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照微的自习室和从前看起来并没有差别，一下子就让楼听雪想到了曾经埋头苦学的那一个月，转身就想走。


    干嘛想不开，回忆自己学习的痛苦时间？还不如去健身房做做锻炼。


    他一转身，正好就撞进陆照微的怀里。陆照微笑着搂住他：“跑什么，今天又不让你看书。明明长得很聪明，怎么一提到书本就这么痛苦？”


    楼听雪振振有词：“术业有专攻。”他们习武之人，不擅长念书不是很正常？


    陆照微挑眉笑了笑：“不错嘛，看不出你还知道这么有文化的话。”


    楼听雪：……


    楼听雪挣开他的怀抱，面无表情往门口走。


    陆照微笑着拉住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


    陆照微有时候会露出自己恶趣味的一面，故意惹楼听雪生气，因为觉得他对自己使性子的样子很可爱，也让他觉得自己和楼听雪很亲密。


    只有足够亲密，人才会表现出任性的一面，显露出更多真实的情绪。


    “你看我会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总被他们欺负，多亏你这么厉害，才能保护我，为我出气。”


    陆照微顺毛哄他，转移话题：“自习室里也有影音设备，要不要看个电影？”


    “不要。”楼听雪被他捧了两句，很快就忘了刚刚那一点点不高兴。


    只是他对看电影不是很感兴趣，他还记得之前和季昀看过的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爱情片，没意思透了，还不如躺床上睡觉。


    当时他还想过要不要请他们都看个电影加羁绊值，后来不知道怎么，羁绊值自己莫名其妙就越来越高，楼听雪也就忘记了这茬事。


    “那陪我看看落日再走。”


    陆照微圈着楼听雪的腰，黏黏糊糊搂着他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之后，漫天霞光将天空染成层层叠叠的金红与橘粉。


    柔和的光线透过玻璃，温柔地洒满整个自习室，投射在他们身上，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陆照微从身后轻轻环住楼听雪，下巴放在他的肩膀，和他脸颊相贴：


    “以前的时候，我总觉得人的一生太漫长了，什么都是灰蒙蒙的、没有意义的，想到还要过那么多年就厌烦。”


    “但现在，我觉得人的一生是那么短暂，光是想想和你相伴的日子只有短短几十年，我就觉得很难受，也觉得还远远不够。”


    “我还想和你看更多、更美的风景。看朝阳、看晚霞、看晚风、看星光、看落雪……哪怕只是看一朵花的开落，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也觉得十分美好。”


    楼听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日，灰眸中映着漫天霞光，原本冷清的轮廓在夕阳下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他没有回答陆照微的话，但也没有挣脱这个拥抱。


    他没办法在这时候再和陆照微强调，自己是迟早都要离开的。


    ……他们并没有几十年可以相伴。也并没有那么多风景可以一起去看。


    一种陌生的、酸楚的情绪在楼听雪胸口涌动，他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遗憾。


    “下个月是我的生日。”陆照微侧过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耳后的那颗小痣，“首都星不会下雪，我们去一个下雪的地方度过好不好？琉森星就不错，半天就能到。”


    “那里有终年不化的雪山，山脚下有很多原木搭的小屋，白天我们可以一起去滑雪。”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楼听雪的脸颊，仿佛在描摹雪坡的弧度：“你一定会喜欢那种感觉，踩着雪板冲破冷风，就像是在天际翱翔一样。”


    “等到夜晚，窗外会静得只剩下落雪的声音。”陆照微的声音愈发低沉，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们可以点燃壁炉，热一杯红酒，无所事事地度过一整晚。”


    他的诉说非常有画面感，楼听雪似乎已经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外面大雪纷飞，他和陆照微坐在温暖的木屋里，手中端着一杯热红酒，小口小口的喝着，静静凝视远处的雪山。


    楼听雪向来平静冷淡的灰色眼睛里也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开口说道：“那天要上课，逃课违规。”


    陆照微：……


    真是个气氛杀手。但怎么办，自己就是喜欢他这根不解风情的木头。


    陆照微轻叹了口气，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发顶：“这种事不需要你操心，在这种氛围下，你只要负责点头说可以就好了。”


    陆照微这么说，只是想试探试探，楼听雪特别守规矩，看上去也不像那种会在意什么生日的仪式感之类的人。陆照微已经做好了被他拒绝，然后自己在帝星和他过生日的PlanB。


    没想到楼听雪只是犹豫了两秒，就点了点头：“可以。”


    陆照微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你同意了？”


    【滴——陆照微情绪值＋1，目前羁绊值91】


    楼听雪轻声回了一句嗯。


    他想，既然结局无法改变，那就让经历的过程，尽可能地美好一些，也算是……


    不留遗憾。


    *


    比陆照微的生日先来的是季昀的生日。


    作为顶尖的贵族学院，帝星常年都会有贵族子弟找理由和时机举办各种宴会和活动，身为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之一的季昀，过生日当然会举办一场奢华的生日宴会。


    季昀的指尖反复摩挲着终端，最终还是将那张电子请柬发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按照楼听雪现在对他的态度，礼貌拒绝才是正常操作。


    几分钟后，终端亮起了回复提示。


    季昀急切地点开，看到那条回复，苦涩地笑了笑。


    楼听雪：【抱歉，舞会人多，我不想去。】


    ……早就知道的。何必还心存幻想？


    季昀闭了一下眼睛，抬起手，想给他回复没关系，楼听雪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楼听雪：【你想要什么礼物？】


    季昀一怔，盯着那行字反复读了好几遍，简直不敢相信楼听雪竟然愿意给他送礼物，好一会儿，才指尖发抖地给他回复：【你送的，什么都可以。】


    楼听雪看着季昀的回复，陷入思索。


    季昀的羁绊值还没到90，所以生日自己肯定要用心送个礼物，看能不能涨涨羁绊值。结果这人回复的消息是楼听雪最不喜欢的那种，他正想着要不要问问陆照微的意见，突然想到了什么。


    楼听雪站起身，走到柜子旁，从里面找到一个深蓝色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静静看了几秒，然后拿出小刀，在底座刻了一句话。


    等做完这些，他垂眸看了看这个礼物，好一会儿，才把盒子盖上，又放了回去。


    ……就送季昀这个吧，毕竟是早就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