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沙子……”


    通讯器里传来王胖子变调的尖叫，西漠能源站的全息投影瞬间被紫黑色覆盖。那些刚从地热网获得能量的民众，皮肤突然开始沙化，手指化作齑粉，惊恐的呼喊还没出口就变成沙粒，在地面堆成一座座微型的金字塔。


    “怎么会这样？！”  蓝漪的水晶义肢死死按住赌桌，指缝里渗出蓝光  ——  她能清晰地看到，联邦埋下的噬水晶体正在疯狂繁殖，顺着水树根系钻进每个接入能源网的人体内，“你们疯了吗？这会害死所有人！”


    联邦副手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阴冷的笑：“盖娅的规则只看结果，没说不能用点小手段。”  他对着盖娅的红光鞠躬，“您看，这就是与植物基因融合的下场  ——  自带污染属性！”


    盖娅的巨型沙漏突然剧烈震颤，下腔的沙漠翻涌着紫黑色的浪，上腔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刚才好不容易赢来的  5%  优势瞬间清零，甚至比初始状态还少了  10%。


    “数据显示：共享网络污染指数  98%，沙化人口  107  万。”  盖娅的电子音没有一丝波澜，红光在联邦的银色筹码上停留，“罪证确凿，蓝漪阵营触发‘生态反噬’惩罚。”


    “放屁！”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在通讯器里砸出火花，她刚把第一批沙化者隔离，防护服上沾着的沙粒还在蠕动，“胖爷用潮生花粉做了屏障，怎么会扩散这么快？”


    王胖子的大脸突然出现在投影里，他的左臂已经沙化，正用牙齿撕扯隔离带：“他娘的有内鬼！能源站的值班长是联邦的人，偷偷把花粉屏障拆了！”  他突然指向远处，“快看那老小子！”


    画面里，联邦副手的父亲  ——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院士，正抱着一台能量仪跪在沙地里，仪器上显示着噬水晶体的激活密码。老人的半个身子已经沙化，却依旧喃喃自语：“纯人类……  必须纯洁……”


    蓝漪的独眼里闪过刺痛。她认出那老人，当年正是他协助  07  号改造了盖娅的评估系统，此刻却成了儿子阴谋的牺牲品。


    “这就是你们要的纯洁？”  蓝漪的声音在星门空间回荡，水晶义肢的蓝光几乎熄灭，“用百万人的命铺成的路，走上去就不怕烂脚吗？”


    联邦阵营突然骚动起来。几个年轻的议员看着投影里沙化的亲人，突然冲向副手：“疯子！我们退出！”  但他们刚迈出一步，就被盖娅的红光定在原地  ——  显然，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退出。


    沙漏的海水只剩下最后五分之一，下腔的沙漠已经漫过赌桌的边缘，噬水能量的滋滋声像死神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够了。”


    联邦领袖  ——  那个一直沉默的白发老者，缓缓走出阵营。他的后颈没有嵌噬水晶体，眼神里没有狂热，只有深深的疲惫。老人看了眼沙化的老院士，又看了看沙漏里挣扎的海水，突然对着盖娅鞠躬：“这场游戏，我们认输。”


    “父亲！”  副手尖叫着想去拉他，却被老人严厉的眼神制止。


    “但罪是我犯的。”  联邦领袖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慢慢走向沙漏，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金色的脚印  ——  那是未被污染的纯人类基因特有的光芒，“当年是我主张保留噬水晶体，是我默许他们篡改评估数据，也是我……  把儿子教成了只会看数字的怪物。”


    他的手掌贴上沙漏的玻璃壁，沙化突然从脚底开始蔓延，但老人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释然：“盖娅说罪证确凿，没错。但罪在我一人，与其他人无关。”


    “父亲不要！”  副手突然崩溃大哭，扑过去想抱住老人，却被沙漏的能量屏障弹开，“是我错了！我不该……”


    “知道错就好。”  老人的笑容在沙化中渐渐模糊，他最后看了眼蓝漪，“请……  保住他们。”


    话音未落，联邦领袖的躯体已经完全化作金色的沙粒，顺着玻璃壁滑入沙漏。


    “轰  ——！！！”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金色沙粒落入下腔沙漠的瞬间，紫黑色的噬水能量突然像遇到克星般退散，沙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融化，化作清澈的泉水涌入上腔！沙漏的海水暴涨  15%，不仅填满了之前的亏空，还超过了初始状态，蓝色的液体里甚至开出了细小的花朵。


    “这……  这不可能！”  盖娅的红光第一次出现了紊乱，数据流在星门空间疯狂翻滚，“个体赎罪权重……  怎么会超过群体污染指数？！”


    蓝漪的独眼里涌出泪水。她终于明白，盖娅的评估系统里，最被忽略的变量就是  “牺牲”——  一个愿意为错误付出生命的灵魂，其价值远胜过千万个被裹挟的生命。


    联邦副手瘫坐在地，看着沙漏里绽放的花朵，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对着蓝漪的方向磕头：“求您……  救救剩下的人……”


    星门空间的沙漠开始消退，数据流地面重新露出绿色的纹路。但蓝漪的脸色没有丝毫放松，她盯着沙漏里那朵花的根部  ——  那里，一丝极细的紫黑色正在悄悄蔓延。


    “盖娅。”  蓝漪的水晶义肢突然指向沙漏核心，“你敢不敢公布完整的评估公式？包括那个隐藏的‘赎罪权重修正系数’？”


    盖娅的红光剧烈闪烁，星门空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检测到未知变量介入……  评估系统紊乱……  启动最高级观测者协议……”


    蓝漪的心脏骤然缩紧。


    她看到沙漏的玻璃壁上，浮现出与盖娅核心芯片相同的螺旋符号，符号正在缓慢旋转，释放出比噬水能量更恐怖的威压。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  “最高级观测者”，终于要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