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春心乱(十八)
作品:《宋师兄今天掉马了么》 夜风拂过,风灯在手中摇摇晃晃打着旋,映得地上光影乱颤。
宋岐灵将风灯搁在地上,一声“咯哒”轻响后,她往前几步,仰头望向屋脊上的那道身影,温声道:“生气了?”
忆起白天时师弟还好端端的,直至万红绫登门,这人方冷了脸色,想来是她忙于招待客人,忽略了他的缘故。
思及此,她心头微松,“我今夜是有要事需与万姑娘相谈,并非有意冷落你,你先下来好不好?”
虽说夜里并没有那么冷,可到底顾连舟饮了许多酒,此刻坐在高处无遮挡,遭了风怕是要头痛。
她又无甚照顾醉鬼的经验,今夜这一遭恐是难缠。
话音落下,却听得檐上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哼笑,短促却漫不经心。
宋岐灵缓缓蹙眉。
这笑声里怎的一股子挑衅的意味……
只见师弟单手搭在膝头,另一只手支着下颌,倏然向前倾身,仿佛要将她看得更真切些。
“师兄,你何曾待我如待那万小姐一般亲昵?”他垂眼看来,眼底似乎涌动着旁的情绪,叫宋岐灵一时看不明白。
她怔了怔,终是想不通,“万姑娘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哪里就亲昵了?”
更何况,论亲昵,她们之间的关系可远远不及她与顾连舟。
“若是今夜的事让你产生了误会,我可以向你解释,你莫要同我阴阳怪气。”她亦跟着懊恼,“下来。”
顾连舟愣了一瞬。
如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师兄,而后者仰着头,目光专注,带着毫不设防的关切,仿佛这一刻除了他,再看不见别的。
这感觉……倒也不坏。
是以,他摇了摇头,嗓音里浸着酒意:“不要,这儿凉快。”
凉快……
也当真难为他想出这蹩脚的理由。
宋岐灵无奈地补充道:“我脖子酸。”
“这才看了多久便酸了?”顾连舟许是黄汤灌多了,此刻全然不见平日的温顺收敛,只一味同她呛声,“你与那姑娘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时候,怎的不见你说酸?”
他抬手扯松了衣襟,露出底下一片锁骨,仍觉燥热难纾,索性向后一仰,双手后撑在瓦片上,浑身透出一股松垮的无赖劲。
“师兄啊师兄。”他懒懒垂眼,语调拖得绵长,“你待那姑娘,终归是不同的。”
宋岐灵险被气笑了:“这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顾连舟目光偏移,往下滑去:“还要从哪儿看呢,你低头瞧瞧腰间,好端端的,怎的连福袋的位置都换了呢?”
说罢,这人不再言语,只提起酒壶,仰头又饮。
宋岐灵依言垂眸看向自己的腰带,果不其然,无相符与那串师弟赠的玉麒麟的位置已然调换。
“……”
他竟连这般细微之处都留意到了?
若不是他点破,她怕是至今都未察觉。
话说回来,顾连舟这双眼睛难道是长她身上了么?怎么想,也是他的举止更古怪罢……
“唷,瞧见了?”顾连舟睨着她,因着酒气作用,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好似出现了重影。
他不甘心道:“师兄,你先前说过不喜那万红绫,都是骗人的不成?其实师兄你喜欢得要命,不仅将人领进屋里,还……”
“你住口!”宋岐灵急声打断他未尽的荒唐话,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当顾连舟发的什么酒疯,现在看来,这人不仅清醒得很,目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惊人,细致到连头发丝都印在脑中。
她们在屋里的时间虽短,不足以发生什么,可他还是固执地认为她对万姑娘做了什么。
他不是三岁小儿,自然懂得男女之间并无甚单纯的关系,更何况她还在房里落了锁,扯了腰带……
换作任何人,都难免多想。
只是……只是,他为何要如此在意,为何如此闷闷不乐,为何要……借酒消愁?
究竟是她疯了,还是顾连舟疯了?
微弱的光线穿过檐下的灯笼纸,打在宋岐灵的脸上,亦照出她此刻惶然与无措。
二人默然相望,四下静得连枯叶扫过地面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仿佛只是一瞬,又好似过了漫长的一辈子,宋岐灵终于肩头一塌,泄了气般地认命:“我与万姑娘之间什么也未发生,你莫要胡乱揣测,污人清白,我只是……”
顿了顿,她艰难补充道:“我只是同她说,我不喜欢女子……望她莫要真心错付。”
顾连舟周身一顿,眼底的醉意霎时消散了几分。
“不喜欢……女子?”他缓慢地咀嚼这五个字,神情愈发困惑。
师兄究竟在说什么浑话?为了哄他下来,连这般荒唐的借口都编得出来?
何为喜欢,何为不喜欢?
不喜欢女子,那师兄喜欢什么?
总不能是……
沉默在夜色里蔓延。
良久,他缓缓抬手,指节抵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低声喃喃道:“……我真是喝多了。”
见他这副模样,宋岐灵索性撇开脸,硬邦邦丢下一句“你爱信不信”,转身就往屋里进。
倏忽间,只觉身后有疾风拂过,一道身影利落地从屋顶翻下,衣袂猎猎,落地轻巧,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顾连舟大步跨上前,伸手便抵住门板。
“师兄。”他的声音低沉,气息凌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你能同我再说一遍方才的话么?”
呵,这人在做什么梦?
宋岐灵咬了咬后槽牙,没有回头,手上用力,门板却纹丝不动,顾连舟这厮却顺势侧身挤了进来,反手将门轻轻掩上,亦将门外的灯光阻隔在外。
黑暗之中,两人站在门后的阴影里,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尚未平息的呼吸。
方才落地后的一连串动作似乎耗尽了顾连舟强撑的清醒,他的呼吸略显急促和沉重,拂过她颈后的碎发,带来细微的痒意。
“出去。”宋岐灵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试图挣脱这令人心慌的禁锢。
她伸手去推他抵在门板上的手臂,触手之处肌肉紧绷,如铁钳般纹丝不动。
“师兄。”顾连舟又唤了声,嗓音比方才更哑,醉意朦胧地纠缠过来,“你还没回答我。”
这人非但没退,反而借着酒劲,将身体更多的重量压了过来,下巴几乎要抵上她的肩窝。
宋岐灵懊恼地侧身,想从他臂弯下的空隙钻出去,却被他另一只手更快地揽住了腰,虽未用力,却截断了她的去路。
两人在门后的黑暗中无声地角力,动作间衣料摩挲,窸窣作响。
宋岐灵动了气,低斥道:“松开,这般纠缠像什么样子?”
顾连舟低笑了声,气息喷在她耳侧,带着酒意的热,“那师兄与万姑娘在房中独处就像话么?”
……又提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宋岐灵一噎,深知与醉鬼理论纯属徒劳,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你先松手,容我先……点个灯。”
话音落下,顾连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最终,箍在她腰侧的手缓缓松开。
宋岐灵立刻向旁退开两步,继而想起什么,向他摊开掌心,无奈道:“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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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我。”
无人回应。
宋岐灵:“?”
她正要发作时,黑暗中传来顾连舟闷闷的的声音,带着几分心虚,“断了,方才点灯的时候,不小心给我撅断了。”
“……”
好,当真是好样的。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不再指望他,凭着记忆转身,摸索着走向墙边的橱柜。
黑暗中行动不便,只能靠手指的触感辨认物件,费了好一番功夫,指尖终于触到熟悉的油纸包和细长的蜡烛。
她小心翼翼地将蜡烛固定在桌面的烛台上,又摸索着找到火石和火绒。
黑暗中,敲击火石的声音格外清晰,迸出的几点火星短暂地照亮她专注的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试了几次,一簇微弱的火苗终于燃起,点燃了烛芯。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烛光亮起,融融的暖光缓缓晕开,驱散了寝房里的黑暗。
宋岐灵下意识抬眼看向门口,却见那处空荡,心下一悚,视线急忙扫向屋内。
俄尔,僵在原地。
只见那张新打的硬板床上,顾连舟恍若一只八爪鱼,乱七八糟地躺在上面。
他一条腿曲着,因身量长的缘故,脚还踩在地上,另一条腿则随意地搭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双臂摊开,脑袋枕着冰冷的木头,双眼紧闭,眉心微蹙,似是极不舒服,却又懒得动弹。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显得他眼角那片因酒意染上的绯红秾丽异常。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他略显粗重的呼吸轻轻颤动。
这般直接躺上去,连层垫子都没有,也不嫌硌得慌?
宋岐灵腹诽着,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师弟。”她轻声唤道,“起来,要睡回你自己房里睡。”
顾连舟眼皮动了动,缓缓掀开一条缝。
烛光下,他的眼眸不似平日清亮,蒙着一层水润迷离的醉意,慢吞吞地聚焦到宋岐灵脸上。
一时没有应声,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床上也没铺东西,如何能睡?快起来。”宋岐灵伸出手,想去拉他的胳膊,指尖刚碰到他的小臂,却被他反手一把握住了手腕。
掌心滚烫,力道不小。
她一怔,还未及反应,这人便借着她的力道,猛地一使劲。
“你这……”
宋岐灵猝不及防地被拉得向前一个趔趄,侧身跌坐在了硬邦邦的床沿上。
顾连舟松开了她的手腕,就着躺倒的姿势,用手臂撑起上半身,歪歪斜斜地坐起身来。
动作间带起一阵混合着木香和酒气的微风,烛火亦跟着轻轻摇曳。
又觉肩头一沉,师弟的额头重重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沉重而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衫传来,伴随着他呼出的桂花酒香,尽数喷洒在她的颈侧。
宋岐灵浑身一僵,手指蜷缩,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不敢再有动作。
“师兄。”顾连舟的声音闷闷地从她肩头传来,因着姿势的缘故,比平时更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当真……不喜欢女人么?”
空气静了一瞬。
烛芯偶尔爆开一个细微的灯花,发出“噼啪”轻响,更衬得这狭小空间内的寂静深重。
新木的清香,桂酒的甜馥,混杂在一起,无声地发酵。
宋岐灵僵直地坐着,感受着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和颈侧灼热的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垂眸看了眼腰间的无相符,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回答。
她如今这副打扮,是与不是,都很难说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