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说服

作品:《姐你睡了吗

    从林生说出奇葩两个字后,谈话的画风就朝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盛安眼泪还挂在脸上:“大学放假呢,你意思是我骗你?”


    林生捂住双眼笑,薄宽的肩膀一抖一抖:“你是我梦魇的唯一解药……神人啊,这话都能说得出口,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


    自己说的时候那叫脱口而出,可从林生嘴里冒出来,的确是有点肉麻恶心,盛安脸都烧起来了。


    但是下定决心就坚持到底是她这个人一贯的性格,即便上的船是错的。盛安硬着头皮继续:“你帮不帮?”


    林生好笑:“好,我帮。那你打算怎么做,去我学校当老师吗?还是我每天放学后给我辅导作业?你都毕业好几年了吧,还记得高三的内容吗?”


    盛安说:“你还记得那个叫陈实的人么?”


    林生记得,但他说:“忘了。怎么了?”


    盛安说:“忘了也好。总之这个人初二的时候成绩还很一般,考试每次班里就二三十名吧,他用了初三一年考进了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就是靠名师补出来的。”


    这段话盛安那年在病房里惊心动魄地喊过,林生当然全部记得。他说:“所以你现在是名师?”


    盛安:“我上大学后就在外兼职当培训班老师了,语数英我都能讲。”


    林生保持微笑:“厉害啊。不过我不需要。我成绩挺好。”


    盛安:“林生,我业余时间还学了算命。”


    林生:“……你想说我是大富大贵命,所以要在二十岁之前格外努力?”


    盛安:“不,我可以算出你上一次模拟考每门考了几分。”


    林生:“…………”


    盛安:“我还可以算出你在我辅导之下可以考几分。”


    林生手上的烟灰都断了。他眨了下眼,说:“等等!你现在是我谁啊?”


    盛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是啊,她是他谁啊,每次别人问起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说服了。


    她说:“我是你小时候的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得报我。”


    林生掐了烟,头低着,笑得肩膀都颤了。


    “行了。”他拿过沙发上挂着的白色毛衣,似不愿在继续对话,一副要走了的样子,说,“你回去吧,别成天胡思乱想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自己的路,我会自己走。”


    盛安豁出去了。她被子一掀,直接站起来,一把将他按回到沙发上。


    林生被她一推,整个人后仰斜靠在沙发上,看过去都震惊了。他看了看她的脸,看了看她的手,又诧异又好笑道:“这要是有人冲进来,你觉得他们会想什么?”


    盛安说:“没人会冲进来。”


    林生:“所以?”


    盛安:“所以你必须得听我的。”


    “……”林生伸出手,从侧面拍了下脑袋,说,“果然这大学不是白上的,姐姐你竟然奔放成这样了。”


    盛安居高临下道:“你已经重新叫我姐姐了。”


    林生不语。他浑身上下都很热,肌肉里的力气都用来克制皮肤上的红。


    “一日为姐,终身为姐。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盛安坚持。


    林生的眼睛实在是不知道往哪看了,她跟他距离这么近,他要是现在站起来,估计能把盛安的小身板撞飞。


    他叹了口气,说:“何必呢。你在这里待半年,大学不上了?盛伯伯会怎么想?再说了,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你在不在又有什么区别?”


    盛安淡淡笑了一下:“大学可以休学,我们学校里每年休学一年半载的加起来不止两只手。欧美人有许多在高中毕业后专门留出一年时间看世界,然后再继续上大学。这是学校和制度给予我的权力。既然存在,我就可以利用。我爸那里我自己会去交代,而且休学又不是停学。我说过,我平日有空还在兼职培训班老师,线下可以教的,我线上也可以教,我还有很多专业书和课外书要看,白天不会空闲。”


    听过去她已经计划得很周密了。


    盛安坐回床上,重新翘起二郎腿,把被子铺在自己的腿上。


    林生抬起眼眸,眼睛又黑又沉。他不再笑,脸色淡下来。


    他说:“四年了,我们断联四年了。你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现在过的生活,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一周。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为我做任何事。你在大城市待得久,安保发达,摄像头和警察到处都是,你觉得很安全。可这里是偏远小城市,过了十一月就天寒地冻。如果我今天是坏人,心存歹意,你穿成这样坐在我面前,你觉得后果会是如何?盛伯伯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你出事了,他要怎么办?”


    “林生。”盛安的脸微红,但是她的眼神依然淡定如昔,“我们相处的时间确实很短,但是我已经认识你八年了。”


    我从你十岁就认识你了。八年了,一晃。


    “我相信你的。”她说。


    林生沉默了。


    他站了起来,拿起衣服,这一次盛安不再拦他。她看着地面。


    林生的脚从她的眼前消失,脚步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一点点变远。


    快走到门口时,林生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回过头看向盛安。她很安静地坐在床上,微微抬起头,望向窗户的方向,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洁白的浴袍上。她的背影单薄,倔强。


    林生终是忍不住问道: “医生说你的抑郁症,现在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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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盛安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听过去很平静。


    “完全好了。我现在是心魔,跟抑郁症无关。”


    “嗯。” 他的手伸向门把手。


    “你马上就满十八周岁了。” 盛安回过头看他。


    林生的脚步停了。


    “十八周岁,就是法定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我现在已经二十一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成年人就是要完全为自己命运负责的人了。我相信高中的老师们一定会讲许多动员和鸡血的话,我经历过,不想多说。我只是告诉你,半年,就半年,你给你一个机会,我也给我一个机会。你往上走一点点,我把我的心魔解一点点。我心甘情愿做这件事,但是前提是,你愿意。”


    林生轻轻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盛安双手捧脸,闭上了眼睛。


    林生绕到二楼,拿起他的羽绒服,结好了帐。下楼的时候,正空闲的姜月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自然是女工作人员已经跟他们分享过了。


    林生说:“没事了。”


    他摆摆手,正准备离开,姜月又说:“真是奇怪,他男朋友也不在她身边照顾她。”


    林生沉默片刻,问道:“她是跟别人一起来的吗?”


    姜月悄悄地说:“是呀,两男两女,今天上午其中一对情侣还外出看雾凇去了,还来前台问我们去雾凇林的大巴车怎么走呢。一上午没见她男朋友下来,我还以为他在屋里照顾她呢。”


    林生拉上羽绒服拉链,将帽子重新带到了头上,没说什么,摆了摆手。


    他推开大门,朝着风里走去。


    正午的风比凌晨时慢了一些,但林生知道,这只是下午大雪到来的前奏。他低着头看路面,柏油冻得邦硬,他的运动鞋踩在上面,像踩在一块又一块的厚冰上。前两天的路面积雪被扫在马路边,结成一个一个肮脏的雪块。人行道的方砖接缝处,长出一根根纤细的透明冰牙。


    回家的路上,他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在这样的路面上跑了起来。风吹在他的脸上,像砂纸打磨坚硬的铁。


    盛安站在窗沿边上,额头碰着窗,呼出的气在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她用袖口擦了擦白雾,沉默地看向楼下白杨长街。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全副武装。大部分人都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她穿着浴袍,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生物,一半旁观,一半浸入,死一般的寂寞。


    只有她的眼睛在动,一个,一个,从楼下洗浴中心大厅里出来的人里,试图认出那个熟悉的身影。


    叮铃 ——


    有人按响了门铃。


    她缓缓回过头,望向房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