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春心乱(十)

作品:《宋师兄今天掉马了么

    “岁阴啊岁阴,你怎么什么腌臜小妖都吃得下?”男人不悦的声音自一片热浪中传来。


    顾连舟缓缓睁眼,却见漫无边际的赤红岩浆中,与自己容貌相似的男人懒散地倚靠在金红色的座椅之上,口中咬着根发丝细的钢针,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见他望来,男人屈起食指,颇为苦恼地抵着太阳穴,“吃倒是可以吃,就是炼化起来麻烦了些。”


    他自顾自嘀咕道:“不如吃些纯净的大妖,譬如上回那只狐狸……”


    顾连舟低头看向脚边翻滚的熔岩,并未感到灼热,于是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轰隆——”


    刹那间,地面裂开一道巨缝,数丈岩浆喷薄而起,如一道赤红火墙陡然隔开二人。


    “忘记提醒你了。”火瀑垂落间,男人的半张脸在熔岩背后若隐若现,声音却依旧从容不迫,甚至带几分戏谑:“眼下还不到见面的时候,你还是莫要太心急了。”


    滚烫的浆液四溅,蒸腾起浓郁的白烟,顾连舟眉头微皱,不解道:“你究竟是谁?”


    为何屡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为何会现身于虚相之中。


    又为何,唤他“岁阴”?


    “你是心魔?”他沉声问道。


    “哈。”男人似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唇角一扬,随手扯下口中的针掷向岩浆,只听得“滋”的一声轻响,针尖瞬间化作青烟消散。


    他倾身坐直,再度抬眼时,右眼中赤焰滚过:“哪有人称自己为心魔的?岁阴,你就是我,我即是你,你我本为一体。”


    “你名唤‘顾连舟’,是天水顾家的大公子,亦是‘岁阴’。”


    他顿了顿,倏尔轻笑出声,“当然,这世间众生更常称我们为……太岁。”


    太岁?


    是师兄曾提起的那只祸世妖神?


    似是感知到他的想法,男人颇为无奈道:“是啊,所以你要抓紧吃些大妖,助你我早日重现于世,好方便祸害这破烂的世间。”


    顾连舟眉心一跳,又听他继续道:“一听便知是玄明对我的恶意编排,我这般老实无害的妖神,竟也成了世人口中的祸害,真是可笑!”


    玄明又是何人?


    眼见他愈说愈气,以致周围的岩浆隐隐躁动,高高飞溅起来,顾连舟提醒他道:“冷静一些。”


    “罢了,都是些虚名,不同他计较。”岁阴以掌托腮,重新缩回座椅之中,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他看着顾连舟,目光缓缓移向下三路,不解道:“既喜欢师兄……为何要伤害自身?何不直接吃了他?”


    顾连舟:“……”


    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的欲望真的很烦。”岁阴苦恼地揉着额角,“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姓宋的术士,实在是饿,你若是不愿动手,那我……”


    顾连舟眼中骤然掠过一丝戾气:“你胡说些什么?”


    “可师兄的滋味的确很好,你不也尝过了么?”岁阴不懂他为何如此震怒,索性指尖微抬,将暖室里的画面徐徐注入他的脑中。


    顾连舟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刺痛,视线迷蒙间,师兄的面容倏然逼近,那双琥珀色的双眼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下一瞬,他抬手掩住那双茫然的双眸,俯身含住师兄嫣红的下唇。


    惊人的柔软。


    触感无比真实地传递过来,他犹不知满足,恍若贪食的饕餮,厮磨着那两片可怜的唇,又咬又舔,仿佛要将所有压抑的渴望尽数倾泻……


    直至舌尖猝不及防地触到一丝湿软滑腻,顾连舟心头猛地一颤,旋即被铺天盖地的热浪彻底吞没。


    “叫你回忆不是让你沉溺,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越来越饿了?”岁阴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


    顾连舟踉跄一步,脚下踩着灼热的岩石,不可置信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唇瓣,呼吸紊乱。


    唇间还残留着温热的的触感,仿佛一道惊雷劈开混沌的记忆。


    他怔在原地,耳畔是自己如鼓的心跳,震得四肢百骸都隐隐发麻。


    那日在暖室里发生的……竟是真的?


    良久,他才缓缓抬眼,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岁阴身上:“这便是你口中所谓的饥饿?”


    岁阴想得直白,自然不觉有异,坦然点头道:“不然呢?”


    顾连舟陷入漫长的沉默之中。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与岁阴果真是一体的,同样的血脉在皮肤下流淌,同样的渴望在胸腔里鼓动。


    只是他将那些不见天日的欲念死死压在心底,羞于提及,而岁阴却能将它们赤裸裸地摊开,毫无顾忌。


    他甚至不懂人伦常纲,不知他对师兄的那份情愫,本就是一种不容于世的悖逆。


    他……是没有脸面的。


    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瞬,顾连舟垂下眼睫,低声道:“无论如何……绝不能伤害师兄。”


    岁阴重新躺进座椅中,闻言敷衍地“嗯”了声,继而长长打了个哈欠。


    “时辰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顾连舟忽觉一股磅礴之力灌注全身,如经烈火淬炼,五感骤然清明。


    “都跟你说了,多吃些纯净的大妖,你我才能尽快重现于世……”


    岁阴的声音渐远渐散,直至消失不见。


    -


    雨后天光初破,水珠自叶尖悄然滑落,坠入水洼,敲出细碎涟漪。


    宋岐灵静立檐下,目光落在师弟紧闭的房门上,眉头微蹙。


    俞七端着食案从灶房出来,见那门仍未有动静,不由得嘟囔:“这太阳都快晒透屁股了,怎的还不起?”


    说着便腾出一只手,欲上前叩门。


    “慢着。”宋岐灵倏然抬手,拦下了他。


    俞七一愣,扭头不解:“再不喊他,粥可都要凉透了,顾兄平日也不见这么能睡……”


    宋岐灵并未收回手,视线仍凝于门扉之上,只微微摇头:“再等等。”


    她清晰地感知到,一缕极强烈的妖气正自那门缝间隐隐溢出,盘旋不散。


    昨夜师弟因她身陷梦魇而吞噬了那只山魈,回房时便再无声息,想不到一夜暴雨过后,妖气竟连她给的符纸都压不住了。


    此事绝非寻常,他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纷乱的猜测间,等待也变得格外漫长,檐下的滴水声“滴滴答答”,敲得人心头发慌。


    约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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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在俞七快要按捺不住再次开口时,忽听得“吱呀”一声,那扇门从内被轻轻拉开。


    顾连舟出现在门后。


    他衣着虽整齐,墨色长发却有些微乱,眼底带着几分初醒般的朦胧,可细看之下,又似藏着一丝未能全然掩饰的倦色与恍惚。


    他的目光掠过俞七,最终停在宋岐灵的脸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师兄?”他开口唤道,嗓音低哑,还带着刚醒时的黏糊。


    宋岐灵点头,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扫过。


    身旁的俞七嘴就没停过,端着那食案唉声叹气:“我说顾兄你可真行啊,这粥我都热第二回了,你再不出来,灶房都快被我折腾塌了……宋三还非不让叫门,好家伙你这哪是睡觉,你这是闭关吧?”


    宋岐灵被这一连串话砸得眼皮直跳,无奈地瞥了俞七一眼:“……就你话多。”


    她转而看向顾连舟,语气不觉放轻了些:“师弟,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顾连舟闻声抬眼,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没有,师兄不必担心。”


    话一出口,他却微微一顿,下意识垂眸看向自己摊开的双手上。


    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经脉中涌动,温顺却又汹涌,随着心跳轻轻鼓动,四肢百骸是从未有过的轻盈与充沛。


    这感觉……好得太过异常。


    俞七还在絮絮叨叨:“顾兄你是不知道,今早宋三守在你门外都快一个时辰了,我说要叫你起来,他还偏不让……”


    说话间,斜旁横伸来一只油纸包,在他眼前掂了掂,分量挺沉,隐隐透出股甜香。


    像是什么吃食。


    “知道你辛苦,帮我个忙,再去热一遍粥可好?”宋岐灵将那包东西往他怀里送去,“这番薯干你且拿去打牙祭,回头我带你去后山捉兔子。”


    俞七盯着那纸包眼睛一亮,嘴上却还嘟囔着:“又热啊?这粥都快熬成米糊了……”


    话虽这么说,却已利落地接过纸包,端起食案往灶房走去,“先说好了啊,我要吃烤兔肉,柳岱问起来便说是你的主意。”


    “成,都依你。”


    待那欢快的脚步声远去,檐下重归寂静,宋岐灵脸上的温和渐渐敛起。


    她上前一步,目光掠过师弟的眉眼,声音压得低了些:“昨夜菟丝子吞噬了山魈后,可有什么异样?”


    骤然对上她关切的目光,顾连舟的脑海中却蓦地闪过暖室中的画面,喉结微动,颇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真的无事。”


    宋岐灵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结印,指尖泛起淡金色的流光,轻轻点向他的眉心。


    顾连舟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硬生生止住了动作,任由那微凉的指尖触及皮肤。


    金光没入额间,却如石沉深海,只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清凉,转瞬便被经脉中那股磅礴而陌生的力量无声吞没,竟探不出半分源头。


    “奇怪……”宋岐灵蹙眉收回手,眼底疑虑更深,“你周身妖气盘踞不散,强烈至此,为何探查不到半分根源?”


    顾连舟垂下眼帘,长睫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神色。


    他该如何告诉师兄,那并非山魈的残余妖气,而是……太岁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