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零个人不知道

作品:《弃养黑化龙傲天,死遁是要被狠狠

    这地方实在诡谲,先不说那些白袍人,就单说这真佛祠,落败的寺庙最易聚集牛鬼蛇神。


    “不进去怎么破阵?“宁恨水笑吟吟反问。


    何况他对这佛祠实在好奇得紧,谁家好祠堂在牌匾上写“真佛”二字,像是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如今这世道,修道之人比比皆是,修佛之人却少之又少。


    这样一座破祠......宁恨水挠挠下巴,“既然来都来了,就要不虚此行才是。”


    而且按理来说,这里头说不定还藏着龙傲天的金手指哎。


    宁恨水勾唇,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谢止醉被他方才那么一噎,现下有些失语,但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途经白袍人先前围坐的那张圆桌时,宁恨水随意看了两眼,上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碟盘子。


    而盘子上码着的是几节森森白骨。


    收回视线,他的尾指勾了勾,金鳞骨伞顿时现形,伞面流溢着淡光,盘旋在两人头顶。


    佛祠的大门落着厚厚的灰,走近了还能嗅到一股油腻腻的......像是焦味?


    宁恨水嫌恶地停住脚,随即相当自然地看向谢止醉。


    只一眼,谢止醉便走上前,手握住门上的圆环。


    “轰——”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扬了一地的尘,还有好些迎面扑来。


    待谢止醉一回头,宁恨水看着他那张花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脏死了。”


    谢止醉幽幽望了他一眼,而后伸手揪住了宁恨水的袖子。


    宁恨水:?


    他正张嘴准备骂,谢止醉已经抢先一步缩回了手。


    低头看去,只见自己漂漂亮亮的水色外袍上多了一对灰色手印。


    宁恨水瞪着死鱼眼。


    死鱼了一会儿后,他脸上神色陡然抓狂,接连扔了几个清尘诀之后仍嫌不够,怒声道:


    “你回去给我洗干净它!洗十遍!手洗!手洗!”


    谢止醉嘴角翘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我哪里敢洗你这金尊玉贵的衣衫。”


    天杀的,敢弄脏竟还敢说不敢洗!


    宁恨水:“......你给我等着。”


    要不是老天不让我弄死你,你已经在我手里死得四分五裂了!


    我和你势不两立啊啊啊啊!


    宁恨水恶狠狠地瞪了两眼谢止醉,才缓步走进祠堂里。


    这堂里同样是一片死寂。


    堂上供奉着尊佛像,这祠堂四壁的烛火燃着幽绿色,照着那尊金漆剥落的佛像。


    而那本该慈眉善目的佛陀,此刻竟有半边脸被毁去,另外半边脸的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吊着。


    那股隐隐约约的烧焦味愈发浓烈。


    谢止醉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边,“这里像是被纵火烧过。”


    宁恨水没好气道:“在扬的有零个人不知道。”


    说完,他垂眸望向供案,上面放着张泛黄的纸,这一面像是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墨迹。


    于是宁恨水看了看供案上的纸,又看向身侧的谢止醉。


    接收到视线的谢止醉嘴角一抽,除了那只奴颜媚骨的乌鸦,也就只有他愿意这么伺候这人了!


    又懒又麻烦!


    很快,纸张被拿起,谢止醉顿了顿,才将那纸翻到正面,上头写了一行字——


    “求真佛庇佑,望江村村民皆愿上奉孩童作为供品,祈求真佛垂怜,天降甘霖!”


    宁恨水挑眉,道:“看起来这事儿,不像那老头嘴里说的那么无辜啊。”


    谢止醉抿着嘴,盯着上面的墨字,来来回回地又逐字读了几遍。


    “......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是读了好几年书,还准备考状元的吧?”宁恨水发出询问。


    “......嗯。”谢止醉最后看了眼手上的纸,准备对折后收进自己衣领里。


    只是刚折上,“唰”地一声!


    这纸张竟凭空自燃,红色的火苗自边角蹿起,迅速吞食了整张纸!


    怪哉怪哉。


    宁恨水扫了眼四周。


    火光下,这佛祠竟在飞快地扭曲、融化,而后流动、重组。


    眨眼间,天地大变!


    薄雾笼罩下的望江村,死寂沉沉。


    龟裂的河床、干枯的庄稼,还有干巴巴的人。


    宁恨水看着自己透明的掌心,缓缓眨了下眼。


    谢止醉看着自己还在冒烟的透明手指,同样缓缓眨了下眼。


    站在泥沙地上,两人默然地对视片刻,最后望向不远处的人群。


    “再不来雨水,全村人,都得死绝......”说话的是一个阿婆,她的嘴唇干裂,声音嘶哑,“望江村......还得留种。”


    她身边围站着一群人,沉默、死寂。


    皱巴巴的村长支着拐杖,“只要给真佛上供孩童......孩童......只要下了雨......”


    高大的庄稼汉们看着村长,又看着自己身后的女人,女人们的手里牵着孩童。


    宁恨水仗着这伙人看不见自己,混在人群里,盯着皱巴巴的老头看。


    盯完了,他又扫了眼人群里的孩童,七十九个。


    三十九个女孩,四十个男孩。


    他歪了歪脑袋,又扫了一遍,这里面没有小瑶。


    “这些女人里面,没有倩娘。”谢止醉忽然道。


    宁恨水颔首。


    村长说恶人吃了三十九个孩童。


    三十九个啊......


    日近昏暗,这些村民们像是商议完了,一步一步地往西边走去。


    很快,天彻底黑了。


    月色下,村民们挤挤挨挨地跪着,衰老干巴的身体在布衣下瑟缩,脸上刻满了旱魃肆虐后的焦灼与麻木。


    村长带着浓重的乡音,跪在供案前,跪在密密麻麻的村民身前,声音卑微又决绝:


    “求……求真佛开眼,可怜可怜俺们望江村……俺们晓得,天降旱灾,定是俺们罪孽深重……可……可没法子了!


    真的没法子了!全村的爷娘老子都……都点了头了!情愿……情愿把这干净的小人儿……捧上来……求您老收了去……只盼……


    只盼……求您赏扬雨……给……给活着的人一条生路……真佛爷……求您……开开恩吧……俺们已经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