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邪神

作品:《我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蛊

    意识被一股神秘力量拉扯着抽离出来,腾空,再极速下降。强烈的失重感淹没了沈观南,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惊慌与不安。


    “簌——”


    沈观南猛然惊醒,直接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鸡鸣划破长空,风声,水流,蝉鸣同时涌入耳中,沈观南深吸一口熟悉的,清新且潮湿的空气,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原来是场梦。


    他抬手扯下眼罩,发现天刚蒙蒙亮。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才过去不到八小时。


    可他在梦里实打实度过了五六个月。


    沈观南怅然若失地跌回被窝,两眼直直地盯着木纹迭起的天花板,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南疆王没有入他的梦,但他入了南疆王的梦,切身感受了一番南疆王是怎么和公子珩相爱的。


    梦里的南疆王与他认识的那个不太一样,虽然性格依旧霸道,阴晴不定,但温柔许多。哪怕一开始他怀疑公子珩是来刺杀自己的,对公子珩多有防备,也没有冷眼相待过。


    但他们两个人是无解的。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不是国仇,而是身份。


    所以老酋长才会说,你甚至可以爱一个普普通通的蜀民,但不能爱公子珩。


    这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只有南疆王一个人放弃王位是不够的。


    九黎对南蜀有灭国之仇,南蜀人只会比九黎人更恨,他们更不能接受未来君主和敌国王室在一起。


    所以南疆王放弃王位跟公子珩走,处境和身在九黎的公子珩一样,都会激起民怨,最终难逃一死。


    大概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公子珩才会选择同南疆王归隐。


    可惜。


    他们在一起不过两三年,公子珩就战死了。南疆王守着这份回忆,在岜夯山故居坐化金身,当了几千年鳏夫。


    结局真和公子珩离开那一晚算的卦象相同——强求必有一死。


    沈观南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对南疆王彻底改观了,觉得这个人既可怜又可恨,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境去对待。


    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儿,天彻底亮了。穆奶奶说喝下药酒就不会有人再入梦,却没说他会不会入别人的梦。


    沈观南打算去问个明白。


    他下床洗漱,把没喝完的酒收进肩包,一打开门,就看见黎彧侧坐在门口长椅上。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黎彧登时站了起来。


    沈观南扫了一眼他的右脚,见他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就问:“你脚好了?”


    黎彧愣了一秒,随即立刻摇头:“没,没好!”


    “没好就回屋养着。”


    “我能走,就是走得有点慢。”黎彧一副不想分开,特别想跟沈观南一起,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好的模样。他像是怕沈观南嫌弃,没什么自信地小声嘟囔:“带上我吧,我肯定不拖后腿。”


    “我不去走访,”沈观南没什么办法地说:“我就去看看穆幺,看完就回来。”


    黎彧撩起眼皮,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锋利,“哥哥为什么总想去看她?”


    “她那个情况……”沈观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怕吓到黎彧。


    “难道她一天不好,你就要去陪一天?”黎彧慢悠悠的腔调听得人莫名心惊。


    沈观南静静地看着他,总感觉眼前人的眉眼好像有了很微妙的变化,纯真中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森寒。他眨了下眼,黎彧就失落地低下头,又是那副他熟悉的,委屈得惹人怜惜的模样。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黎彧依依不舍,“中午会回来吃饭吗?”


    沈观南没打算回来。但话到嘴边,他又改主意了:“回来,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不知道……”


    “那就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我没有电话。”


    这年头居然有人没电话。


    沈观南有点意外。


    但他转念一想,这孩子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有手机。


    “没事。”沈观南搀着黎彧走进屋,让他坐在床边,然后捞起床上的平板递给他,“会用吗?”


    黎彧轻轻摇了摇头。


    他头上的银饰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空中划出一道虚虚的银光。沈观南像是被闪花了眼,眼睛莫名干涩,对黎彧更加心疼。


    他紧挨着黎彧坐下来,耐心细致地教怎么使用平板,还说不会打字就发语音,“这是我工作号,群消息比较多,你嫌烦就都屏蔽。”


    黎彧很新奇地看着屏幕里的沈观南,“哥哥,我可以一直看吗?”


    “我就出去一会儿,又不是不回来了。”沈观南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里面有游戏,你看着鼓捣,想下什么随便下,想翻什么随便翻,反正想怎么着都行。”


    “在哥哥床上睡觉也行吗?”


    沈观南已经走到门口,闻言睇过去一眼,意有所指道:“你又不是没睡过。”


    天色依旧阴霾,清晨暗得像傍晚,滚滚灰云压在头顶,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沈观南穿过长满青苔的石拱桥,走到穆奶奶家。


    院门敞开着。


    他一进去就听见了呕吐声,连忙进屋,见穆幺趴在床边,弓着腰低着头,“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


    穆奶奶站在一旁为她拍背顺气,沈观南几步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穆幺抬头看过来,目光清明破碎。她呢喃了一句“观南阿哥”,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沈观南立马联系族长和救护车。救护车进不来苗寨,族长让摆渡车来院门口接,沈观南帮着一起把穆幺送到了镇医院。


    老一辈的人不了解医院的看病流程,沈观南跑前跑后一上午,去缴费时竟然遇到了肖烨!


    他脸色不太好,瞧着像大病初愈。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相遇,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


    沈观南上下打量他,表情跟见鬼了似的:“你不是在老挝那边的苗寨吗?”


    “那都哪百年的事儿了!”肖烨也一寸一寸地瞧沈观南,像在确认他是否完好无损,“你怎么来这了,出啥事了?”


    “我陪别人来的。”沈观南一秒抓住重点:“你出什么事了?”


    一只蓝紫色的蝴蝶从走廊的窗口飞进来,悄无声息地趴在肖烨后脖颈的软肉。肖烨端详沈观南的动作瞬间停滞,眼里的光倏然灭掉了。


    几十秒后,他抬起头,用茫然到近乎疑惑的目光望着沈观南,“你怎么在这?出啥事了?”


    二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对上视线,沈观南看着认真发问的肖烨,心里骤然泛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他再次重复:“我陪别人来的,你出什么事了?”


    肖烨像是刚听见他的回答,松了口气说:“我没事了,你陪谁来的?”


    他抽走沈观南手中的缴费单,低头看了一眼,“哎呀”一声,“病毒感染,不会也让蚊子咬了吧。”


    “没那么简单。”


    沈观南压下心中的疑虑,边走边把这次走访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肖烨面上大惊失色,声音却透着兴奋,眼里还有科研人员独有的偏执:“苗疆还真有巫蛊啊?靠,我也想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他们就走到穆幺病房门口。肖烨隔着半敞开的门和穆幺对上视线,眼睛登时直了。


    “哎呀,这也太可怜了。”他自来熟地过去献殷勤,二话不说就抢走了照顾穆幺的活,穆奶奶这才抽出身来向沈观南道谢。


    沈观南刻意留意了一番,穆幺看向肖烨的眼神并不陌生,对肖烨殷勤的态度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像是对外界失去了感知力。


    “后生,你救了幺儿的命喔!”穆奶奶用力攥着沈观南的手,非说是他那一针给穆幺治好了,蛊虫全吐出来了。


    沈观南受之有愧,还隐隐感觉不对劲。


    南疆王不像这么反复无常的人,下完蛊又偷偷解掉。但这些怀疑他不能说,得知穆幺还得住院观察几天,就去买了些陪护用品。


    肖烨跑前跑后地照顾,始终没有走的意思,沈观南便也想留下来帮忙。


    “你能不能有点GAY的自觉,给别人留点机会,”肖烨往出赶他,“真是的。”


    沈观南笑着“哦”了一声,“那我明天再过来。”


    “可别,”肖烨说,“人家明后天就能出院了,就这么点表现的机会,你千万别来搅和。”


    沈观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点多了,手机上有好几通未接电话,估计黎彧等急了。沈观南连忙打车回苗寨,一进寨门,就看见江川和方清珏从一家网红民宿走出来。


    三个人正面遇上,江川笑着打了个招呼,“你的小尾巴呢?”


    “小尾巴?”


    沈观南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江川说的是黎彧,下意识想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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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就说:“在家养伤呢。”


    “你们这是要搬出去?”他问。


    “对。”江川神色不太自然,“我们至少要走访一个月,就从族长家搬出来了。”


    话题聊到这其实就差不多了,但沈观南被方清珏欲言又止的视线勾起了好奇心,偏开目光看了过去。


    “你和他以前就认识吗?”方清珏问。


    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家的,说话总让人反应不过来。沈观南过了几秒才回:“刚认识没多久。”


    江川:“那你给南疆王上过香吗?”


    话题跳跃得太快,几乎没有关联,但沈观南还是回答了:“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江川和方清珏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别去上香。”方清珏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其他支系的苗族说,南疆王其实是个邪神。”


    “邪神?”


    “网上不是有句老话么。”江川解释:“苗疆是苗疆,苗族是苗族。苗族不承认他们,这你知道吧?”


    沈观南“啊——”了很长一声,“你说的是这个邪神啊,那确实是有这个说法。苗疆和其他支系不一样,他们是主动叛逃,不是因为战乱天灾被迫迁移,所以一直不受其他支系认可。”


    “不只是这样。”江川说,“他们觉得南疆王会精神操控,供奉他的人都会被控制。”


    这个说法就太玄幻了。


    沈观南想起梦里那个略显青涩的南疆王,心道,他如果真这么厉害,就不会因为爱上公子珩而引起民怨了。


    “总之,千万别去上香。”


    江川苦口婆心的叮嘱没一会儿就被沈观南抛之脑后。他站在之前吃的那家米粉店门口,给黎彧拨了通语音。


    “想好吃什么没?”


    阴云未散,浅淡的光微微把青石板路烘亮,野猫窝在上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沈观南被浮动在空气中的米香勾响了肚子,然后听见黎彧低哑的声音:“……没。”


    “米粉吃不吃?”


    “嗯……”他清了清嗓子,“吃。”


    这个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挂在沈观南身上的人,一上午发了好几十条语音消息撒娇的人,此刻接到沈观南的电话并没有很高兴。


    沈观南感觉他刻意压着声音,像是怕被听出什么。他按了几下音量增加键,然后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戳破。


    还是装作不知道挂断电话。


    沈观南短暂地犹豫了一瞬,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比较好。


    “黎彧,”他嗓音蓦然沉了下去,“你在我床上干嘛呢?”


    “我……”


    黎彧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


    午后的风藏着似有若无的燥意,沈观南喉结滚动几圈,沉默着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打开,张嘴叼出一根,然后把烟揣回去,再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沈观南右手举着手机,左手夹着香烟,用力猛吸好几下才再次开口。


    “黎彧。”


    黎彧停了下来。


    “你可能不信,我没喜欢过什么人。”沈观南在夏风中吞吐着烟雾,尽量装平静,“你是第一个。”


    “我没想暧昧不清,也没有玩的意思。”


    黎彧似是不大相信,也像难掩激动地自言自语:“哥哥的意思是……”


    “这件事怪我,一直没和你敞开说,让你觉得我可能只是想搞一段艳遇。”沈观南声音真诚,态度坦荡,“我很喜欢你。”


    “喜欢得连我自己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我们刚认识几天,但我却把以后所有事都想好了。”


    黎彧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沈观南重重地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来,袅袅烟雾在风中散开,为温柔谦逊的轮廓添了层朦胧滤镜。


    “我喜欢上一个人不容易,”他用情人间才会有的温柔嗓音喊黎彧的名字,“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你现在还太小了。”


    “我一直没有谈这些,不是故意吊着你,是想把选择权交给你。”


    黎彧安静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沈观南没回答。


    “对不起,我……没想让你听出来。我不是故意撩拨你做什么。我就是——”黎彧哑着嗓子,用高.潮后很慵懒,也分外性感的嗓音说:


    “——突然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