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起身相迎，程归鹤那兄长先是与应照夜互相打了招呼，目光看向絮棠和枕月。


    絮棠顺势自我介绍道：“在下是一把断剑中生出来的剑灵，名归尘。”


    归尘正是萧怀瑾那把剑的名字。


    枕月紧跟着：“枕月。”


    “在下程归鸿，字邈远，是衔山的兄长。”程归鸿笑着回到。


    他眉头微皱：“剑与剑修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剑修已逝，断剑却因为残念生出了剑灵，真是闻所未闻。”


    “那程公子今日就见到了。”絮棠微微一笑，她本就是魂体，即使查验也并不害怕。


    程归鹤心中念着那诅咒，将程归鸿按在位置上坐下：“兄长先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当下最要紧的是诅咒啊。”


    程归鸿还是更在意弟弟一些，问道：“你且和我详细说说，这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程归鹤道：“还是让归尘姑娘和兄长说吧，这诅咒还是她发现的呢。”


    絮棠随意坐在位置上，说道：“程公子身上的诅咒是血脉诅咒，施咒人是针对程家人下咒，想来已经在程氏一族延续多年，方才在堂中与程宗主说起此事，程宗主像是早就对这诅咒有所了解。”


    “我从未听说父亲说起过。”程归鸿皱眉。


    絮棠继续说：“我并不知这诅咒具体是什么样的，这诅咒既然是流传下来的，先前必定有人因为这诅咒遇害过，或许程宗主就曾见过。”


    “据程小公子与应公子所说，程宗主对程小公子多有保护，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程宗主对诅咒一事讳莫如深，一提起就要赶人出去，在下不知缘由。”


    “想必和父亲当年的经历有关。”程归鸿轻声应到。


    絮棠点头肯定，继续说道：“虽然现下对这诅咒了解甚少，但我与晦之兄也有了处理这诅咒的方法，但是……”


    “但是什么？”两兄弟异口同声。


    “但是，血脉诅咒如此狠毒，能够施展这类诅咒的人修为必定不低，极有可能是位大妖，即使我现在解了这诅咒，难保下咒之妖余恨未消回来寻仇。”


    并非是难保，依絮棠对妖族的了解，舍得损耗修为精血修为下这样的咒语，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被诅咒之人。


    程归鸿说道：“多谢归尘姑娘提醒，我会亲自查清有关诅咒的事。但这诅咒毕竟已经知晓传给了衔山，还有劳归尘姑娘与应公子先为舍弟解开诅咒，其余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也好。”絮棠附和，“省得夜长梦多。”


    “都需要准备什么？我要做什么准备吗？”程归鹤问道。


    “准备好人就行了。”絮棠想了想，又说道，“只是血脉诅咒开解毕竟麻烦，只怕我和晦之兄需要再斟酌斟酌。”


    “那你们两个可要仔细想想，我这一条小命就靠你们两个了。”程归鹤很柔弱地将头靠在应照夜肩上，应照夜勉强忍了没推开他。


    程归鸿起身告别：“此事还要拜托几位了。诅咒之事越早查清越好，在下就先告辞了。”


    临走前程归鸿又笑着叮嘱到：“你这一趟出门半月有余，回头记得来我那里看看，你嫂嫂也担心你呢。”


    “我知道了。”


    送走了程归鸿，程归鹤整个瘫倒在石桌上：“我的小命可算是有着落了，我担惊受怕了好久呢。”


    应照夜淡淡开口：“你还是别太乐观了，解了诅咒还有大妖虎视眈眈呢。”


    “不是还有絮棠仙尊吗？”程归鹤头也不抬。


    絮棠笑了：“你不怕我是胡扯的？”


    枕月道：“不是胡扯。”


    “唉。”程归鹤哀嚎一声，“那也没办法，你已经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如果你真是鬼扯的，那只能算我交友不慎了。”


    絮棠笑意更甚，拍了拍他的肩：“放心，不会让你有事的。”


    *


    程归鸿并非对絮棠身份毫不怀疑，只是她是程归鹤为数不多的朋友，这件事又与程归鹤性命相关，而且方才在大殿上父亲的表现的确值得怀疑。


    他叹了一口气，母亲去世的早，只留下他们兄弟三人，父亲常年留恋花丛中，是不是接回来一些孩子。


    程归鹤是兄弟三人中最小的，几乎没有什么对母亲的记忆，也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忽远忽近，作为大哥的他只好承担起责任，如兄如父，带着程归鹤长大。


    他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心想这件事也要告知归鹏，和这位二弟一起想办法。


    程归鸿一边思索，一边叹气，坐在一旁的孟昭伸手抽出他拿着的糕点，程归鸿不受影响的继续着呆滞的吃饭动作。


    “啪”！孟昭将那可怜的糕点拍扁在桌子上。


    程归鸿回神过来，尴尬地搓搓手，问道：“怎么了昭昭？”


    “衔山没回来时你成日的担心，听说沧州出事，更是急得炼坏了两炉丹药，要不是他传信回来，你早就飞去沧州了。怎么现在衔山回来了你还是这样心不在焉。”


    程归鸿叹了一口气，又拿了块鲜花糕塞进嘴里，犹犹豫豫地说：“衔山身上有些麻烦，大概和家族过往的恩怨有关，父亲似乎在逃避这件事。”


    孟昭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我并不在意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确保衔山无虞。”他简单的将絮棠关于血脉诅咒的推测告诉了孟昭，继续说道，“假如诅咒延续在我身上就好了，好歹我也有些修为，总能挡一挡。”


    孟昭下意识皱眉，控制不住地咳了两声。


    程归鸿紧张到：“没事吧昭昭？让你担心了，是我的错。”


    孟昭冲他笑笑，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渐渐放空，盯着眼前的糕点发了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样静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关于那位剑灵姑娘，你有什么看法？”


    *


    应照夜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帮絮棠解决诅咒的事，甚至在絮棠提起之前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诅咒。


    但这个诅咒给他一种很强的既视感，就像是絮棠仙尊提出神识来阻止应氏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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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扯上关系一样。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开口询问蹲在藏书阁角落看书的絮棠：“前辈说血脉诅咒会耗损下咒人的精血，这样的损伤很难修复，会一直影响下咒人吧？”


    “不错。”絮棠头也不抬——她忙着看程归鹤偷给她的族谱。


    应照夜轻轻问道：“那如果是耗费神识呢？”


    絮棠动作一顿，抬头看他，应照夜紧张了起来，悄悄捏紧了衣袖。


    见他这样，絮棠没忍住笑了：“我当时立下的，不能算是诅咒。那时的我已经半步成神，比起诅咒，不如说，我设立的是一种更高的世界规则。”


    “就像是天道神谕？”


    “你信这种东西？”絮棠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上古神族离开玄幽大陆之时，留下许多神谕，是对世界的限制和约束。”应照夜回忆道，他对这种文绉绉的内容一向不感兴趣，仅剩的记忆只有小时候被先生逼着读的一些书，“千百年来，违反神谕的人都没有好结局。呃，这其中似乎就包括有前辈？”


    非要让各族互通和平共处最后死无全尸的前辈一脸无所谓，又翻过一页族谱，冷笑一声：“你与其信那些留了一堆烂摊子然后拍拍屁股跑路了的神族人说的废话，不如来信我。神族人想再见到是很难了，但我这个半神还是很好说话的。”


    应照夜无话可说，世人尊称絮棠仙尊是半神，是对她修为的一种尊敬和推崇，也是对飞升愿景的一个寄托。


    毕竟整个玄幽大陆，除了两千年前成功飞升的闻溪真仙，也只有絮棠仙尊一个修为接近飞升境的人了，何况最后闻溪真仙为了将修仙之法传回大陆和获取神族的支持死在上界了。


    絮棠大概和应照夜想到了同一个人，她停下看书的动作，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上界呢？那里未必就有多好。”


    应照夜一边找书，一边思索：“三千年前，上古神族和魔族大战，将魔族打入混沌地狱之后离开大陆，开辟上界。”


    “妖族是大陆神灵沾染了战死的神族之灵生出来的，后来又有神女和则私自离开上界，在大陆中创造出了人。那时的人还不会修仙，寿命短暂，好在人族繁衍能力极强。后来开始有人族与妖族交流讨论运用灵气的方法，修仙之道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絮棠接过话头：“可后来魔族冲破封印，没了神族的打压，小了魔族一千岁才诞生的妖族和人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妖族仗着种族天赋逃去大陆边界，撕开一片净土，将自己隔绝开。”


    她站起身，突然很浮夸地比划起来：“于是弱小可怜的人族开始被魔族奴役和驱使。不过妖族和神族倒也没有完全抽离开，暗中和人族交流使人学会了修仙，那时人们拼命修仙，只是为了活。”


    “但最后也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不是吗？现在也并非那样危机的时候，这叫居安思危？可是现在谁又能保证飞升上界会有好的结局呢？”


    应照夜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前辈对神族有些深恶痛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