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这种安静让阮稚感到有些不适，她指尖轻敲着膝盖。


    她一抬眼，恰好撞进两双正看着她的眼睛里——乌鸦懒散地靠在椅背里，覆面遮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怀斯坐得笔直，蓝绿色的眼眸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总共就三个人，她想假装没注意到他们的视线都不行。最让人不自在的是，每次她看回去，那两人又会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阮稚干脆直接看向乌鸦“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再次滑开。


    李铮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气息走了进来，步伐沉稳，黑色作战靴的鞋底敲击在地板，发出清晰的声响。


    他显然刚结束任务，直接赶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阮稚和怀斯之间快速扫过，直接看向阮稚：“等了很久吗？”声音带着刚经历过战斗后的沙哑。


    阮稚抬眼，淡淡应了一声。


    李铮很自然地在阮稚旁边的空位坐下。乌鸦的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连怀斯都察觉到了李铮不同寻常的举动——他从来不是会主动靠近别人的人。


    阮稚浅浅笑了下“没事，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语气还算融洽地对乌鸦说：“感谢你们的时间，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乌鸦带笑的嗓音就响了起来：“看来你不是很讨人喜欢啊，李铮。”


    李铮只冷冷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再明显不过。


    阮稚无视身后的幼稚较量，径直朝门口走去。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门控开关时，李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我送你出去吧。”他站起身，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阮稚怔愣片刻，还未及回应，男人已经迈步上前，手臂越过她的肩侧，率先按响了门控开关。


    他的气息带着尘土的硝烟味又混合着血味。


    他的气息短暂包裹住她，却在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半步时又迅速撤离，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


    “请”


    阮稚反应片刻，两人走出了会议室。


    穿梭在花花绿绿的屏幕中，他们间安静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停在电梯门外，电梯到了“我很抱歉，在副本中那样对待你。”


    阮稚抬头透过电梯的反光看着他模糊高大的身影“为什么这么说？那只是个副本任务不是吗？”


    “因为我想和你搭档，”男人的姿态很低，直白中带着莽撞。“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到你对我的看法。”他眼睛直直的望着阮稚，在她觉得冒犯前又离开。“我的系统分析过，它说...”


    阮稚坦白的回答“我对黑警有阴影。”


    叮——电梯到了，门无声滑开，露出内部空荡荡的厢体。


    阮稚走了进去，转过身。李铮还站在原地，站在门外的光晕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她。他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却线条冷硬的脸，忽然极浅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很淡，睫毛也随着她轻颤却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疏离。


    她看着还站在门外的李铮，阻挡住了要合上的电梯厢门。“不是说要送我出去吗？”


    李铮几乎是立刻就迈步进了电梯，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声响隔绝。


    狭小独处的环境瞬间放大了所有的存在感——他的身高，他的肩宽，他的视线。


    下一个副本是集体模式。”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更低哑，目光落在反光处她的影子上，注意着那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如果一开始就能组成信任的团队，生存概率会大大增加。”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阮稚转过身，扫过李铮。


    “和你们三个？”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


    “我和乌鸦。”李铮的回答很干脆。


    阮稚看着他黑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但我想我们并不熟悉，组队太过草率会很麻烦。”


    “不是要你现在决定。”李铮望向阮稚，“如果你会组队，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下我。”


    “为什么是我呢？”


    “在这个地方，头脑清醒的人很难找。”李铮的声音低沉。


    阮稚知道自己对李铮和怀斯带着偏见——这偏见源于副本人设和指南针公会的作风。


    然而，考虑到对方率先递出情报的诚意。


    阮稚思考片刻后开口：“我知道了，会考虑一下。”


    ——


    乌鸦在会议室内打着游戏，指尖在虚拟屏上滑动，爆裂的音效与会议室的氛围格格不入。


    一旁的怀斯不知道在想什么，蓝绿色的眼睛望着阮稚刚刚坐过的椅子，忽然开口。


    “李铮喜欢阮稚。”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一个早已被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


    乌鸦头也没抬，手指操作不停，嗤笑一声：“废话。”李挣就差把‘我在意她’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除了他自己嘴硬不承认，谁要是看不出来，他都得怀疑对方是不是瞎子。


    他想着手中动作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阮稚那张又冷又清醒的脸。他有些困惑，是很好看，但他不大懂，李挣喜欢阮稚什么呢？


    操控的角色一个利落的闪避。


    一局游戏结束，


    他抬起眼，瞧见怀斯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样子。


    考虑到这次怀斯和阮稚在副本里有过近距离“接触”，而阮稚又确实长得非常能勾起男人那点劣根性和欲望，漂亮得扎眼，脑子还聪明得不像话。


    他终于舍得从放下游戏“别打阮稚的主意。”


    他了解怀斯，这人骨子里有种喜欢男人天生喜欢犯贱的探究欲和占有欲，越是难以掌控，越是带着刺的，他越有兴趣去拨弄，哪怕自己并不一定想要拥有。


    怀斯得到了预料中的确定回复，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缓缓站起身。“我看那女孩，”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褶皱的领口，声音里带着兴味，“可不喜欢李铮。”


    他走向门口，感应门无声滑开。


    门外，李铮就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显然听到了最后那句话，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怀斯对上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非但没退，反而挑衅地朝他扬眉，他身形高大挺拔，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眼瞳像阿尔卑斯山脉终年不化的雪顶，看人时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这日耳曼血统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肩膀看似随意地，不偏不倚地撞了一下李铮的肩头。


    李铮顶住了那一下撞击，发出碰撞的闷响。


    男人声音冷淡“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怀斯微微瞥头，但脸上的傲慢笑意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浓了些，“怎么？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


    “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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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让你很难受？”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喂喂喂——”会议室里的乌鸦终于放下了他的游戏机，拖长了调子的，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僵持。他站起身，踱步到门口，覆面之下看不清表情，但语气里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两位大佬，要打去训练室打，坏了公物要赔的，很贵的。”


    他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李铮紧绷的小臂上，指尖不着痕迹地用了点巧劲，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无奈的劝解“李队，松手松手，跟这种神经病计较什么？他嘴贱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说完，他又转向怀斯，语气更不客气“还有你，怀斯，惹毛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想再进一次医疗舱直说。”


    李铮听完甩开了手，坐回会议的椅子上。


    怀斯顺势整理了一下被攥得皱巴巴的衣领，仿佛刚才险些被打的人不是他。他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铮，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随即转身，迈着从容甚至称得上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李铮呼吸声和乌鸦一副“真是受不了你们。”的摇头叹息。


    另一边李铮走后，系统恰好回到阮稚身边。


    阮稚摊在沙发上，系统整个噼里啪啦的说着一大堆，直到【另外，关于下一个副本的初步信息已经下发。】


    她打起了些精神。系统开始传输资料：


    【赛制：淘汰制晋级赛。】


    【惩罚：失败者直播币清零。】


    【类型：融合副本，多人生存竞技。】


    “融合副本？”阮稚捕捉到关键词。这意味着难度和不确定性将呈指数级增长——她不只要面对悬疑解谜，还可能要应对恐怖，灵异甚至更多未知元素。


    【是的。】系统确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阮稚靠在沙发上，消化着这些信息。


    她身边一切似乎串联成一张隐约的网，而她正站在网中央。


    她看着眼前虚无的空气，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系统无形的存在。


    最终，她什么也没问。


    一种莫名的直觉悄然浮现——仿佛她和她的系统，与其他玩家甚至与这个空间的基础规则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却切实存在的屏障。


    他们似乎被某种力量，无形地孤立了。


    【对了，给你】


    阮稚回过神，发现手上多了个银框眼镜。


    “这是什么？”她捏着镜腿，举到眼前。


    系统的电子音带着难以察觉的赧然，【你不是说，想要增长点武力值吗？】


    阮稚翻看着，将眼镜带了上去“这个可以吗？”


    银框隔离了她疏离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柔和的阴影下，氤氲出几分奇异的，模糊了距离感的书卷气。


    她小巧的脸颊被镜框衬得愈发尖俏，皮肤是一种久未见光的细腻瓷白。


    系统扭捏的说道【不行，但是它可以让你说出话的更有说服力。】


    “哦，更好的骗人。”


    【才不是！】系统的电子音猛地拔高了一个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带着气急败坏【你不要给我。】


    阮稚立刻把眼镜飞快藏到身后，“谁说我不要了”


    她亲了下眼镜，朝着一片虚空wink了下“这可是我的系统送给我的。”


    系统望着阮稚，她的黑发柔软地贴在颊边，粉嫩的唇瓣印在了银色的银框上。莫名的他感觉的主机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