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民哲从床上弹起来的速度堪比见到了僵尸复活，心脏快跳出喉咙了。


    又来了又来了，那个阴魂不散的梦。


    躲在迷宫一样的城中村，杂乱、无序，环境恶劣，他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床底下塞着够他躺平后半辈子的巨款，结果连个安稳觉都买不来。


    开始只是失眠，后来靠安眠药续命。


    结果药效只管用了几天，噩梦就找上门了。


    梦里，顾怀穿着白衬衫站在聚光灯下，一遍遍唱《星辰》。一转身——好家伙，脸上挂着两行血泪，用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无声质问："为什么？"


    紧接着，伍明翔和他那个笑面虎经纪人就会贴上来，在他耳边阴恻恻地说："管好你的嘴，死人最听话。"


    然后他们会变成无脸怪，一边把他撕成碎片，一边嘲笑他是"用完就扔的抹布"。


    "啊——！"


    阿哲尖叫着醒来，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


    噩梦越来越逼真，他甚至能闻到梦里顾怀身上的香水味——见鬼的清冷木质香。


    他不敢再睡，摸出手机想刷短视频转移注意力。结果前几天还好好的手机信号变得极差，视频卡成PPT，加载圈转得他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他犹豫三秒，接了。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就在他准备挂断时，一段诡异的音乐突然响起——


    是《星辰》的核心旋律。


    但音调完全扭曲，忽高忽低，像是指甲刮玻璃，又像女鬼在耳边哼唱。


    "谁啊！搞什么鬼！"


    他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砸在墙上，屏幕裂成蜘蛛网。


    音乐声戛然而止。


    房间里只剩他粗重的喘气声。


    他开始觉得这屋子不对劲。


    窗帘后面好像有人影，卫生间传来滴水声——他明明记得出门前拧紧了水龙头！


    他想出门透口气，结果下楼梯时一脚踩空，崴了脚。


    一瘸一拐去附近小诊所包扎，回来时看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靠在他门口抽烟。


    "就他，"其中一个指着他，"新来的，看着有钱，鬼鬼祟祟的。"


    带头的黄毛咧嘴一笑："兄弟，外地来的？咱们这儿有规矩，新来的得拜码头。"


    阿哲心凉了半截。


    最后花了一万块才把这群地头蛇打发走。


    回到屋里，他越想越怕。这些人怎么找上门的？是巧合？还是……


    他不敢细想，打开电脑想玩会儿游戏麻痹自己。


    登录最熟的"遗忘者地牢"论坛，想找新MOD。


    一个广告弹窗突然跳出来。


    他下意识点右上角的"X"，结果根本关不掉！那弹窗像狗皮膏药一样钉在屏幕正中央。


    弹窗上没商品，只有一行硕大黑体字："测试"。


    下面是一长串乱码，那些字符像活的，在屏幕上蠕动、重组，最后变成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隔着屏幕冷冷盯着他。


    "嗡——"


    桌上那只裂屏手机突然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个链接。


    鬼使神差地，他颤抖着手复制链接，在浏览器里打开。


    那是个阴暗的地下论坛。一个加红加粗的悬赏帖挂在首页：


    【重金悬赏！寻找一名卷走巨款、人间蒸发的音乐圈污点证人！】


    帖子里附了张模糊处理的全身照。照片里的人穿连帽衫，低着头，看不清脸。


    但那身形，那衣服……


    阿哲瞳孔地震。


    和他昨天出门穿的一模一样！


    他控制不住往下滑，看到下面的回复：


    "笑死，这种两头拿钱的货色肯定要被灭口，还用找？"


    "我猜是不是帮人搞垮对家，现在金主怕他反咬，准备清理门户了？"


    "楼上真相。这种弃子活不长的。"


    弃子……灭口……


    他猛地关掉网页，像被烫到一样。恐惧彻底淹没了他。


    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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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翔要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刹不住车。


    地头蛇、诡异电话、悬赏帖……所有一切串联起来！


    他们在找他！


    他们要杀他！


    不行，不能再待了！


    何民哲彻底崩溃，连滚带爬扑到床边，从床底拖出装满现金的行李箱。把电脑、充电器、几件衣服胡乱塞进背包，手忙脚乱地收拾。


    他要跑！


    跑得越远越好！


    他感觉全世界都在追杀他。


    就在阿哲仓皇收拾行李时，一辆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停在城中村外的小巷里。


    车里，一个寸头男放下高倍望远镜，"老周交代的事，都安排妥了？"


    "放心，"眼镜男推推眼镜，露出一口白牙，"小混混收了钱，保证每天去''问候''他一次。匿名信也寄出去了，算算时间该到了。"


    "信里写的啥？"


    "就一张他去银行取钱的侧脸照，打了码，还有一句——''他们已经找到人顶替你了，弃子''。"


    寸头男啧了一声，"够狠，我喜欢。"


    "还不够。"


    眼镜男压低声音，对着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目标随时可能出现。按计划准备，台词背熟！一定要让目标相信咱们是伍明翔的人，专门过来灭口的。切记情绪要到位。"


    对讲机里传来几声压抑又兴奋的"收到"。


    眼镜男关掉对讲机，靠在椅背上叹气，"你说老周接了什么大活儿？最近干的这些事都这么……刺激？"


    寸头男眦开一口大白牙，"别问，问就是老板业务范围广。咱们按小时收费的，演戏也得专业啊。"


    突然，他拿起望远镜，精神一振，"鱼出窝了！"


    只见阿哲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拖着沉重行李箱，连滚带爬从楼道里冲出来，一头扎进夜色。


    眼镜男拿起对讲机，嘴角咧到耳根，


    "各单位注意，鱼已出网，准备收杆。B组，到你们上台表演了，争取拿个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