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天衍秘境

作品:《宿敌他死了又活了

    “那些村民本来也看不见我们的,直到我们碰了一下那个井水,没想到那些村民突然就能看见我们了,还把我们认做村子里的人,让我们一起到这里祈祷,然后我们就失去意识了,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是我们自己的了。”


    天衍宗几个人心有余悸,他们不敢想,如果浮云瑶没有进入这个秘境,他们的结局会是在怎么样的。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们觉得那口井水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这村子里的瘟疫就是那井水引起的!”


    浮云瑶低眉思索,真的是井水的问题吗?


    指尖原本沾上的金粉已经全部消失,她想到沾上金粉时的那指尖传来的那阵刺痛,有些怀疑那些金粉究竟是掉落了,还是渗入了她的体内,毕竟,这样细小的金粉可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全部清理干净的。


    她问,“你们说,你们到了寺庙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一直悄悄打量她身边的浮玉生的天衍宗修士听到她的问题,下意识的点头。


    有个弟子想了想,却是摇头,“更准确的说,是在我们说出那句‘求仙人救救我们村子’的时候,才失去了意识。”


    有人补充,“也不全是失去了意识,起码我们还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我们只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认为自己就是这个村子的人,要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寺庙中祭拜祈祷。”


    “那,不用祭拜的时候呢?”


    那弟子随即被问住,“不用祭拜的时候?”


    “没有印象了。”


    他话刚落,天色忽然一暗,村子瞬间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毫无征兆的,寺庙门前的灯笼亮起,红色的光线在黑夜里摇曳,显得格外的诡异。


    浮云瑶和浮玉生对视一眼,向寺庙外走去。


    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全都亮起,连地上的石砖都映上一层似血的鲜红。


    天衍宗的弟子觉得自己冷汗都开始冒出来了。


    有人颤抖着手指向前方。


    “你……你们看……看前面!”


    村口站满了人,围绕着井口,每个人都捧着碗,虔诚的喝下井水,像是在举行着什么神秘的仪式。


    他们之间,有人全身皮肤冒着红疹,有人皮肤溃烂,只是一动就掉下一片腐烂的碎肉。


    那碎肉掉入他捧着的水碗中,那人竟然也不在意,将碗中的水混着自己的烂肉咽入喉中。


    “呕——”


    有位天衍宗弟子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这一声吸引了围在井口的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望来,那双眼中竟然没有半点眼白,全是漆黑一片。


    他们松开手中的碗,劈里啪啦的碎声响荡在这座村子中。


    浮云瑶看着这群僵硬着身子向他们走来的村民,手中的让尘剑几欲出鞘,又被一侧的人拦住。


    她拧眉,向他投去视线。


    浮玉生轻轻摇头,目光柔和。


    他说。


    “他们没有必死的理由。”


    他拉着她的手腕,向寺庙内退去。


    身侧的天衍宗弟子也跟着后退,有人忍不住低咒,“靠,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会我们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也是这个状态吧!”


    狂风骤起,寺庙内遮挡着神像的布帘被掀起,浮云瑶侧头,只见那白日里垂着眸子神色悲悯的神像此刻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村民们还在不断逼近,腐朽的味道弥漫。


    “这么一直退也不是办法啊!”有天衍宗弟子忍不住哀嚎。


    “那我们也不能和凡人真动手啊!”


    “你看他们现在还像是正常的凡人吗?我们不动手,就该是他们先动手了!”


    村民们已经逼近,那双还挂着一块碎肉的手就要碰到浮云瑶的帷帽。


    让尘剑出鞘,刺骨的寒意在寺庙内漫起。


    她的剑还未抬起,那向她伸来的手便被被一柄还未出鞘的剑挡住。


    浮玉生声音含着笑,缓缓开口。


    “抱歉啊,她不喜欢你。”


    他话落,腕手腕微动,将那村民震开。


    那几位天衍宗的弟子也拿着未出鞘的剑,将试图靠近的村民逼退。


    浮云瑶低头,看着手中让尘剑锋利的剑刃,满心不解。


    天衍宗的弟子有些崩溃,“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们不能伤他们,他们可没有顾忌啊,要是被他们靠近咬上一口,我们可就完了!”


    “想我堂堂剑修,有一日竟然连剑都不能拔,我真想一剑把这幻境劈碎!”


    他抱怨着,却依旧注意着下手的轻重,被击退的村民愣在原地,过了会又再度扑上。


    浮云瑶周围,因为让尘剑锋间弥漫的寒意,倒是无村民愿意靠近。


    灯火摇曳之中,被云遮盖的月光终于洒落。


    月光落在村民身上的一瞬,村民们攻击他们的动作停下。


    ”这是……“


    话还没说完,村民们再次开始了动作,惊的那天衍宗弟子寒毛竖起。


    只是……


    那些村民们放弃攻击他们,转而和身边的其他村民们撕咬起来,腐烂的碎肉横飞。


    一片混乱之中,浮云瑶站在唯一没有被波及的一角。


    她在那群村民之中,看到今日在男童家中见到的那个女子,她和所有的村民一样,举止僵硬,眼眶漆黑一片。


    她很瘦小,并无力和其他村民抗衡,她被推倒在地。


    浮云瑶冷静的想。


    或许明日,躺在街道上的浑身腐烂的人之中,也会有她的声音。


    ”别咬我娘!“男童稚嫩悲愤的声音传来。


    他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挡在女子的身前。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村民丝毫不在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童,张着嘴就要咬下。


    浮云瑶本是不想理会的,直到她看见一道素衣身影出现在村民之中,腕间露出一抹红。


    他将男童护在怀中,本想带着他离开,却又在男童的呜咽请求中停下脚步,护在女子的身前。


    春归剑未出鞘,却也能轻易的将村民们挡下。村民们被震的开,停滞一会又再次扑上前。


    浮玉生本在想要如何带着这个孩童和他的娘亲脱身,灵脉间一阵蚀骨之痛袭来,他抵挡的动作一顿。


    手中的春归剑不断的颤抖,隐约又再次回到他剑骨的趋势。


    浮云瑶站在寺庙中,看着月光下,他紧紧的护着怀中的孩童,那些失智的村民趁着在他动作停顿的瞬间,疯狂的向他扑去。


    那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变得漫长。


    她好像看到南海之上,少年施法护住怀中的孩童,将自己暴露在漫天魔气之中,他甚至在坠入深海的前一刻,将怀中的孩童安然的送回了岸边。


    浮玉生心底无奈,果然剑心破损,连本命剑都不愿完全配合于他。


    春归剑发出一声嗡鸣,自他的手心消失。


    村民的嘶吼声逼近,他轻叹,指尖拧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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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灵气,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道冰蓝的剑影。


    那剑影划过,落下点点冰霜,也将村民们逼退。


    浮玉生抬眼,他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他的身前,她微微侧头,剑气带动她的帷纱,露出她轻柔的眉眼,还有眼中复杂的神色。


    漫地霜花中,他如愿同她再次对视。


    一侧的天衍宗弟子本来还在为浮玉生担忧,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少女,突然连身处何地都忘记了。


    他们对视,低喃。


    “那身法、剑法……”


    甚至是收剑的动作,都与昔日的让尘剑主,一般无二。


    村民们站立在原地半晌,这次,他们不再撕咬彼此,而是缓慢的分散。


    有人僵硬着步子,走回各自的房中,有人躺在街道上,神色麻木,有人走进寺庙,跪趴在地。


    浮云瑶望向寺庙内的神像,那神像抬起的眼中,一半藏着悲悯,一半含着笑意。


    “别怕,会没事的。”


    听到声音,她回头。


    浮玉生蹲在男童身前,为他的腕间系上红绳,轻声的安抚。


    她收回目光,微微敛眉。


    很久之前,那人也曾亲手为她腕间系上红绳,他和她说。


    “了了,我一直在。”


    确实,是很久之前了。


    “想什么呢?”


    浮玉生安慰好男童,再次走到浮云瑶的身侧。


    她眸光闪烁,“你应该也猜到了,那个孩童就是昆吾宗主。”


    “是。”


    “我以为,你应该挺恨他的。”


    她指昆吾宗宗主作为解开魔域封印的最大嫌疑人,也是导致他变成现在这样的间接凶手。


    “我就算再恨他,也不至于对只是一道幻境的孩童下手。”他轻笑。


    更何况,我其实,还挺感谢他的,要不是他设计让我知道让尘剑的秘密,或许,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那么多年,你究竟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浮云瑶再次望向他,“所以,一道幻影,也值得你舍命相救?”


    “云瑶。”他眸中含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浮云瑶怔住,纤细的睫羽微颤。


    他再次开口,“刚刚拦你,是因为他们是凡人,就算是一道幻像,你伤了他们,怕会沾上因果,不利于剑道修行。”


    浮云瑶没想到他会解释,再次顿住,过了会,她弯起眉眼,声音轻柔,“我又不是修士,不怕因果。”


    “那就当做,是我害怕。”


    迎着初日洒下的光辉,他的衣摆微晃,含笑的声音带着少年意气。


    “你们快看,这些村民又恢复正常了!”


    天衍宗弟子的声音传来,吸引了门口二人的注意。


    浮云瑶又一次看向寺庙里的神像,它依旧垂着眼眸,神情悲悯。


    “仙人,求您救救我们村庄吧!”


    村民们祈祷,声音哀求。


    有位天衍宗弟子用手在村民身前晃了晃,他们恍若未觉,只一遍遍的重复。


    “仙人,求您救救我们村庄吧!”


    “咦,他们这是又看不见我们了?”


    浮云瑶低眉思索,“如果,这场瘟疫本身就是一场幻境呢?”


    他们重复着同一件事,白日跪在神像前祈祷,夜晚聚在井口,喝下那碗致幻的水,彼此撕咬,伤口感染,成为腐烂碎肉,才有了那仿佛瘟疫传染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