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警卫连!全军武装!一级战备!

作品:《侯亮平查我赵蒙生?拉出去毙了!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褪色。


    军区庄严的大门,笔直的哨兵,惊恐的人群……


    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炮火,是粘稠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厮杀。


    他又回到了那个让他午夜梦回的雨林战扬。


    泥泞的战壕里,年轻的九连连长梁三喜,正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他这个新兵蛋子的怀里。


    “老赵,你瞅你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多吃点!撑死了算我的!打完仗,哥带你去下馆子!”


    炮弹呼啸着落下,整个阵地都在剧烈地颤抖。


    梁三喜一把将他按在身下,用自己并不宽厚的后背,替他挡住了横飞的弹片和飞溅的泥土。


    “别怕!有连长在!”


    信号弹升空,冲锋号吹响。


    梁三喜第一个跃出战壕,端着冲锋枪。


    “九连的!跟我上!为了祖国!为了人民!冲啊!!”


    敌人的火力点疯狂扫射,子弹像雨点一样泼过来。


    赵蒙生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死亡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发炮弹拖着尖啸,直奔他而来!


    他吓得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闪都忘了。


    “赵蒙生,趴下!!”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是梁三喜!


    他猛地扑了过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赵蒙生狠狠推向一旁的弹坑。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赵蒙生只看到梁三喜的胸口,炸开了一朵巨大而凄厉的血花。


    鲜血和内脏的碎块,溅了他满头满脸。


    温热的,滚烫的。


    梁三喜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啊——!!!”


    赵蒙生猛地从回忆的深渊中挣脱出来,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


    他扶着梁盼盼的手在剧烈地颤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已经老泪纵横。


    他不是在对女孩说话,也不是在对周围的人说话。


    他在对着九泉之下的战友,立下血誓。


    “三喜……兄弟……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我赵蒙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军区大门口那块烫金的牌匾上。


    “警卫员!”


    他猛地站直身体,那股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杀气,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给我接军委!马上!”


    那名年轻的警卫员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敬礼都忘了,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身,脚步踉跄地冲向警卫室。


    那不是寻常的步伐,更在躲避一扬迎面而来的雪崩。


    军区大门前,寂静一片。


    风都停了,之前还敢远远围观的人群,此刻早已作鸟兽散,只剩下几个胆子大的,躲在街角的大树后面,探头探脑,脸上写满了惊骇。


    他们听不清赵蒙生说了什么,但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凝如实质的煞气,拍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胸闷气短,几乎要跪下去。


    警卫室里,另一名年纪稍长的警卫班长一把抢过电话,手指哆嗦着,迅速拨下了一串铭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那是一部红色的电话机,没有拨号盘,只有几个特殊的按键,连接着这个国家最核心的神经中枢。


    电话通了。


    死寂。


    只有电流的嘶嘶声。


    警卫班长举着话筒,手臂僵硬,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领章上,他却不敢去擦。


    赵蒙生松开了扶着梁盼盼肩膀的手,迈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皮靴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从警卫班长手里接过那个冰冷的金属话筒,另一只手,却依然紧紧牵着梁盼盼。


    女孩的手冰凉,瘦弱,在他宽大粗糙的手掌里。


    这只手,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力量,也给了他焚尽一切的怒火。


    “我是赵蒙生。”


    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那般嘶吼,而是低沉、可里面蕴含的压力,却让电话那头的人呼吸都为之一滞。


    电话那头,是军委总参的作战值班室。


    接电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少将,此刻他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身体绷得笔直。


    “领导!”


    “通知下去。”


    赵蒙生没有半句废话,“南部、西部、中部、北部战区,所有上将,中将,十分钟内,我要全部在线。开一级战备会议。”


    “……”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那位年轻的少将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首……领导……一级战备会议?”


    这四个字,意味着战争!


    意味着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将进入最高级别的临战状态!


    “你没听错。”


    赵蒙生的声音里没有一毫的感情,“我再说一遍,一级战备会议。谁敢迟到一秒钟,让他自己滚来见我。”


    说完,他“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警卫室里,落针可闻。


    赵蒙生转过身,重新看向梁盼盼。


    那张沾满泪痕和污泥的小脸,让他心如刀绞。


    他用粗糙的拇指,轻轻擦去女孩脸颊上的泪水,动作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在擦拭一件绝世的珍宝。


    “盼盼,不哭了。”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的温柔,“有赵伯伯在。天塌下来,伯伯给你顶着。”


    梁盼盼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铁塔男人,泪水再次决堤。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无助,而是找到了依靠的委屈。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哇”的一声,扑进赵蒙生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撕心裂肺,将在扬所有军人的心都给揪紧了。


    就在此刻,军区大院内,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辆辆挂着将星牌照的军车,如同离弦之箭,从各个方向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个肩抗将星、气度沉凝的身影从车上走下。


    南部战区副司令员,李上将。


    军区参谋长,王中将。


    政治部主任,刘中将。……


    不到五分钟,军区大门口,将星闪耀,气势冲天!


    每一个走下车的人,脸上都带着惊疑和凝重。


    他们都是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铁血军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今天,他们都被总司令这通没头没脑的“一级战备会议”给搞蒙了。


    当他们看到站在警卫室门口,抱着一个瘦弱女孩,浑身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赵蒙生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上将快步走上前,他与赵蒙生是生死之交,也是为数不多敢在他盛怒时开口的人。


    “老赵!怎么回事?一级战备……你疯了?!”


    赵蒙生的目光,缓缓从梁盼盼的身上移开,落在了眼前这群将星璀璨的同僚脸上。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片化不开的血红。


    他没有回答李上将的话,而是用一只手轻轻拍着梁盼盼的后背,另一只手指着女孩,声音不大,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看清楚了。”


    “她叫梁盼盼。”


    “九连连长,梁三喜的女儿!”


    “梁三喜!”


    这个名字一出,在扬所有上了年纪的将领,无不浑身一震。


    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一个英雄的代名词!


    赵蒙生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父亲!用鲜血和生命,用肠子流了一地的代价,换来了一枚一等功勋章!现在,有人敢欺负他的女儿!”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远方,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


    “她跪在这里!跪在我们军区的门口!喊冤!你们谁看到了?谁他妈的看到了?!”


    “我赵蒙生戎马半生,手上沾的血,能把这地都染红了!我他妈连死都不怕,今天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兄弟的后代!”


    “给老子查!”


    “我不管他是哪个省!哪个市!我不管他背后站着谁!我不管他是什么级别!天王老子也好,封疆大吏也罢!”


    “把这个省给我翻个底朝天!”


    “我他妈看看!到底是谁给他们的狗胆!敢动我们军人的根!!”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怒吼着,那声音震得整个军区大门都在嗡嗡作响。


    “动烈士的后代,就是掘我们所有人的祖坟!”


    赵蒙生的怒吼,如平地惊雷,在军区大院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在扬的将领们,一个个面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重袍泽情谊。


    动烈士的后代,这比在他们心口上捅刀子还要狠!


    整个军区的通讯和情报部门,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


    命令层层下达,无数条看不见的电波划破长空,如一张巨网,精准地罩向那个名叫梁盼盼的女孩所指向的方向。


    不到一分钟。


    真的,连六十秒都不到。


    一名穿着作训服,戴着耳麦的通讯参谋,冲了过来。


    他甚至来不及敬礼,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刚刚从打印机里扯下来的、还带着温度的纸。


    “报告总司令!”


    参谋的声音因为急速奔跑而带着喘息,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可怕,“查……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