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微薄信任的合作

作品:《上司说我不能掉马甲

    “字面意思。”姚渊拉开一张凳子,摁开手边的台灯,“一般情况下,召回就是自愿接受LEA,修正就是被迫接受LEA。当然,也要看提出人的想法,有的人觉得‘修正’需要暴力手段,比如叶琦。”


    说到叶琦我就听得心头火起,转身撑在桌面上和姚渊对峙。对方仿佛早就猜出我的情绪爆点,直接和我毫不避讳地对视。


    “叶琦被你们哄骗了。”我盯着姚渊,“你们利用了余殷留下的信息,利用了她当时走头无路的心态。手段龌龊,令人不齿。”


    姚渊没立刻反驳我,在手边的一叠文件翻了翻,滑出一份。文件跨过整个圆桌,正好停在我手边。


    “没法反驳。”姚渊的语气里是坦然,“我们,至少是我,并不会参与任何组织成员之间的冲突。我继承叶琦的修正,只是因为‘吴潍’很重要。”


    我没管姚渊的自我辩解,翻开那份文件,里面是LEA的发展记录。很多信息都是手写,实体证据是拍照而非复印件,显然是违规收集,而非正经渠道获得的信息。


    信息也很有限,看得出来姚渊本人被务实派革除在外的程度之深,拿出这份文件显然是向我证明组织内部确实有我要的信息和证据。


    我扫一眼迅速总结抓出重点。


    LEA-B首次出现在3821年,是对管理局药剂CEC药剂的逆推,具体原理没有记录,但可以确定姚渊是第一个实验品。


    没有LEA-A?这份时间好像限制在某个时间点之后,显然严格限制了姚渊的知情范围。


    夹在其中的实体文件证据,记录了姚渊注射前后的所有生化反应和情绪变化,最后结论是LEA只有CEC的百分之六十的效果。


    CEC是什么药剂?我试图从脑海里抓住灵光乍现的瞬间,但什么都没有。


    我本想问姚渊CEC是什么,但文件上只有缩写,没有全称,想必他也没查到,于是我换了个问题:“你们的CEC药剂从哪里来的?”


    “这就要我们去查了。”姚渊后靠在椅背上,“更重要的是,那份CEC里的记忆,来自余殷。”


    终于提到重点了。我合上那份文件,传回给他。


    还有什么证据比得上从当事人脑袋里的记忆靠谱?我下意识地想追问,但姚渊说什么都不如我亲自拿到手再看,最后只回了他一句:“我知道了。”


    姚渊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没有预料到我的反应这么平淡。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把手边的文件再次整理好,结束了话题。


    姚渊没有阻止我翻看他收集至今的记录,尽管我也没有找到其他超出我所知的事情。


    无果,我又转身去看那块白板。


    上面是一张关系图。十年前的小队成员几乎都在上面,每个名字旁边都贴满了记录便签,而最顶上的“吴潍”旁边是干干净净。


    没有想太多,我重新审视着白板信息,开口问姚渊:“你为什么放弃调查吴潍了?”


    姚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刚刚拿着书转到架子后的姚瑎重新出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姐姐,在叶琦姐姐来到组织之前,我们只有她被调职一个线索,查下去只会暴露,没有任何好处。”


    我还以为姚瑎被姚渊保护得很好?我转头看向她,从她身上找出被控制的迹象,很遗憾,并没有。


    姚瑎手里端着那本厚重的书,和我对上视线,“啪”一声合上了书,冲我眯着眼睛笑了笑:“虽然我也只负责给哥哥打下手,但我名义上也是‘总督’,姐姐。”


    我在诡异又善解人意的寂静里沉默了几秒,握紧拳头,克制住情绪,挣扎出一句:“所以,你,你们在叶琦的案件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姚渊重新起身,走向姚瑎。我听见凳子在地上摩擦,拖出令人眩晕的长音。


    “背景板。”他拿过妹妹手里的书,放回书架的空缺处,“我和叶琦几乎算同时正式加入组织,姚瑎更是只和她见过几面。我倒是想通过她查‘吴潍’,但务实派并不准我去查。”


    姚瑎上前几步,试图来牵我的手。我退缩了一瞬间,最后没有拒绝。


    她看着我的眼睛:“姐姐,不管你怎么想,哥哥就只是继承了叶琦姐姐未完成的‘修正’。这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所以,务实派其实才是组织的核心掌控派系,姚渊只是个用来安抚“保有初心”成员的工具。但这也只是组织总督的一面之词,姚渊这种人,绝不会让自己如此被动。


    我深呼吸,抽回手,后退半步,重新拉开距离:“你们甚至都不记得十年前的案子。你们到底为什么在行动?炸了一千多万的东西,挖了一个守口如瓶的人,图什么?”


    “很简单,你能为城市付出一切,我也可以。”姚渊靠在书架上,语气里隐约有些嘲讽,“人类不会甘于无知地活。”


    “好强的责任心。”我不咸不淡地嘲讽回去,“但清醒只会是一种凌迟。”


    无果的争论,白费口舌。我想着。但也得承认,姚渊曾经说过我们之前的分歧没有想象中的大,也是事实。


    不知道城市真相,他自然会去追求,十年前的我也是如此。作为原型的我和吴潍的差别比想象中大太多,尽管原型姚渊大概率会像我一样选择沉默,但眼前的复制体姚渊不一定。


    我不敢赌这个可能。


    姚渊也没和我再进行理念鬼打墙,转而去问姚瑎:“天文望远镜调好了吗?”


    “调好了!”姚瑎的语气恢复了我之前所听的轻快,“星象跟书上的记录偏转了2度,也许能看见比预计中更多的流星。”


    我不想参与这种突发奇想的小活动,挥手回绝,转身准备离开。


    姚瑎也没有强制挽留我,只是伸手指指白板后方的空间,对我说:“那边算是卧室,该有的都有,姐姐你可以随意使用。”


    瞥了眼在后方不置可否的姚渊,我毫不客气地调转方向,走向姚瑎指的方向。


    他们兄妹俩自行开启了话题,我没心情去听,也没心情加入。绕过白板顺手拿走行李包,再绕过巨大的书架,我在门口摸了半天才开上灯。


    稳定的白炽光灯照亮了很小的空间。空间里塞了一张床和一件衣柜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往里拐弯,才有一间上层极少见的浴室。


    我下意识地开始检查环境。拉开柜子也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没有窗,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这个空间的唯一存在价值仿佛只是用来睡觉。


    看着跟我在下层的公寓差不多。卸下腰间的装备,统一塞进包里,我收拾好东西,拐进浴室。


    等我洗掉身上的硝烟味,坐在床边整理手枪和弹夹时,看见姚瑎又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坐在我床边,调出手环里的视频。


    我手里还捏着枪呢,姚瑎就怎么大大咧咧坐下了?姚渊到底对他妹妹是什么认知?


    敷衍地分心去听姚瑎的讲解,听她借着照片和视频给我补上错过的流星计划。我并不感兴趣,因为有防护罩的存在,天文望远镜里看见的流星是经过计算的,清晰但不真实。


    “你也是用这种方式对待叶琦的吗?”我慢条斯理地装配好腰包,确认所有装备无误,“你给你哥哥打的下手,不会是唱双簧吧?”


    她的声音忽然停住了,关掉手环,眨着眼睛,才回答我:“……姐姐,我们不是坏人。”


    你们?我在心里阴阳怪气地复读一遍。


    “没说你们是。”我拉上行李包的拉链,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姚瑎被我的话噎了回去,绞着手指,皱着眉头,鼓气沉默半饷,最后不再和我搭话,起身去衣柜拿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吴队,你真擅长聊天。”姚渊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似地评价我,“姚瑎很少会这样结束话题。”


    我不以为意:“谅解一下,我毕竟是个脱离社会十年的人。”


    “没看出来,逃避问题的话术倒像是摸爬滚打了十年。”姚渊揶揄我,“你觉得我‘为了城市’的理由虚伪,这个理由也说服了你自己十年。”


    我讨厌姚渊。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对他说:“人类的动机不可能是单纯的。”


    “大家都一样。”姚渊的语气又压了下去,“我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把组织拉回十年前的互助会性质,我就必须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对视:“尽管你最后什么都做不了?”


    姚渊眯了眯眼睛,似乎觉得这种假设在他身上完全不能成立。我摊手表达无可奉告,拿起行李包准备离开。


    但该死的组织总督人高马大地堵在门口:“你要去哪?”


    我也不让步,毫不畏惧地直视他:“我不想跟你们睡一个屋。”


    上次没打过他就只是因为受伤严重,我不介意一雪前耻。


    姚渊难得露出称得上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神却保留了几分饶有兴致:“你想睡车上?”


    “身边有活人就睡不着。”我给出实话,摁着他的肩膀给我自己开出一条路,“更何况那活人还是你和你妹妹。”


    他没再拦我,在我走到白板的时候才对我喊话一句“晚安”。我拒绝提供对等的情绪价值,头也不回地给他竖了个中指。


    打着手电原路返回到车上,我调整了座椅,整个人趴在舒适的弹性垫子上,伸展着四肢。蠕动爬行两步,从后备箱摸出薄毯,把行李包当做枕头,我总算是找回了睡觉的前奏。


    昨天和今天,都是我回到上层难得的良好睡眠机会。


    没有手环,无从联系吴潍和林执。我看着车顶,又翻个身。林执倒还好说,他本来就不怎么认识我;但吴潍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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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的失联而担心或者生气,最后会尝试联系组织。


    我自认和吴潍没那么多关联,但我本人就不会放任“队友”杳无音信,而作为复制体的吴潍,就凭借前两天那番“圣母”发言,也不会袖手旁观。


    总之,在吴潍试图联系姚渊之前,我得把事情解决掉。也不知道林执和吴潍在管理局能查出什么,要是事情超出我控制,我又能怎么做?


    姚渊你真是害死我了。我砸着手边的软垫发泄,最后还是认命地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


    脑袋里一团浆糊,我需要休息,我需要短暂地逃避该死的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尽管动作放得很轻,但在寂静的周围环境里,对我来说依然明显。


    扰人清梦。我下意识想去看时间,结果只在左手腕上看了个空,又原路把手放回去。


    在撬车门?是组织派来的新炮灰?不应该,姚渊给出的地点显然是自用的,他不会主动暴露,况且十年前的组织据点也不止这一个;装备武器?离得那么近才开始装备?未免太业余了——不,如果是生命维护执行官,那就说得通了。


    生命维护执行官在任务中,会尽可能不破坏任何环境物品、不留下可追踪的信息,这都是基本训练。


    我作为人类执行官,相对来说不怎么关心这一点,但他们作为复制体,会比我守规矩得多。


    他在撬开我的车门,然后再处理我,很标准的暗杀流程。


    我屏住气息,摸出一边腰包里的手枪,放轻动作,曲腿作势,探上和执行官相对的一侧车门,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车内。


    对方意识到我已经察觉,迅速拔枪绕向我。


    我毫不含糊,双手一撑,攀上车顶。趁对方尚未抬起枪口,手枪迅速瞄准,近距离击中对方左肩,最后我整个人顺势拉进距离,优先控制对方行动能力。


    关节技对执行官来说基本无效,疼痛、软组织损伤和脱臼并不能控制他们的行为能力,骨折才是最有效也最直接的控制。


    来人因为近距离冲击力往后退了几步,正好给我留出空间站稳。我一手抓住对方持枪手上移,枪口紧贴对方手腕,往下移了几分估算距离,在小臂中间开枪射击。


    对方的左拳直冲我的脸,我迅速放开牵制的双手尽可能地往后一仰,堪堪躲过这一记。


    但我的头不偏不倚地撞在了车架上。


    爱车终于找到机会报复我了。我有一瞬间的眼前一黑,不满又无奈地粗喘一声,转而下蹲瞄准对方右小腿开枪。


    执行官就是执行官,受伤的右小腿依然被选择作为支撑腿,落空的左拳扶在我的车架上,真让他找到了左腿发力的支点。


    我几乎没有办法完全躲开,将手枪调转到非惯用手,右臂曲肘拦截,左手微调枪口攻击他的膝盖,以求降低他的攻势。


    随着枪响,他整个人不得不半跪在地上,我也被他剩余的冲击踢出去滑行一米多。


    左手在地上摩擦出一长片血迹,我干脆躺在地上,枪来不及调回惯用手,凑合着双手就地瞄准他的右肩,在对方艰难抬起右手瞄准我的同时开枪。


    对方左肩,右肩,右腿几乎失去行动能力。


    我翻身爬起,一刻也不敢多喘口气,准备靠近卸掉他的手枪。


    但我还是大意了,他的左手居然还可以强行抬起来,以我预料不到的诡异角度死死抓住我的右手手腕,力道之大让我忍不住皱了眉头。


    卸掉他的枪?还是先解救我的手?


    眼看着他的右手居然又准备抬起枪口,我干脆往外向上推出受控的手腕,迫使他不得不拉近上半身。我迅速提膝,袭向他的下颌。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音。我忍不住为他惋惜起来。这下从医院里出来八成得改面相了,祝你的生物识别还好用。


    眼前的执行官整个人明显软了下去,显然是昏迷了。我摸不准他的昏迷是暂时的,还是得有一阵,只能速战速决。


    左手枪身贴紧我被控制的右手,枪口沿着对方的左臂移动,在小臂中间开枪。对方的左手终于彻底放开了我的手腕,整个人因为我的膝击往后仰去。


    他的枪还握在手里,我一脚踩上他的右臂,在对方张开手的同时一脚踢出手枪。


    后退几步,低头看看自己的左臂,又看看自己的手腕,都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看来对方得昏迷一阵了。我蹲下身,在他身上摸索起有没有什么证件文件装备之类的。


    我一般不选择这种会破相的打法。


    袭击同事会扣工资,把同事打得生物识别不好用又是另一笔扣工资。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讹一笔管理局多少都是赚。


    但我觉得很疑惑:管理局没到派执行官的时候,况且这时候就算派人来,也不应该来处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