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请陆二公子,赐我一纸和离书
作品:《改嫁无根佛子,兼挑世子红了眼》 口中说着为他减轻罪孽,心底却已将他千刀万剐,恨不能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这话一出,颜沁雪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羞恼的红霞,陆珩之更是愧疚不已。
“宁宁!我……” 他声音艰涩,试图辩解,“你别这样……我不是同你解释过吗?我……我只是想让嫂嫂早日怀上大哥的骨血,为侯府延续香火!待此事了结,我们便能安生度日了!你从前……不是最懂我的吗?”
颜沁雪也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楚楚可怜地帮腔:“是啊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万莫责怪珩之,他全是为了侯府,为了他战死沙扬的大哥啊!妹妹若是心头有气,只管冲我来便是!”
她说着,还假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洛昭宁鼻腔里溢出一声极冷的轻哼,低下头去,手中朱砂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重重落下一个力透纸背的“贱”字!
多看一眼这惺惺作态,都令人作呕!
忠勇侯夫人却看得怒火中烧,厉声斥责:
“洛昭宁!你既已嫁入侯府,做了珩之的妻子,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万事当以侯府为重!你大哥英年早逝,身后无嗣,珩之兼祧两房,乃是大义!你身为他的正妻,不思体谅,反倒在此拈酸吃醋,怨怼不休!简直毫无体统,枉顾妇德!”
洛昭宁缓缓搁下朱砂笔,抬眸冷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寒冰一片:
“拈酸?吃醋?敢问夫人与公子,哪只眼睛瞧见了?” 她声音陡然转厉,字字如刀,“为了他?呵!他陆珩之——也配?倒是你们,新婚第二日便兴师动众,擅闯新妇闺房,口口声声捉奸拿双,是想将这‘偷人’的污名,硬扣在谁头上?!”
颜沁雪心头一跳,连忙挤出笑容,故作关切地辩解:
“哎呀,好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什么诬陷不诬陷的?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只是……方才你的陪嫁丫鬟亲口指认,说夜半亲眼瞧见有男子潜入你房中!我们……我们这不是忧心如焚,生怕你被歹人所害,这才匆匆赶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如探灯般扫向内室床榻。
只见那大红喜被凌乱不堪,一角软枕歪斜,被褥高高隆起一团……这景象,分明是有人激烈缠绵后留下的痕迹!
那鼓囊囊的被下……莫非真藏了个男人?!
颜沁雪心头狂喜,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一丝恶毒得逞的笑意:
“妹妹啊,” 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恶意的揣测,“你说你独自就寝,这床铺……怎会弄得如此不堪入目?莫非……真有什么野男人钻了进来?你……你可是因着昨夜珩之宿在我处,一时激愤难平,便……便自甘堕落,寻了野男人泄愤报复?” 她故作痛心疾首状,“妹妹!你可不能糊涂啊!为了个野男人,将珩之置于何地?又将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地啊?!”
这番诛心之言,如同毒蛇吐信,瞬间点燃了陆珩之的熊熊妒火!
他双目赤红,狠狠剜了洛昭宁一眼,几步便冲到床榻前!
“洛昭宁!!!你竟真敢如此下作?!你就这般饥渴难耐?!荡妇!!淫妇!!”
他怒吼着,仿佛要将所有屈辱都吼出来。
荡妇!淫妇!
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洛昭宁的心尖上!
纵然已是隔世,可那刻骨的屈辱与恨意依旧瞬间燎原!
不是痛,是恨!
是焚尽五脏六腑、欲将眼前一切毁灭的滔天恨火!!
“我是荡妇淫妇?”
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冰冷!
“你们空口白牙,污人清白,凭的是什么?!陆珩之!昨夜本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可你在哪里?!你正躺在你好嫂嫂颜沁雪的床上颠鸾倒凤!若论淫娃荡妇——你们这对寡廉鲜耻、罔顾人伦的狗男女,才是当之无愧!!”
“贱人!你给我住口!!” 陆珩之气得目眦欲裂,颜沁雪更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妹妹!你怎能如此污蔑我与珩之的清白!我们……我们都是为了暄之,为了侯府的香火啊!此事……母亲也是首肯了的……呜呜呜……”
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忠勇侯夫人立刻厉声附和:“不错!此事昨日在大堂之上,早已说得明明白白!珩之兼祧两房,承继长房香火,乃是大义!洛昭宁!倒是你,身为人妇,新婚之夜便敢偷人养汉!将我忠勇侯府百年清誉践踏于脚下!你——根本不配做我陆家的媳妇!!”
洛昭宁迎着他们刻毒的目光,缓缓站直了身体,脊背挺直如青竹。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既然无论我如何辩白,你们都执意将这污名加诸我身……那好。”
她目光如冰刃,直射陆珩之:
“就请陆二公子,赐我一纸和离书。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永不相干!”
“什么?!和离?!”
忠勇侯夫人脸色骤变!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做出这等丑事,还敢妄想和离?!我儿不休了你,已是仁至义尽!为了侯府名声,此刻也绝不能休你!若是成婚次日便被休弃,我儿的名声岂不也毁在你手里?!洛昭宁,你休想得逞!!”
陆珩之也慌了神,急急道:“宁宁!你怎能如此狠心提和离?!若是因为大嫂之事,我向你保证,只要大嫂一有身孕,我立刻回到你身边!从此只守着你一人……”
眼看陆珩之心生动摇,颜沁雪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绝不能让洛昭宁借此脱身!
“是啊妹妹!”
她立刻抢过话头,再次将脏水泼回洛昭宁身上。
“就算你心中有怨,也不能用偷人这种下作手段报复啊!你将珩之置于何地?又将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地?此事若传扬出去,我们忠勇侯府……往后在盛京还如何立足?!”
她精准地戳中了忠勇侯夫人和陆珩之最致命的软肋——侯府那摇摇欲坠的声名与地位。
果然,忠勇侯夫人被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
“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妇给我拿下!堵上她的嘴!!”
呼啦一声,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粗使婆子如狼似虎般扑了上来,撸起袖子就要将洛昭宁强行按住!
洛昭宁眼中寒光一闪,正欲拼力反抗——
“何事……如此喧哗?”
一道低沉、清越,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声音,骤然穿透了满室的嘈杂与戾气,自门口传来。
这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古刹梵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庄严,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众人齐齐噤声,惊愕地循声望去。
只见夜风鼓荡,宽大的玄色袈裟翻涌如暗夜怒涛,在清冷如水的月色下猎猎作响。
沈怀让手持九环锡杖,步履沉稳,一步,一生莲,仿佛踏着无形的莲台,自月华深处缓缓行来。
门隙间斜入的月光,如利刃般精准地劈过他的额心。
那道天生的朱砂竖痕,在光暗交界处灼灼生辉!
长睫低垂,掩映着那双剔透如琉璃、澄澈似雪山天湖的灰色眼瞳。
高挺的鼻梁至冷峻的下颌线,没入幽深的阴影之中,凝成一道寒玉雕琢般的、锋锐逼人的侧影。
他的目光,淡漠地掠过室内剑拔弩张的众人,无形的威压如寒潮席卷,令人望而生畏,几欲窒息。
陆珩之浑身一激灵,慌忙躬身行礼,声音都变了调:“表……表叔!您……您怎会在此?惊扰了您清修,侄儿……侄儿罪该万死!”
颜沁雪亦是心头一凛,强压着对这位玄境国师本能的敬畏,小心翼翼地福身:“妾身见过表叔。都怪妾身不好……妹妹她……她因不满珩之昨夜留宿妾身房中,竟……竟私藏外男,还包庇那野男人!也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胆敢玷污侯府新妇,爬上妹妹的床榻!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罪该万死!!”
听着颜沁雪口中那一声声刺耳的“野男人”、“狗东西”、“玷污”、“爬上床榻”,洛昭宁反倒抬起了头。
她目光流转,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戏谑的深意,投向门口那位宝相庄严、高华圣洁得仿佛不染尘埃的国师大人。
野男人?狗东西?
嗯……倒也没说错,确实……挺狗的。
看着颜沁雪还在那里唾沫横飞、义愤填膺地咒骂,妄图将所有的污水都泼到自己身上。
洛昭宁忍不住,又深深看了沈怀让一眼。
她可知晓?
她口中那个不知廉耻、胆大包天、罪该万死的“野男人”、“狗东西”——
正是此刻,如神祇临凡般站在她面前,神圣不可侵犯的玄境国师,沈怀让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