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氛围略显沉寂。


    苍老干瘦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实木桌面，猿飞日斩仰望着突然有些陌生的弟子，感觉甚是不习惯。


    明明几天前还是个白嫩的小不点，结果转眼间变得比他还要高，温软柔和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渊般的厚重。


    铺天盖地的神秘灰光、忍界从木叶掀起的变革之风，大蛤蟆仙人的预言此时似乎都已经明了。


    逐日灰璃毫无疑问便是导致忍界发生变革的核心人物！


    “你不是个愿意自找麻烦的……有什么目的直说吧！”


    猿飞日斩紧紧盯着灰璃面具下漆黑双眼，眼神中锋锐难当。


    他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格，也知道灰璃主动请缨去接待外村忍者等麻烦事绝对目的不纯。


    对方想做什么，又会引起忍界怎样的变革，他其实并不如何关心。已经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就算忍界发生什么重大变故，想必他也很难亲身体验。


    他真正想了解的是，灰璃的行为是否会对木叶的和平现状造成影响。


    “雾隐参加考试的带队上忍，是青！”，说到来者的姓名，灰璃的嘴角泛起一抹冰冷微笑。


    神功大成之际，仇人便自己送上门来，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青？


    听到这个略显熟悉的名字，猿飞日斩一愣思索片刻便想起此人身份。


    雾隐村老牌精英上忍——青。


    因第三次忍界大战时期杀死一名日向宗家忍者，窃取日向一族千年未曾遗失的白眼血继而名声大噪。


    被外界称之为‘白眼杀手’。


    此名号不知是哪位高人所取，既表明青具备白眼和暗杀的能力，又狠狠嘲讽了一次木叶和日向一族，可以说对方是踩着日向和木叶的脸面成功上位！


    因此青也荣登木叶的金字通缉令，黑市和木叶的赏金加起来超过一亿！


    想到灰璃和青之间的恩怨，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何非要揽下迎接外村忍者的活计。


    “此时是五国联合考试时期，若是对他动手……”


    “老师！”


    灰璃低声将猿飞日斩的说教打断，她看着对方老迈的脸颊一字一顿道：


    “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


    话音落下。


    空气中瞬间静得可怕，猿飞日斩与灰璃针锋相对，一旁吃瓜半天的自来也眼神在二人之间不停挪移。


    他总觉得现在的画面有种强烈的既视感。


    像是曾经在办公室里经常发生的一幕，只是那个阴翳冰冷的老头变成了身材高挑的神秘女人。


    她到底是谁？


    灰光居然是她搞出来的！预言之子难道就是她？猿飞老师什么时候又新收了个弟子？


    那我怎么办？不是让我引导预言之子未来道路吗？


    大蛤蟆仙人的预言难道出错了？


    自来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疑问，想问，但眼前沉重的氛围又明显不是答疑解惑的时机，他也只能暂时把所有问题憋闷在心里，头顶的情绪光点咕噜噜冒着气泡，像是蒸锅里翻腾的沸水。


    吧嗒！


    定定的看着灰璃半响，猿飞日斩没有言语只是嘬吸一口烟斗，甚至烟雾来不及过肺便被他吐出。


    他真不想因为一个雾隐通缉犯和灰璃翻脸。


    青谋夺日向天葵的白眼，灰璃为母亲报仇，此举可谓天经地义！


    但五国联考在即，对方又是带队参与考试的老师，若是对其动手其他国家的忍者又该怎么想？


    以后谁还敢参加木叶举办的中忍考试？


    一面是木叶在外积累多年的信誉，一面是朝夕相处多年的弟子，优柔寡断的性格再次占据主导地位，他实在是有些举棋不定。


    难怪团藏一直说猿飞日斩根本不适合成为火影！


    灰璃觉得自己的另一位老师也没那么偏激，让猿飞日斩这种事事求稳的鸽派掌握政权，的确是很令人恼火。


    无论猿飞日斩是阻止她，还是支持她，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其实都是正确选择，惟有现在犹豫不决的模样最是令人失望。


    双眸中死灰光芒一闪而逝。


    咯吱吱！！！


    没有任何征兆的，办公室的地板上突兀升起一座石台，把沉思的自来也和猿飞日斩均是吓了一跳！


    二人目光聚集过去。


    石台呈标准圆柱形，表面是灰白相间的混凝土，里面还埋着一根根成人拇指粗的螺旋纹钢筋。


    并非是如寻常土遁那般缓慢的一寸寸升起，而是仿佛被挤压至极限的弹簧瞬间反弹而起。


    达到合适的高度又直接停下，极动转瞬间变得极静，石台像是跨过空间直接出现一般，给人的感觉既危险又别扭！


    咔！


    灰璃面对犹豫不决的猿飞日斩，将手肘抵在桌面上，白皙细嫩的手指花瓣般张开：“如果实在决定不了的话，就以忍者的方式一决胜负吧！


    来掰手腕！”


    好儿戏的处理方式！自来也抿着嘴在心里疯狂吐槽。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神秘女人为何要对青动手，但这明显会导致木叶的信誉丢失，乃至引起严重外交事故，甚至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爆发战争！


    怎么可能用掰手腕来决定……


    “好！”


    不顾身后自来也见鬼般的神情，猿飞日斩沉吟片刻突然露出笑容，随即上前两步站在灰璃对立面，同样将手肘抵住桌面。


    一白皙柔弱、一苍老坚实，两手相握的同时，灰璃与猿飞日斩隔空对视，恐怖的查克拉波动便在空气中涌动。


    “等、等一下！”


    做了好半天的背景板，蛤蟆仙人自来也单脚踏地双臂举起，直接将这场奇怪的掰手腕比赛叫停。


    “你是？”


    虽然十分清楚好色仙人的身份，但灰璃仍旧佯装不知的询问。


    猿飞日斩刚想给灰璃介绍一下自来也的身份，谁知这句疑问仿佛触发了什么固定流程一样，自来也双臂一前一后，红色木履冲天，满脸自傲的开始作出自我介绍。


    “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就是不分东西南北，天下无敌的三忍之一，白发童子蛤蟆使者，连哭泣小孩都会闭嘴的美男子……”


    咔咔！


    他一边如同念贯口般的说着，还比出一个类似jojo立的奇异姿势，自信昂扬的喊道：“自来也大人，就是我！”


    呼~


    有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将自来也银白的马尾辫吹散，办公室内的氛围比刚刚更加寂静。


    灰璃扭头望着奇葩的好色仙人，总觉得柱间、鸣人和自来也这种奇葩在充满杀戮的忍界格格不入。


    但他们仨又都是离谱的强，且都极擅长仙人模式，难道是拥有‘赤子之心’的忍者更容易进入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旁边的猿飞日斩本来想给灰璃介绍自来也的身份，见此情况舔舔嘴唇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被灰璃知道自来也是他的徒弟，实在是太丢脸了！


    “哦！你也是老师的弟子，我在资料库里看到过你的情报。”，灰璃不想承认这家伙是自己师兄，扫了一眼老脸微红的猿飞直接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


    自来也昂首挺胸，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争论什么，但对外村忍者动手，毫无疑问是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怎么能儿戏似的靠掰手腕解决呢？”


    你这脑子不当火影是对的！


    灰璃在心中暗暗感叹。


    她和猿飞日斩难道就不知道掰手腕很儿戏吗？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解决矛盾，必然是有原因的。


    她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人品真不怎么样，烧杀抢掠的事更是没少做，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恩怨还算分明。


    猿飞日斩最初收徒的目的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君子论迹不论心，至少多年来并未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儿，反而尽心竭力的教导忍术修行，帮助她治疗尸骨脉的血继病。


    这份恩情，她受了！


    但恩情归恩情，雾隐和青的仇恨、日向宗家的恩怨，还有后面掠夺尾兽的目的，使得她和猿飞日斩注定要产生分歧。


    以她的实力，忍界几乎已经没什么能阻止她了。


    可面对阿凯、猿飞这些帮助过她的人，她并不想诉诸于纯粹的暴力，就连能改变意志的别天神，也从来没对身边人使用过。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点底线。


    因此见到猿飞日斩举棋不定，她才主动提出以掰手腕的方式解决矛盾。


    二人都是主攻体术的忍者，只需一次搭手便知彼此虚实。


    不动刀兵，不伤和气。


    但从此以后木叶的决策权便要分出主次，本次掰手腕大赛的优胜者，也将成为木叶未来真正的话事人。


    这种没有流血和牺牲的解决方式，恰恰是作为鸽派的猿飞日斩最想看到的，对方也默契领会到灰璃的意图，这才答应了看似奇葩的掰手腕比赛。


    “不用理他。”


    面对弟子的挑战，猿飞日斩眼神中透着自信，灰璃提出来的解决方式正合他意。


    木叶的信誉和稳定固然重要，不让灰璃因矛盾激化而离开木叶同样也很重要，现在只要在体术上赢下灰璃，一切便都能得到完美解决！


    至于会不会输？


    单纯比拼腕力，他不认为自己会输，体术是他最自信的能力。


    若真输了，便代表他与对方的差距已经很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村子未来交给更强的年轻人有什么不好？


    他最初培养灰璃，不就是为了在他和团藏年老体衰之际，给木叶留下一个强力支柱吗？


    想到这儿，猿飞日斩更是下定决心，因常年修行棍法略显粗壮的五指牢牢扣住白玉般的手背：


    “自来也，你当裁判！”


    “这……好吧！”


    见猿飞老头心意已决，自来也只能认命似的低头，强壮身体微微横移站在二人之间，看着一大一小两只手臂，只觉得胜负已经非常明显。


    “3！”


    自来也单手如刀停在空中，做出即将下劈的动作。


    轰！


    猿飞日斩当即爆发出查克拉，干枯的手臂肌肉瞬间膨胀，将紧身衣的袖口都撑得鼓起来！


    室内的氛围陡然间变得极度紧张。


    对此灰璃没有任何表情，纤细手掌柔软得如同柳叶，这让自来也更是止不住的摇头。


    老师虽然没有任何血继限界，也不像纲手一样拥有增强力量的忍体术，但却身居猿猴族的传承，又服食过花果山的仙桃，能与九尾比拼力量！


    曾经他开启仙人模式获得十倍力量，也依然不是老师的对手，现在即使年老体衰力量不复当年，也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能比拟的。


    “2！”


    自来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兴奋，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老师爆发力量，想到那举世无双的力量，他不由得目露期盼之色。


    咔咔！


    猿飞日斩神色更加严肃，手臂传来宛若结冰般的声音，土遁查克拉顺着胳膊和小臂攀爬，不过一会儿便将腕部连同手掌全部覆盖。


    人类这个物种能够爆发出的力量，一是来源于纯粹的肌肉力量，第二便是肉体的结实程度，天生骨骼粗壮的人，往往能爆发出更大的力气。


    他知道灰璃身居竹取一族的尸骨脉，力量绝不会像外表那样柔弱。


    为确保能战胜灰璃，他利用土遁的强化效果使得肉体强度再上一个台阶。作为忍界少数的全能型忍者，五行遁术、体术、封印术无一不精，但他最为自信的毫无疑问便是土遁和体术。


    如今已经使出全力！


    “1！”


    自来也看到老师准备完成，又好心的等了一会儿见到灰璃依然没有反应，这才遗憾的喊出最后一个数字。


    刷！


    掌刀顺着话音劈下，猿飞日斩的后背瞬间宛如棕熊般弓起，手臂肌肉的膨胀系数更是提高一个维度！


    自来也恍惚间已经看到一秒之后，猿飞日斩将女孩手掌压在石台上的场景。


    这就是大蛤蟆仙人的预言术吗？


    心中思绪纷飞，正在他准备好公布比赛的胜利者时，却发现石台上的两根手臂一动不动，像是两尊石头摆件钉在原地。


    咯吱咯吱！


    手肘将下方的钢筋混凝土压得嘎吱直响，猿飞日斩全身肌肉隆起，由于疯狂发力浑身宛如过电一般颤抖。


    而在其对面的灰璃仅仅是平静的伸出手臂，没有使用任何一种忍术强化，更没有爆发查克拉的痕迹，甚至看上去都没怎么发力。


    自来也的眼神猛然瞪大，灰璃那轻松写意的模样与猿飞日斩的颤抖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猿飞老师竟然在纯粹的力量比拼上……输了！


    尽管灰璃并未将猿飞日斩的手臂压到桌子上，但作为公正而眼力高超的裁判，自来也认为此次掰手腕大赛的胜利者已经一目了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