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乌龙
作品:《穿越后和阴湿权臣纠缠不清》 清脆的童音如一块寒冰坠入沸鼎,刹那间,满堂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的目光——惊疑的、探究的、看好戏的——先是落在那无知无觉的孩子身上,随后又齐刷刷移向另一位主人公,鹿修尘。
满堂哗然之间,唯鹿怀舒与纪不楼泰然自若。
不过纪不楼惯爱摆张表无表情的臭脸,好似这世上无论多稀奇古怪、出人意料的事,在他眼中不过如吃酒用膳般简单寻常。因此众人根本无法通过其表情判断他内心的想法。
鹿怀舒面上一派担忧,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周遭贵女听清的声音道:“我三叔绝不会做剽窃这等下三滥的事!”
手上却悠然抓了把瓜子,向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
鹿怀舒饶有兴致地望向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鹿修尘,勾了勾唇角。
这是她为鹿修尘精挑细选的黄泉路。
韩让近乎要气到呕血,只恨不能现在立刻一掌拍死这个无法无天,被宠得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弟弟。
永嘉侯的名号虽听起来响亮,但爵位世袭到他父亲手中已是第三代,早就没什么实权了,不过依靠往日荣光勉强维持体面而已。
鹿修尘家世虽不如他显赫,可他年少有为,十分得陛下与几位王爷的喜欢,又因其卓越的文采,深受大虞学子的敬重。这样的人他们韩家赶着结交都来不及。
何况鹿修尘能扬名,全依仗十几年前临安的竹贤会,睿王一句“惊世之才”惹得天下读书人对鹿修尘赞不绝口。方才睿王更是亲口夸过鹿修尘的《归云》一诗。
如今这般,难道不是在打睿王的脸,说他有眼无珠吗、是非不分吗?
韩辰梗着脖子笔直地站着,一脸不服输的模样,丝毫不知自己的一番话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睿王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手中酒杯重重搁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鹿修尘。
韩让见状连忙上前,冲韩辰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按着他的脖子强迫他跪下。
“王爷见谅。舍弟自幼顽劣不堪,方才因些琐事与我怄气,听闻王爷说可为他做主,故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实乃小孩子心性,断无冒犯王爷与鹿公子的意思,还望王爷海涵。晚生回去,定严加管教。”
“才不是!我没撒谎,我真见过!”
永嘉侯发妻生韩辰时难产离世,因而永嘉侯对这个孩子宠爱异常,属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平日里在府中,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惹了天大的祸也不曾责罚,只会笑眯眯说“辰儿真棒。”
此刻兄长在众人面前这般贬低自己,韩辰当然不乐意,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察觉到韩辰在自己手底下愈发不老实,不断扑腾的动作,韩让强忍怒气闭了闭眼,恨不得即刻跑到庙里,求天神菩萨显灵,下凡收了这个孽畜。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哥!我叫你哥成吗?能不能闭嘴老实点!!”说话间手下动作愈发用力。
岂料韩辰心中委屈至极,见挣不开索性张嘴,不带丝毫犹豫地、直接咬在韩让手腕上。
韩让吃痛,力道下意识松了些。韩辰借这一瞬的功夫,如泥鳅般从他手底下溜走了。
只见韩辰迈着小短腿,团滚滚的身躯从两张案几间挤过去,飞快跑到自个儿的席位上。趴在蒲团上哼哧哼哧翻了半晌,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犹如打了胜仗的士兵般,激动得双颊通红,骄傲地将手中的诗集高高举起,扬起脑袋大声道:“王爷您看,这就是我说的诗集!”
韩让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名火从脚底板瞬间窜到天灵盖,烧得他礼仪涵养尽失。
他今日第三十一次哀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转身冲弟弟吼道:“我艹你大爷的韩辰!来参加宴会你带本诗集做什么?!”
韩辰听闻愣了一下,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小嘴一瘪,眼泪将落不落。
于是乎,他也扯着嗓子,用更大的声音回怼道:“不是你说的吗?!要是赶在明日前背不完十首诗就打断我的腿!”
“我真是——”韩让拳头狠狠砸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已经不敢去看身后睿王的脸色了。
席间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开口提出,看看韩辰手中的诗集。
“呵。”
恰在此时,席间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笑声。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纪不楼歪歪扭扭地坐在木圈椅上,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把玩着白玉酒杯,面上的嘲讽与不懈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眸光几不可察地掠过绣着金丝牡丹的屏风,停顿了一瞬。旋即,视线落在执着不肯服软的韩辰身上,漫不经心开口。
“有趣,真是有趣。既然韩小公子如此笃定,那就翻开他手中的诗集看看吧。”
说罢也不管睿王的意愿,自顾自冲身旁断岳使了个眼色。断岳会意,微微颔首,上前抽出韩辰手中的诗集。
睿王见状面色铁青。他纪不楼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圣上身边养的一条狗罢了,他可是圣上的亲弟弟!纪不楼居然敢如此旁若无人,真是反了天了!
可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表现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陛下对纪不楼深信不疑,几乎什么大事小事都要问过他的意见才做定夺。而纪不楼本人又心狠手辣,朝中与他作对的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思及此,睿王目光锐利地瞪了眼跪在下方冷汗岑岑的韩让,点头称好。
断岳动作粗鲁,席间一时只余哗啦哗啦的翻页声。未及多时,断岳的动作终于停下了。
他快步上前,将诗集摊开,递至纪不楼和睿王跟前。
纪不楼身子微微前倾,飞快扫了眼,右眉上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鹿修尘现场作的诗,与那本诗集上的,一字不差!
难道鹿修尘真的剽窃他人诗词?!天呐,须知他在不少大虞学子心中可是文宗般的存在,陛下亦亲口夸耀过他的才华!他居然也会做出这等令人不耻之事!!
睿王面色一沉,严肃道:“鹿公子,不解释解释吗?”
鹿修尘立于席间,一身月白色长袍衬得他面如冠玉,风姿清雅。面对突如其来的质控,他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温和乃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他施施然上前,对睿王一礼,姿态从容不迫。
“修尘惭愧,不敢妄称诗才冠绝,但也时时谨记君子之德,万万不会做将旁人心血据为己有的事。”
鹿修尘顿了顿,犹豫地叹了口气,几经挣扎终于下定决心,解释道:“我近日闲暇,偶得数篇拙作,一时兴起编纂成册。原想自赏,并未打算示于人前。”
他边说边回忆:“前几日,我在城南书市闲逛,偶遇一寒门学子。那少年衣衫虽旧,却掩不住满腹诗书气,于书摊前流连,对一本《诗韵合璧》爱不释手。听老板说少年向学心切,苦于家境贫寒,只得隔三差五来书摊前游荡,借此机会多读些书。”
“修尘心有所感,便将诗集赠予他,告知此乃无名氏之作,盼望能对他有所启发。”鹿修尘苦笑了下,颇为失望道,“只是未料到······唉!”
故事讲到这儿,似乎一切都已明了了。
鹿修尘不仅陆海潘江,更是云行雨施——慷慨地将自己的心血赠予寒门学子,非但不收取半分报酬,甚至连个名字都不曾留下,还险些给自己带来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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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那学子,堂堂读书人毫无风骨,竟轻易为五斗米折腰,慷他人之慨,仁义礼智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鹿修尘话音方落,席间风向顿时变了。
当即有人赞道:“原来如此,鹿公子高义啊!”
“赠书济困,还不留姓名,此等风骨真令我敬佩!”
亦有人不屑道:“唉,有的人啊,读再多圣贤书也改不了骨子里的穷酸劲儿。”
“没错!也不知国子监每年招那些寒门有何用?真期待他们成贵子啊?”
鹿修尘摆摆手,转身对韩让抱歉道:“此乃我思虑不周,赠书时未言明出处,才造成此等误会,扰了大家的兴致。又连累小公子,还望韩大公子海涵。”
“鹿公子言重了。”韩让慌忙还礼,长舒口气,“今日纯属舍弟之过,险些污了鹿公子清白,合该我们永嘉侯府道歉才是。”
鹿怀舒闻此冷笑。
鹿家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基因?不论是鹿修尘,还是从前的张婉、鹿福槿,都擅长把黑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干脆打包一起闯荡娱乐圈得了。
兴许还能红遍半边天呢,毕竟一家子影帝影后这种设定,可不常见。
不过······鹿怀舒蹙眉,有些不解。
按理来说,韩辰手中诗集和郭重给鹿修尘的是同一个的事,只有她、纪不楼与郭重三人知道。为何看鹿修尘之举倒像是提前预料到了般?
他是怎么猜到的??
鹿怀舒屏住心神,细细回想计划的每个细节,再三梳理后终于确定,她的计划无懈可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鹿怀舒眸光暗了暗。
郭重背叛了她。
为什么?手刃毁自己光明前程、间接害死自己父亲母亲的仇人就在眼前,郭重在犹豫些什么?
难不成真因为这些年,鹿修尘给他的勉强饿不死的银子心软了?还是心里还挂念着另一方早就抛诸脑后,甚至提都不愿提的同窗时光?
不过如今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与郭重仅仅两三面之缘,压根不熟悉他的为人,更无从推断郭重到底对鹿修尘透露了多少。
鹿修尘现在会不会已经猜到此事是她的手笔了。
鹿怀舒心中七上八下,她思考事情时习惯性咬住下唇。
如果鹿修尘知道了,她该如何?
脑子糊成了一团乱麻,鹿怀舒快速列举了几种可能性。
最好的结果是郭重没明说,鹿修尘只是猜测。如果这样就好办了。
鹿怀舒的目光看向前方,与纪不楼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礼貌地笑了笑。
大不了把责任全部推到纪不楼身上得了,反正鹿修尘也没有证据,更不敢直接找纪不楼对峙。鹿怀舒赞同地点点头。
但假使鹿修尘什么都知道了呢?
鹿怀舒神色一凛。那头鹿修尘正微笑着扶起韩辰,揉了把他的脑袋,蹲下来安慰了他几句。
如果他什么都知道的话,那他就只能死了。
鹿怀舒拳头逐渐收紧,她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郭重没了她还有第二招。
只不过有些危险。
鹿怀舒心中飞快权衡着利弊,睿王笑呵呵地将此事揭了过去,众人重新开始把酒言欢,韩让拉着鹿修尘再三道歉,非要请他明日在聚仙楼一聚——
“且慢!”一道嘶哑的声音遽然打破席间的氛围,只听来人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道,“鹿三公子不愧是饱读诗书之人,其口齿之伶俐非常人所能及也。”
“只是不知您嘴里整日念叨仁义礼智的时候,心中可有过一丝愧疚不安?!”
鹿怀舒探出身子瞧去,旋即惊诧不已。
怎么会是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