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弦歌动心

作品:《三从四德遇上女尊地晶

    数日后,青州府城。


    失踪案告破,人犯尽数追回,州牧秦明凰于府衙后园再设宴庆功。


    园内丝竹悠扬,觥筹交错。本州有头脸的庄主、乡绅并邻近郡县官员皆在受邀之列,席间言笑晏晏,一派浮华热闹。为助酒兴,秦知州特唤了青州最有名的歌艺班前来。


    那领班的大家怀抱琵琶,莺声呖呖,唱的是时下流行的风月小调,虽婉转柔媚,却终嫌轻飘,难衬今日之局。


    柳青坐于偏席,目光掠过满堂喧哗,神思却早已飞回李家坳契地深处——那个清寒之夜,陈谷雨毫无预兆低吟出的词句,字字刻骨铭心。她自袖中取出一页素笺,上面是她依记忆摹下的《鹧鸪天?契地寄远》。


    “柳师君。”身侧响起沈玉璋的声音。


    她目光敏锐,已瞥见柳青手中笺纸,含笑探问:“可是得了什么新词?看您神色,似有不凡。”


    柳青略作沉吟,便将素笺递过,低声道:“前夜契主大人于契地静修,心有所感,即兴而作。柳某恰在近旁,便记了下来。沈东家见多识广,且看此词如何?”


    沈玉璋接过,目光扫过清雅字迹,低声念诵:“脉脉青晶映夜寒,九转心期付流年。尺素无凭云外雁,孤灯空照旧时笺……”


    她声音渐低,眼中讶色愈浓。待念至“千山雪,万顷波,此身愿化长风过!待得金晶照归路,与君同数星辰落”时,竟禁不住以指击案,低赞一声:“好!好气魄!好志向!”


    她当即起身,不顾席间诸多目光,径直走向主位,朝秦知州与那歌艺班主郑重递上词笺。


    “大人,班主!此乃我青州青晶契主陈谷雨大人于契地感悟天地所作《鹧鸪天》!其志恢弘,其情深切,正当为今日宴席增辉——恳请班主即谱新曲,唱与诸位一听!”


    秦知州览毕,凤目微亮,当即颔首:“准!速谱来唱。”


    班主亦是识货之人,立召乐工低声商议。不过片刻,琵琶音转,曲调一洗先前柔靡,竟透出几分契地苍茫旷远之气。


    那位大家气沉丹田,启唇朗声唱道:“脉脉青晶映夜寒——”


    起句悠长沉郁,顿将满席浮华人声压住。


    “九转心期付流年——”


    “尺素无凭云外雁,孤灯空照旧时笺……”


    低回婉转处,席间已有感性的女郎悄然拭泪。直至“千山雪,万顷波,此身愿化长风过——”骤然拔起,声裂云霄!满座皆惊,沈玉衡指节攥得发白,朱县令瞠目结舌,秦知州亦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末句“待得金晶照归路,与君同数星辰落——”唱得金石铿然,余韵不绝,似有无限希冀与坚定。


    一曲终了,满园寂然。


    片刻后,喝彩之声轰然爆发!


    “契主大才!”


    “当浮一大白!为我青州贺!”


    沈玉璋趁势而动,当即动用沈家庞大商路与人脉,将词文与陈谷雨的事迹迅速传扬开去。不过数日,青州内外,酒楼茶馆、高门深院,皆闻此词,争相传抄吟诵。


    此时的京城,已至春暖时节。


    几名锦衣少女骑着骏马,笑语喧哗地穿过城郊小径。


    有青衣娘子勒马指向远处:“前面溪畔桃林正盛,合该煮酒赋诗!”


    马蹄踏过青石板桥,惊起数只黄莺,扑棱棱掠过泛起涟漪的水面,一片欢声。桥头茶肆旁,有卖唱女拨弄丝弦,唱的正是那首自青州传来的《鹧鸪天》,嗓音清越,引得游人驻足。


    一辆风尘仆仆的青布马车自北境而来,车内是几位行商归来的女子,也被这歌声吸引。其中一人跟着低声哼唱起来,她嗓音粗粝沙哑,反为这词添了几分沧桑况味,越发引人侧目。


    “脉脉青晶映夜寒,九转心期付流年……”


    歌声夹在春风里,悠悠荡荡,飘过街市,传入深巷。


    司农寺清漪轩,并未被这美好春日唤醒。


    谢晚舟独坐窗下,神思昏沉,连日来的紧绷与孤寂几乎将他耗尽。


    窗外模糊歌声已断续飘来数日,皆未入心。


    直至那一句——


    “尺素无凭云外雁,孤灯空照旧时笺……”


    他骤然睁眼,心脏像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


    他猛地起身扑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扇!


    暖风裹着桃李芬芳扑面而来,那歌声也骤然清晰:


    “千山雪,万顷波,此身愿化长风过——!”


    他浑身剧震,指节死死抠住冰凉窗棂,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


    窗外恰有两名低阶小官说笑经过:


    “这青州来的新词听着真不赖,不同凡响……”


    “是啊,听着叫人心里又酸又涨,莫名起敬……”


    “嘿,你莫不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青州契主动了春心?”


    “胡唚!赶你的活儿去!此等人物,岂容你我等置喙……”


    笑闹声渐远。


    是阿雨……是她的词!是她的心声!


    谢晚舟仍僵立窗前,泪水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无声滚落,砸在窗台新萌的纤弱草芽上。


    “……待得金晶照归路,与君同数星辰落——”


    歌声散入春风,余音袅袅。他喃喃重复,声音哽咽破碎:“与君…同数星辰落……”


    她是在告诉他,等她。她必会来!


    多日强筑于心的冰壳堤防,在这一刻被汹涌的情感轰然冲碎。


    一切都值得!所有的等待与煎熬,都有了意义!


    忙了一天的女帝凤玄,坐在紫宸殿里。


    烛火通明,蟠龙金烛台上凝脂无声垂泪,将玄玉御案照得一片寒光凛冽。


    凤玄指尖按在那张迅速呈报入宫的素笺上,尤其在“与君同数星辰落”处,用力至微微发白。


    那个叫陈谷雨的女人——那个得地母眷顾,却因现在仅是青晶契主而暂困于青州的女人。


    这首词,是写给谢晚舟的。


    写给她欲纳而未得、那个屡以“已有妻主”为由婉拒她的清冷男子。


    “尺素无凭云外雁,孤灯空照旧时笺……”


    凤玄低声念出,唇齿间碾过一丝冰冷的玩味。好一个“孤灯空照”,好一个“旧时笺”。谢晚舟于灯下展读此词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那平静面容下暗涌的、绝不属于帝王的缱绻情意,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千山雪,万顷波,此身愿化长风过……”


    化长风?为何而化?去往何处?


    凤玄眼底骤然结冰。


    一股混杂着帝王独占欲与被违逆的怒意几乎冲破理智。


    目光最终死死钉在最后两句——


    “待得金晶照归路,与君同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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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落。”


    金晶!


    地母座下至高契印的辉光!


    她竟敢奢望成就金晶契主,以神使之姿,亲临帝都,接回她的男人?


    殿内空气凝滞如铁,宫人屏息垂首,冷汗浸透重衣。


    凤玄缓缓向后靠入龙椅,阴影覆上她明艳却冰冷的容颜。


    最初的暴怒退去,留下的是帝王精于算计的冷酷。


    谢晚舟,她要定了。


    不仅因那份未曾得手的执念,更因他与他所代表的谢氏旧事,于她有用。


    陈谷雨……青晶契主。


    地母在人间的代行者,关乎农桑国本,是皇权需敬畏又必须提防的神权象征。


    动她?不可。至少明面上不可。


    但,岂容她一介村妇,凭借神眷,隐然威胁帝王威权,觊觎帝王欲得之人?


    凤玄指尖轻敲玄玉案面,发出规律而令人心悸的轻响。


    良久,她淡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定夺一切的威压:


    “传旨。”


    “谢氏晚舟,性行温良,才德俱佳,处子之身。特赐入宫,授侧君之位,即日迁入绛雪轩。”


    她略一停顿,眼底掠过一丝极幽深的光。


    “另旨,赐地母神眷者、青州青晶契主陈谷雨,东海明珠一斛,云锦十匹,嘉其虔敬,佑我丰登。望其安心乡土,勤勉修行,毋负神恩,毋涉外务。”


    厚赏,亦是敲打。


    明明白白地提醒她的身份、她的职责,以及……她该待的地方。


    凤玄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青州土地。


    想化长风而来?想同数星辰?


    她唇角弯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


    那便看看,是你的神眷之光先照彻归路,还是朕的宫墙,先彻底困住你所念之人。


    烛火噼啪一声,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投下冰冷而绝对掌控的光影。


    烛火噼啪一声,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投下冰冷而绝对掌控的光影。


    殿内死寂,唯有更漏声滴答,衬得她心头那点无名燥火愈发清晰。那首《鹧鸪天》的字句,尤其是最后两句,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作为帝王和一名被婉拒女子的尊严。


    良久,她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与冷厌:


    “曹德海。”


    一直垂首侍立、如同阴影般的首领太监立刻趋前一步,躬身细语:“老奴在。”


    凤玄并未回头,目光仍落在窗外无边的夜色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窗棂。


    “朕乏了。”


    曹德海头垂得更低,声音愈发恭谨小心:“陛下劳心一日,确是辛苦了。可要……招哪位公子过来伺候着?松缓片刻也是好的。惜朝公子新近谱了支安神曲,或是萧令仪那儿……”


    凤玄沉默了片刻。


    她需要一点什么来驱散那村妇词句带来的阴霾,需要一点温顺的、全然依附的、不会反抗的存在。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


    “招。”她吐出一个字,清晰而冷淡,“让萧令仪过来。安静些。”


    “是。”


    曹德海心领神会,不敢多言,立刻躬身退下,脚步轻得像猫,迅速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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