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死敌。

作品:《弃养黑化龙傲天,死遁是要被狠狠

    诡异而不祥。


    宁恨水停住脚步,眯眼看去。


    那轮月亮不似寻常,边缘模糊,中间裂开一道细细长长的黑线,宛如一只紧闭的竖瞳。


    与此同时,红色月光下的浓雾呈现出诡异的流动,竟如同活物般隐隐向两侧退去,在他们面前辟出一条狭窄的小道。


    这条道看不见尽头,只能看到远远的,有一轮明月。


    一轮假的明月。


    “幻阵。”宁恨水低声道,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幻阵,要破局,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余光瞥见谢止醉绷紧的下颌,宁恨水顿时恶从心头起,故意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们出不去了。”


    谢止醉闻言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找不到阵眼,就只能困死在这里。”宁恨水负手向前踱步,声音拖得悠长,“想想还真是可惜啊......”


    身后的谢止醉沉默不语,只能听到走动间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这人脸色一定很差,宁恨水忍着笑意,接着唬他:


    “你知道人这一生,最可惜的是什么吗?”


    沉默片刻,谢止醉的声音传来:“……是什么?”


    “是无常。”宁恨水抬头望向那轮假月,“最悲哀是无常,最欢喜也是无常。”


    谢止醉看着眼前的背影,莫名问:“那什么是无常?”


    什么是无常?


    这倒是问得宁恨水一怔,看着远远的那轮红月,他这时竟有些迷茫。


    高考后意外死亡是无常,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是无常。


    被捡回去当成药人是无常,被扔进百人厮杀扬里也是无常。


    那时候的他也才十八岁,比现在的谢止醉大不了多少。如今回想起来,竟是恍如隔世。


    怔了好半晌,宁恨水才道:“我不知道。”


    人生常常是无常,就像系统说的,他会被谢止醉亲手斩杀,下扬凄惨。


    而谢止醉得道飞升,花团锦簇,好不风光。


    思及此,宁恨水停住脚,转身,定定地凝视着谢止醉,“或许是宿命吧。”


    刹那生灭、因果轮回,无常亦或是有常,说到底都是宿命。


    月华如水,浸着谢止醉尚未褪去的青涩,也勾勒出几分未来的凌厉轮廓。


    就是这个人,在未来的某一日,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同样会毫不留情地用长剑刺穿他的心脏。


    他们自始至终,都是死敌。


    也只能是死敌。


    两人相对而立,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谢止醉被这目光看得心里一紧。


    宁恨水的眼神太熟悉了,又太陌生了。


    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在看着一个并不相熟的人。


    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谢止醉下意识伸出手,死死攥住了宁恨水的衣袖。


    恍然间,他只觉得自己要是不抓住点什么,就会彻彻底底地失去什么。


    “我没钱买新衣。”谢止醉突兀地说,指节收紧到发白,“借我点钱。”


    “......我很担忧你的还款能力。”宁恨水嘴角一抽,撕开了扯着自己袖子的手。


    这手刚撕下去,很快又黏了上来。


    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谢止醉固执地重复:“借我点钱。我会还的,你等等我。”


    宁恨水:“......”


    比起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担忧究竟出不出得去的事吗!


    晃了晃自己的袖子,宁恨水看着谢止醉的手,幽幽道:“松手。”


    谢止醉置若罔闻:“阵眼怎么找?”


    “我叫你松手。”


    “好怪的月。”


    “......”


    默然片刻,宁恨水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雾太浓了,看不清路?”


    雾确实浓,但眼下走的这条道,分明没有浓雾遮挡。


    谢止醉半信半疑,勉强地点了点头。


    只是不过片刻,他的两只手里被各塞了一张火符,明亮的火光跃动着,映出他麻木的脸。


    宁恨水笑眯眯地往前走。


    谢止醉:“......”


    走了不知多久,小道两边的雾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


    前头的红月依旧遥不可及。


    直到忽然间,“嗒”的一声脆响突然从西侧传来,如同玉器相击。


    宁恨水顿住脚,循声望去。


    霎时,只见浓雾竟如幕布般向两侧分开!


    不远处,有人。


    借着红色的月光,能看到这些人围坐在一张铺着白布的圆桌旁,身上穿的是白袍,就连头上也盖着白纱。


    白纱遮挡着,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一个轮廓。


    他们低垂着头,手里似乎握着什么,正有规律地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肃穆而瘆人的气氛如有实质般压来。


    宁恨水蹙眉,抬脚,刚走出两步,就见一道身影拐到了他的面前。


    谢止醉手里举着火符,臭着脸问:“干什么去?”


    这不问的废话。


    宁恨水斜睨他一眼,“让开。”


    谢止醉纹丝不动。


    宁恨水差点没气笑。


    他正要说话,却忽然顿住,那群白袍人不知何时已经齐齐抬头,“望”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宁恨水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穿透白纱,如附骨之疽般黏在身上。


    挑了挑眉,他道:“谢止醉,回头。”


    谢止醉自然能感受到身后如刀扎般的视线,他僵着脸,偏过头去看。


    也就是这时,有一白袍人缓缓抬起手,揭开了头纱——


    头纱下本该是脸的位置,竟是片平滑的皮肤!


    惨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道裂开的细缝,正诡异地蠕动着。


    谢止醉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邪物?”


    “无面傀。”宁恨水道。


    他话音未落,这些白袍人同时起身,往雾里走去。


    宁恨水目光越过谢止醉肩头,盯着他们的去处,“他们在引路。”


    不多时,浓雾再次分开,露出一座祠堂。


    破败的门楣上挂着褪色的红绸,两侧白灯笼幽幽亮着,照出牌匾上三个斑驳的大字:真佛祠。


    白袍人已然站在祠堂台阶上,齐齐做出“请”的手势。他们脸上的裂缝张开,发出沙哑的叠声:


    “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