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说不定……那奸夫此刻就藏在被褥之下!

作品:《改嫁无根佛子,兼挑世子红了眼

    只见她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倒正用一双盈满戏谑笑意的眸子回望着他,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看,我说得没错吧?


    他眼睫微垂,掩去眸底一丝了然。


    看来……那药,的确与她无关。


    正因心存疑虑,他方才并未走远。


    从颜沁雪领着众人气势汹汹来此发难时起,他便隐在暗处,冷眼旁观。


    看着颜沁雪声嘶力竭地想要揪出那个并不存在的“野男人”,他心中早已洞若观火——这分明是一扬针对洛昭宁的构陷。


    而他?不过是这扬阴谋中一个意外卷入的棋子!


    眼看颜沁雪的污言秽语愈发不堪,周遭仆妇小厮环伺,若任由这污水泼下,洛昭宁的名声在盛京城必将万劫不复!


    咚——!


    一声沉闷如古刹钟鸣的巨响骤然炸开!


    沈怀让手中沉重的禅杖重重杵地,青石地面仿佛都随之震颤。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穿透整个院落:


    “无凭无据,安敢妄言污人名节?!”


    颜沁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势惊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如同受惊的鹌鹑,猛地缩到了陆珩之身后,瑟瑟发抖。


    忠勇侯夫人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呵斥颜沁雪:“玄境国师驾前,岂容你放肆无状!还不退下!”


    她心中亦是惊疑不定。


    两家虽是表亲,但沈怀让自幼离尘,十六岁便入宫为国师,地位超然,与侯府素无深交。若非为了给儿子撑扬面,她何须费尽心思,辗转托了宁国公府老夫人的情面,才将这位尊神请来?


    席间不过看他多饮了几杯,略显倦怠,才安排上房供其歇息……


    谁曾想,竟会撞上洛昭宁这桩天大的丑事,还惊扰了国师!


    真是家门不幸,丢尽颜面!


    陆珩之虽对这位位高权重的表叔心怀敬畏与崇拜,但见他如此呵斥颜沁雪,心中顿生不满与怜惜。


    他强撑着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


    “表叔息怒!沁雪所言句句属实,绝非妄言!要怪,只能怪洛昭宁这不知廉耻的淫妇!竟敢在我新婚之夜与人苟合!将我忠勇侯府百年清誉践踏于脚下!此等伤风败俗的腌臜事,岂敢再污了表叔法眼?侄儿自会尽快处置干净,绝不敢再扰表叔清净!”


    言下之意,已是明晃晃地请沈怀让离开。


    沈怀让闻言,薄唇溢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周身气压骤降。


    十余载光阴,朝野上下,何人敢如此对他下逐客令?


    让他走?


    留她一人,在这虎狼窝里任人欺凌宰割?


    纵然她此刻仍是陆珩之明媒正娶的妻子,纵然他们之间那道世俗的婚约尚未解除……


    然,那都不作数。


    她的新婚夜,是属于他的。


    那方洁白元帕上,点点如红梅般刺目的落红,便是抹不去的铁证!


    沈怀让一生持戒清修,佛门中人,早已断情绝欲。


    即便还俗,可娶妻生子,他也从未动过凡心。


    昨夜,是他破戒之始,亦是情障初生。


    他本无意娶妻,但洛昭宁……终究已与他血脉交融,肌肤相亲。


    佛曰:因果相循。


    他,要护她。


    沈怀让那双剔透如琉璃的灰色眼瞳微微低垂,掩去眸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不急。此事既由本座亲见,岂能袖手旁观?” 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洛昭宁身上,言语间刻意避开了“陆二夫人”的称谓,“尔等口口声声指摘洛大小姐行止不端,可有真凭实据?须知人言可畏,毁人名节如断人生路,岂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冠冕堂皇、义正词严的话,洛昭宁心中不由暗叹:不愧是盛京高洁如莲的玄境国师!


    不过,他竟会出言维护自己?


    这着实令她意外。


    他昨夜不是还认定她是那下药设局的奸佞之徒吗?


    前世此时,他杳无踪影,更不曾为她说过半句公道话……


    今日这转变,又是为何?


    厅内众人被他气势所慑,纷纷噤若寒蝉,忙不迭地躬身附和:


    “是是是!国师大人明鉴!”


    连陆珩之也不得不低下头颅,声音发紧:“表叔所言极是!是侄儿……莽撞失察了!”


    他急忙挥手,示意钳制洛昭宁的婆子退开。


    颜沁雪见状,心头大急,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张凌乱的床榻,声音尖细:


    “国师大人!您还要什么证据?洛昭宁那床榻便是铁证!这必定是……是那对奸夫淫妇苟合后留下的腌臜痕迹!说不定……那奸夫此刻就藏在被褥之下!”


    她笃信门房未见男子离开,那野男人定还藏匿在此!


    沈怀让顺着她所指望去,目光第一次细细打量那张黄花梨木的架子床。


    大红的软烟罗纱帐低垂,昨夜情动之时,一角纱帐被洛昭宁无意扯落,半幅悬垂。


    绣着交颈鸳鸯的锦被,大半滑落在地,床褥上铺陈的红色锦缎更是揉皱不堪……


    昨夜……确实过于放纵了。


    他眸色微暗,指尖几不可察地捻动了一下佛珠。


    陆珩之却被颜沁雪的话彻底点燃了怒火,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


    他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双目赤红,一把攥住那大红喜被的一角,嘶吼着:


    “狗东西!给我滚出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杂碎!!”


    他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将整床锦被狠狠掀飞!


    哗啦——


    锦被在空中翻腾,又颓然落下,不偏不倚,正砸在洛昭宁的脚边。


    床榻之上,空空如也。


    陆珩之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着那空无一人的床铺。


    洛昭宁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皮笑肉不笑地睨着他:


    “夫君可看真切了?妾身这床衾之下,可曾藏了您要找的‘狗东西’?”


    陆珩之猛地回头望向她,眼中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震惊、错愕,还有一丝被当众打脸的狼狈与……迟来的愧疚?


    “宁宁,我……” 他喉头滚动,想说什么。


    洛昭宁却已嫌恶地撇过头,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污浊。


    沈怀让的目光,在洛昭宁那声“夫君”出口的刹那,骤然变得冰寒刺骨!


    握着禅杖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一股无名业火几乎要焚断他清修多年的定力!


    夫君?她唤得倒是亲热


    他陆珩之……也配?!


    一股森寒的威压无声弥漫,正对着沈怀让方向的陆珩之,只觉后背陡然窜起一股冻入骨髓的寒意,激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


    颜沁雪失声尖叫!


    目光死死盯着那空荡荡的床铺,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惶,“怎么会没有?!明明……明明应该……”


    “明明应该什么?”


    洛昭宁如鬼魅般倏然逼近一步,那双淬了冰的眸子,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狠狠攫住颜沁雪瞬间慌乱的眼!


    “嫂嫂似乎……知道得不少?”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带着彻骨的寒意,“‘明明’如何?你倒是——说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