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号列车20

作品:《在无限流里当神偷

    暮色渐深,昏黄的夕阳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光线融进焦黑的地板上,卫生间的门大敞,付芝将晚餐倒进马桶,按下冲水键,一坨生肉卷着血水在里面很快便消失殆尽。


    做完这一切,付芝走到洗手台,镜子里自己的脸骨瘦棱棱,薄薄的脸皮弱不禁风地挂在凸起的颧骨上,面黄如土。


    她盯了好一会儿。


    都说岁月不败美人,美人在骨不在皮,可任谁见了她如今的脸,能看出她以前也是很漂亮的呢?


    付芝的父母都是小县城的中学教师,家里不算富裕,但也算是有点小钱,付芝是家里的独生女,出生教师家庭,但她却因为父母的娇纵养出了一身顽劣性子。


    初中时就经常逃课,不思进取,让父母费了不少心,头发都白了好几根,好几次气得父母想要不顾涵养的大骂一顿,但是最后都会归于一句半是劝解半是愁的话:“你再这样下去,你以后可怎么办呐?”


    她也只是嬉皮笑脸地凑上去,然后摇着他们的胳膊,撒娇认错,在父母气消时,再犯下一次,下下一次。


    虽然她成绩不好,但凭借父母的关系,还是上了当地一所不错的私立高中,她父母为了陪她上学也从公立跳槽到私立学校工作。


    高二时,她成绩不好,闹着要走艺考,对于他们家,这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但家里还是咬咬牙让她上了,只是她无论学什么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快到高三时才磨磨唧唧的选择了声乐。


    声乐很贵,集训贵,私教贵,而且当时距离艺考也只有半年,好在付芝算得上有点天赋,最后踩线过了录取线,然后结合文化分上了一个还不错的本科。


    小县城的本科率很低,付芝班里就上岸8个人,她是其中之一。


    从小到大,她的人生都是顺风顺水的。


    付芝在老家是那种有点小漂亮且受欢迎的女孩子,再加上性格外向开朗,很多人喜欢她,她总是人群的中心。


    直到上了大学。


    她的三个室友,两个本地人,一个外地但也是来自大城市的,家里一个赛一个有钱,长得也一个赛一个漂亮。


    在她们面前,付芝的“小漂亮”就有点不够看了。


    她开始控制不住和她们进行攀比,和对方买一样的高档护肤品,买最新款的牌子手机电脑平板,甚至开始追求买奢牌的包包衣服鞋子。


    她时不时就会问父母要钱,金额都不小。


    付芝父母开始还会耐心解释每个人家境不一样,他们负担不了。但付芝都会用一种委屈且气呼呼的语气埋怨道:“可是她们都有,我们明明考上同一个大学,我和她们是一样的,该反思的是你们,可你们现在又来教育我……”


    面对女儿的三天两头的哭诉,他们也有些自责,久而久之,他们也只能一昧的打钱,毕竟宠爱女儿已经成为了夫妻俩的习惯,不忍心让女儿在学校低人一等。


    付芝开始疯狂的“效仿”室友买同款,请同学去网红餐厅吃饭,在学校结交了很多朋友,很快,她父母的积蓄就空了,付芝要不到钱,就又开始在父母面前哭着控诉。


    无奈之下,她的父母只能卖掉房子,挤在学校的教师宿舍。


    付芝拿到钱后又开始恢复以前奢靡无度的生活,直到有一天。


    她有一个谈了很久的男朋友,高中开始谈的,现在和她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但这天两人正在吃饭时因为一件小事产生了争吵,男友听说了她在学校的事,劝她不要和人攀比,尽力而为,但付芝听了特别不舒服,于是和他吵了起来,两人不欢而散。


    当天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拒绝了男友送她回宿舍,而是自己叫了辆车。


    她在车上还是心里气呼呼的,路上男朋友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直接挂了,然后把对方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等着对方明天来哄自己。


    可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有到宿舍,车子越开越偏,她有些慌了。


    她捏紧手机,想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可还没等到她打开通讯录,一股难闻的异味飘进鼻腔,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再次归于清醒时,付芝感觉自己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上,身体因为车身的颠簸也随之一颠一颠的,手脚被粗麻绳捆的很紧,眼睛被黑布蒙上了,什么也看不见,嘴巴塞了一团恶心的布,用细线在她的嘴巴到后脑勺绕了一圈,看来是为了防止人吐出来。


    耳边传来几声细细的呜咽声,让付芝知道至少这里不止自己一个人。


    这种情形,付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里发慌,逐渐寄希望于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绑架,收了钱就痛快放人的那种,而不是拐卖。


    可天不遂人愿,几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片土地上,她听到面前的门似乎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紧接着听到身边的人似乎都被拎了出去,之后一双大手环住自己的腰,将自己扛了出去。


    对方将自己粗暴的扔在地上,地上是土地,与城里的水泥地和地砖相比稍软一点,但是硬硬的土块还是撞得她生疼,衣服里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轻点!这些都是大学生,细皮嫩肉的,搞出伤等会那些人验货怎么卖好价?!”


    “切,知道了。”


    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并不避讳她们,这些对话一字不差落入付芝和那些女孩的耳中,无异于在她们本就恐慌的心又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让她们瑟瑟发抖,心里寒意更甚。


    在阵阵呜咽声之中,夹杂着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听起来人还不少。


    脚步声逼近之后,付芝才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村里的村民。


    付芝的感觉到用来蒙住眼睛和堵住嘴巴的布被人拿了下来,眼睛在几秒过后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屋子约莫一间教室那么大,加上自己一共有七个被拐来的女孩子,而她们面前是一堆打量的视线,一些或肥胖,或年迈,头发稀少的村民们猥琐的看着她们。


    付芝因为漂亮吸引了最多的视线,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堆人对她上下其手,在她的某些部位一通乱摸,她挣扎着,痛苦地哭泣着,可这时付芝在平日里几乎无所不能的眼泪却丧失了所有作用,他们无视她的眼泪,撕开她的羊毛衫,带着泥沟的手抚摸着自己花几千块护理的头发。


    “滚滚滚,没给钱摸什么摸,都给我滚,喜欢就把钱给老子,人带回去给你做媳妇儿。”此时将她带入地狱的人贩子却“救”了她,让那些人不再敢伸手。


    “这个妮子俺喜欢,俺出八百。”


    “俺出九百!”


    “俺出一千五!”此话一出,其他村民也都噤了声,一千五百块,够他们忙活一年多的,娶个老婆而已,最重要还是用来生娃娃的,脸漂亮能当饭吃吗,何况其他妮子长得也不差,充其量只是没这妮子那么漂亮。


    花了一千五买下付芝的是村里有名的坡脚汉——老王。


    老王今年五十多了没娶过媳妇儿,又懒又馋还坡脚,这一千五百块钱可算是把他大半生积蓄花出去了。


    新婚夜,付芝没有私人订制的洁白婚纱或者想象中奢靡的中式婚礼,给予她的只有一副脚铐。


    她的眼泪已经把脸上的妆哭花了,完完全全是恳求的语气哭诉道:“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不会报警的,我家有钱,你让我回去,我让我爸妈给你钱,求求你了,不信你看我的鞋子,这个是迪奥的,就一万多了,我真的有钱,你放我回去,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什么鞋子一万多块钱,你别蒙俺了。”老王才不相信,只当她是想回家的借口,“老子为了买你花了那么多钱,你就乖乖给俺当媳妇儿,给俺生儿子,听到没。”


    “不……求求你了,放我回家吧,求……”


    “啪”的一声,一个带着泥和厚重茧子的手掌从空中重重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打偏过去,嘴角溢出血来,脸上出现了五个红到发紫的指印。“你这婆娘,他娘的听不懂话还是怎么?”


    那一晚让付芝这辈子都忘不了,不,或者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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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生活让付芝终身难忘。


    一年又一年过去。


    付芝在村子里,经常能听到当年和她一起的其他女孩的消息,她们也被不同的人买了回去,很多人家穷,家里有好几个儿子,但却只够买一个老婆,只能让女孩轮番承受着兄弟几人。


    还有更有悖伦理的,就是父子俩共同享用一个女人。


    因为这些事情,老王经常在她耳根子底下说她好命,才能嫁给了他享福,每次听到这里,付芝都默默点头,然后拖着浑身青紫的身体去干活。


    她身上的伤,都是老王打的,一开始,她会反抗,会想要逃走,可村子里的人都狼狈为奸,她连村子都出不去,就算出去了,又怎么逃出这一望无际的绝望谷。


    十二年后,外面的警察抓捕了拐卖她们的人贩子,带队清算了一整个村子。可当年的七个女孩子如今却只剩下付芝一个。


    付芝出去后,来接她的是她的男友,从他那里得知了自己父母为了找自己,变卖了所有家产,辞了职,天天以泪洗面,最后在街上发寻人启事时不幸被车撞得当场身亡。


    男友说这些年也一直在找自己,并且想要与她重新开始。


    眼前的男人虽然面容憔悴,但气质和外貌仍然出众,付芝反观自己,瘦到皮包骨的大黄脸,枯黄毛躁的头发,浑身的伤痕。


    她配不上他了。


    但男友却似乎对她心里两人的差距毫不在意,红着眼睛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我每天都在自责那天为什么和你吵架,付芝,我把话撂在这里,你不愿意复合,我就也不会谈恋爱结婚,我想要的妻子只有你。”


    在付芝的记忆里,男友很少连名带姓喊自己,除非特别生气。


    付芝回到了老家的县城,为了养活自己做起了零工,每一个老板都特别喜欢她,因为她勤快努力做事还专注,她的男友在当地做公务员,每个月工资也还算可观。


    很多时候,她都能“偶遇”到他,并且经常会收到一些“礼物”和花,在他锲而不舍的努力下,付芝同意了。


    在她同意后,两人很快领了证。


    男方的父母虽然早在高中时就知道付芝,但付芝以为对方会介意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可万万没想到,他们不仅不介意,还十分赞成。


    婆婆握住付芝的手,眼泛泪花,视线落在付芝消瘦的脸上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孩子,往后不会再苦了。”


    婚后发生了一件特别出乎付芝意料的事,付芝怀孕了,付芝这些年在大山,为了防止自己怀孕,山里没有验孕棒,所以她每次月经一两个月不来就会让自己泡冷水,为了堕胎,因为怀不上孩子她也经常被老王打得浑身青紫,可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村子,要是自己真的把孩子生下来,生孩子的时候说不定会死,当年的七个女孩因为生孩子走了四个。


    她不想死,她还想活着出去,比起死,挨打算什么。


    怀孕困难甚至怀不了这件事,在婚前她就有和丈夫说过,对方也很清楚表示不介意,所以这次怀孕纯属是意外之喜,丈夫不太赞成生下来,因为担心付芝的身体,可付芝想生下来,因为这是自己和爱人的孩子。


    因为这一胎,整个家里都无比重视,特别是付芝的丈夫,为了让付芝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向单位请了长久带付芝去大城市待产。


    于是付芝和她丈夫踏上了这辆列车。


    然后,列车爆炸了。


    ……


    付芝打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脸上扑了扑,洗完脸后,她出了卫生间。


    床上的兔子还在熟睡,窝在被子里让被子鼓起了一个鼓包。


    付芝坐到床上,手指勾起被角,想要掀开被子时,门外响起一道敲门声。


    紧接着门被打开,戴着A—001工牌的列车员走了进来。


    “列车员小姐,有什么事吗?”付芝放下被子,转过身看着她,疑惑地问。


    “你认错人了,付小姐。”对方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是秦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