挂断电话,但还是没睡,一直在床上坐到早上六点。


    今晚刻意通宵,只因为一件事。


    她还没和妈妈说换学校的事,不知怎么解释。直到妈妈早上六点起来做早饭,她听到厨房的声音,才出卧室。


    她卧室门推开可以直接看到厨房,晨光里,女人穿着睡衣还在忙活。


    芝麻味飘袭,还有股黏糊糊的甜味,在鼻腔里晃悠。顶着一夜没睡的浓厚疲倦,她幽灵一样无声走上前,从侧面看过去,发现妈妈在煮元旦吃的汤圆


    小白球滚啊滚。妈妈的手还拿着瓷汤勺,在奶锅里继续搅。小白球被煮得膨胀起来,成了大白球。


    锅里热气暖融融,她仅仅站在一旁都感受得到。


    妈妈看她站着不说话,还以为她饿了:“再过五分钟就熟。”


    林茜子盯着翻动的汤圆,感觉自己的心也在其中,被翻煮,变沸腾。她抿了抿唇,靠在厨房的洗手台,腰被硌得有点疼:“妈妈,我换学校了。报的哥大,比原先的大学排名高,在纽约读。”


    “哦。他给你打钱了?”女人波澜不惊,搅汤圆的手都没停。


    茜子为克服恐惧,只好先逼自己回应这个问题:“嗯。”她的眼皮被煮汤圆的热水汽蒸到,瞳孔微缩,垂下眼。


    心脏膨大,她缓缓补充:“不是爸爸。”


    那个他,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