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无可自证的说法

作品:《上司说我不能掉马甲

    我就该把名单上的尸体全扔在街头,公之于众,最后被判个什么“流放罪”这辈子不得回来,只能在辐射区苟延残喘。


    我就该用这个方案。


    不仅管理局没法用生物复制体替代社会角色,纪殊珩都还找不到最佳实验体控制组织。


    这才算杀得干净,永除后患——包括吴潍,无论是哪个。


    “你真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吴潍似乎在很认真地评价我,“这也是姚渊给你洗脑的一部分?”


    “当然不是。”姚渊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在纪殊珩的组织故事里,我才是那个‘救世主‘,这个头衔很难拱手让人。”


    姚渊把我的手环放在了我面前,无视我的态度,顺手抽走我手里的档案。


    我适时松手,拿起手环,准备删掉唯一一条信息。


    在信息列表的最顶上,我看见了一段眼熟的坐标,准确来说,不是坐标,是十年前进行追杀任务时的坐标加密格式。


    几乎第一眼就完成了加密坐标的解码。我面无表情地删掉这两条信息,还以为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没有发信人,没有任何详情,甚至连以前会带上的“任务”两字都没有带上。


    令人安心的冷漠风格,不知道是新任务,还是上司又来找我谈心。讽刺地想着,我把手还扔给吴潍。


    姚渊重新坐回位置上,一边翻一边慢悠悠地把话题扯远:“好歹我也是年轻力壮的总督,暂时没有退位让贤的想法。”


    “尸位素餐。”我评价他。


    被评价的人扫了我一眼,又去翻手里的档案。


    我的手摸上了那杯果汁,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再来一口,开口打破沉默:“还有什么要分享的吗?”


    回答我的还是沉默。我叹气一声,有一种光杆司令的无力感。


    吴潍低头收好我的手环,抬眼看向我,话里话外似乎在问姚渊:“说一件无关的事情。姚瑎失约,把我晾了一上午,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扯出一个假笑:“我为了从组织里脱身,黑了管理局的无人机,姚瑎大概被无人机拦住了?”


    “原来如此。”她笑了一下,站起身,扫了一眼在抬头盯着她的姚渊,“高中学业繁重,姚瑎难得抽出时间和我聊天,我还指望能收回之前的约饭承诺,真是遗憾。”


    吴潍之前见过姚瑎?那个让她决定走私LEA,治疗被质疑者的小女孩,是姚瑎?


    3822年是姚渊正式上位总督位的时候,时间差不多也在姚瑎的高中时期。姚渊利用手里的人调查记忆里的“吴潍”,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结果也很好推断。


    吴潍没有十年前的记忆,没有生物复制体的概念,也没有处理十余人的名单记忆,不管吴潍是什么反应,结果必定是姚渊放弃调查了吴潍。


    这就是地下天文馆里,白板上显示停止调查“吴潍”的根本原因,就不是害怕暴露,更不是没有更多线索,就是单纯的没有进展。


    真有意思。我的底牌被姚渊拆了个精光,倒也不能怪他。我有些麻木,但依然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


    我刚想去问,结果听见姚渊倒是先开口了:“吴潍,我们并不是敌人。”


    “当然。”吴潍头也不回地离开,却站在门口回头露出一个戏谑的微笑,“但按照你的风格,我们算‘情敌’。”


    我的吐槽没在心里转成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吴潍关门的一声压了回去。


    有些头疼地扶额,我撑在桌面上,暂时不想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线索,抓住最主要的问题:“姚渊,你下楼遇到了谁?”


    “没遇到人,怎么了?”姚渊心态很好似的翻过一页纸,“我还以为你会先跟我打一架。”


    我放下手,在椅子上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懒得再跟他周旋:“如果你再说谎,我真的会一拳揍在你的脸上。”


    姚渊终于看完那份文件,一边仔细整理好,一边盯着我回答:“所以那个人是管理局的人,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了解。”


    “不一定。”我盯着他,“那人说什么了?”


    “谜语。”姚渊用两个字回答我,“跟你一样,试图停止让我往火坑里跳。”


    怀柔政策。我在心里长叹。要是当年在我前面,有那么个知道城市黑暗面的前辈,说不定我就不会走十年弯路了。


    “我得加个班。”我沉默片刻,“你有备用钥匙吗?”


    姚渊展示了自己的手环,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讨厌高科技门锁,撬起来麻烦,共享钥匙也麻烦,就该把吴潍的手环骗过来用。


    盯着他,我不抱希望地问他:“你能别跟来吗?”


    “很难。”姚渊说的词应该是心虚的,可语气偏偏是理直气壮,“介于我刚刚拆了你的台,有理由怀疑你要公报私仇。”


    我站起身,还是不得不带上这个麻烦精:“走吧,给你找一个到底是谁在对你说谜语的答案。”


    说实话,我以为我能一直撑到见完上司之后,才会对姚渊动手。


    但我一走出电梯,趁着监控的死角,一把拉过没有设防的姚渊,几乎是带着新仇旧恨的一拳,就招呼在了他的脸上。


    “啧。”姚渊猝不及防,被我的袭击往旁边走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语气里倒没有什么埋怨,“有没有点格斗素质,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看着他的那张脸就来气,上前一把拉过他的领口,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姚渊,别让我抓到把柄。”


    配合俯身的男人用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骗吴潍的时候,有想过被我骗吗?”


    我盯着他,又是一招出拳袭向他的肋骨下侧,但没能得手。对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生生卸了我的大部分力气。


    “我怎么知道你的谎言那么愚蠢。”他一手拉掉我抓着他领口的手,牵制着我的双手把我压在墙壁上,“撒谎之前都不查查LEA的出现时间?我还以为你有多算无遗策。”


    冷笑一声,我提膝踢向他的膝盖,迫使他后退半步,趁着对方松懈力气的瞬间,又紧跟两步摸出他腰间的手枪,抵着他的胸口。


    姚渊又后撤半步,我就进一步把枪口压在他的□□上。冰冷的枪口上移,最后抵在他的锁骨。


    我抬头和他对视:“你以为我在生气你拆我台?”


    他可以瞬间反夺回他的枪,但我意不在此。


    我平静地点出原因:“因为你在误导我。你一直都知道A剂是什么、怎么用,而我偏偏信了你那套受害者叙事,也信了你对LEA一无所知的人设。”


    姚渊完全知道LEA的完整使用方法,却对此绝口不谈,隐瞒了最重要的时间机制限制。


    于是,围绕LEA的谎言,几乎必定会在这一点上出现问题。他就死死地压着手里的按钮,就等着什么时候引爆,炸我一个猝不及防。


    姚渊忽然又笑起来,不知道是嘲讽我终于发现了,还是欣赏。如果是后者,我现在对这种情绪有点反胃。


    我用枪口抵在他下巴上,迫使他抬头,让那个讨厌的笑从我视线里消失:“早上你给Tong用的那份LEA,是你的记忆?”


    Tong提到的星空、家人和理想,在昨晚姚瑎提议的观星夜,显然有一个完美符合的人选。


    再加上Tong对着姚渊问出那个“那些记忆是真的吗”之后的神情,配合刚刚姚渊又用LEA机制拆了我的台,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答案,


    他伸手压下我的手腕,低头看着我,声音语气又抓起了曾经的蛊惑意味:“终于意识到了?LEA的记忆是黑箱,在任何人使用之前,没人知道里面记忆到底是什么。”


    姚渊头回对我有一种压不住的笑意,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说:“除了给自己注射A剂的——记忆提供者本人。”


    我一下挣脱开姚渊的控制,最后把枪拍在他的身上,连带着又推了一把。对方纹丝不动,我是说不清道不明地后撤半步拉开距离。


    实在是忍不住匪夷所思,我质问他:“你连和妹妹的记忆都能用?你怎么能疯成这样?”


    “你想看我的存在主义危机,”姚渊慢条斯理地收好手枪,刚刚那种充满着微妙杀意的气氛似乎从未存在过,“这就是症状,高兴了?”


    我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诈唬”的痕迹,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有正经理由。能做吐真剂的LEA并不多,舒缓记忆几乎只能为了记录而记录,记忆内容可控很重要。”姚渊觉得他演得太过了,挥挥手打破气氛,“在场的就我和姚瑎,我总不能拿她当道具吧?”


    不见得。


    我冷脸把姚渊从我的必经之路上推开:“你早晚会把自己害死。”


    “你的反应真是难解。”他在我身后好像真的有多诧异似的回答我,“你觉得我在乎吗?”


    “你会后悔的。”我看见了我的车,在身上摸车钥匙,“他给你的条件是不是‘解决一次事件’的空头支票?”


    姚渊没否认,趴在车顶上看我翻找钥匙:“所以还是管理局的人?”


    这谁知道。管理局里的有很多人能给出“空头支票”,至于这张支票能有多大能力,我上哪知道去。


    但对我上司来说,我当年用这个“支票”换来了现在的吴潍。说不上有多赚,但至少我过去十年过得比在管理局眼皮底下好多了。


    我照旧把这个问题留空,摸完发现我的车钥匙还在姚渊手里,转头冲他伸手:“车钥匙。”


    姚渊不适地动了动嘴角,仿佛埋怨我那一拳真的把他打破相了似的,故意缓慢拿出我的车钥匙,却没有直接还给我。


    确认我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他才开口:“吴潍,我没有想到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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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结果。”


    我扶在车上,冲他抬头,示意他有话快说,现在心情算不上有多好。


    “我知道你的底线是吴潍,自然包括你的原型身份。”姚渊称得上是恳切地在解释,“我告知她LEA的时间机制只是拉拢而已。”


    “是,当然是。”我嘲讽他,“看见我没法用我的队长威信压住你的怀疑程度,你找吴潍坦白技术细节很拉信任度。”


    姚渊磨蹭片刻,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把一句“抱歉”和车钥匙全放在了我手里。


    “我理解,”我坐回驾驶位对姚渊说,“所以我只给了你一拳,姚总督。”


    想把车开河里去。我手动起步,在自动巡航上输入坐标,躺在椅背上就想睡。


    “啧,下次能不能冲着隐晦点的地方打?”姚渊坐在副驾驶上,抬头对着镜子研究那一块淤青,“我又不会化妆。”


    这人连头发丝都讲究位置,怎么可能不会化妆。


    我白他一眼:“反正你偷了我的化妆品,练练手,未来说不定能用的上。”


    他研究完伤势,关了车顶灯,收好镜子,低头去看我的目的地在哪里:“你谈未来会不会太奢侈了?”


    “不奢侈。”我敷衍他,“对你来说,你永远有属于‘玩腻了就回去’的未来,我这是向下兼容。”


    他看出我的坐标是市中心有名的酒店,不算远。收回视线,落在我身上,他语气里有几分嗔怪:“这可真难自证。”


    “那我给你一个自证机会。”我漫不经心地问他,“我让你去杀人,你干不干?”


    姚渊摸着下巴反我:“还有什么人是你杀不掉的?”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偏头扫视他一眼,略微挑眉,露出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罕见地微蹙起眉头,他沉默片刻,移开视线,用着郑重,但又不应该那么郑重的纠结语气回答我:“我不干。”


    “真遗憾。”我撇嘴评价他,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他下不去手。我想着。这人还有下不去手的时候?说他感情用事还真是一点没错。


    要我,我就下得去手——只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车程不远,感谢老板特意安排。


    我把车停在无人机死角,把身上武器全部卸下来,忽然想起来,要是没有姚渊作保,我还真没法从正门进去。


    因为我的生物识别是吴潍的,日后必定会被系统异常警报。吴潍可不能大晚上出现在两个地方,麻烦无穷无尽。


    姚渊露出一个“还得是我罩着你”的表情,把枪递到我手里让我收好,又对着我点点脸上的淤青。


    好想在他脸上打个对称。我面无表情地摸出我的化妆品,在他手上试了几个遮瑕才找到合适的肤色。


    “自己对着镜子抹去。”我把工具塞到他手里,转头去看酒店门口周围的混杂人员,“这玩意又不用手法。”


    “不解风情。”他的字典里好像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就没别的词了。


    他对着镜子迅速遮盖完毕,顺手帮我把工具整理好,统一放进储物箱。


    “行了,走吧。”姚渊站在车头,上下端详一番我,“就你这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保镖,不是客人。”


    我一把关上车门,冷笑回去:“谁家男方连车都没有?”


    “你想要?”姚渊冲我一笑,“那我临时提一辆?”


    闷不作声地靠近他,我收着力气给他一拳:“还是省省吧。”


    姚渊下意识地想要我去挽他的手臂,但我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把自己放在保镖位上。


    被无视的人强行拦过我的肩,对着门口的迎宾员礼貌一笑,跳过我的生物识别,把我带进了门。


    看来,姚渊这张脸还真是好用?我捕捉到迎宾员神色里迅速闪过的好奇。


    上次来,我可没有那么轻松地从正门走。


    要检查我的生物特征,要检查我是否被邀请,还需要检查邀请函……麻烦得很。我不情不愿地想。要是没有姚渊,我还真得从员工通道进。


    虽然也不是问题,但我没有手环,找指定房间还是得通过前台,免不了一顿盘问。


    身边人给我一个“不要离得太远”的眼神暗示,才放开我的肩膀,去和前台交涉。


    现在倒是省事多了。等着前台去翻信息,我趁机扫了一眼周围。都是些打扮细致的人,各怀鬼胎,一句话得掰成三个意思听。


    我勾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嘴角,对着角落里频频侧目的路人瞪了回去。下次再来这种地方,我宁愿挑着员工通道进,让姚渊去走正门。


    路人终于老实地把视线放在礼貌的范围内,前台也终于是查到姚渊的名字在一间单独包厢下。


    谢天谢地,我终于不用再忍受“这女人到底是谁”的目光了。我解脱似的想着。


    我真得要一笔精神损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