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你别给人家听见！”林二牛悄悄瞅了一眼门口处的戴鸣金，压低声音跟闺女儿嚼舌根。


    “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这个部族嘛！估计因为她们是母系氏族所以户主都落在女人头上，入城登记的时候就给误以为成男子登上去了。”


    “怪不得我查了入城的登记簿上记下的戴胜是男子！诶！一群屎撞脑子里的王八蛋！”


    林英亥朝自己爹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如何给人脱罪？最重要的是查明真凶。”


    “小崽子你还敢白你爹！”林二牛刚想摁林英亥的头，却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笑着搓手道：


    “嘿嘿，闺女儿啊，事到如今，其实最简单给戴屠户脱罪的方式就是公布她的女子之身，可是......”


    听见林二牛这么说，林英亥心中已然有了预感，她抱臂好整以暇。


    “这个这个，主要是这次抓人的动静闹得太大，风声传得也快，现在几城里几乎无人不传是因为戴屠户与那高家夫人有私情，狼子野心，图谋高家家产，于是狼狈为奸设计搞掉高老爷妾室腹中的唯一子嗣。”


    “现在戴鸣金，高家夫人都已经被收监预备审讯了，这入城登记又是卫兵搞得好事，若是这时候把戴鸣金的身份公布，那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这官府可还有什么信用，如何服众啊？”


    林英亥没好气的还嘴：“那你想怎么样？叫她们去蒙受不白之冤？对了！你们没对高夫人和戴屠户用刑吧？”


    “没没没没没！这可没有！”


    林二牛连忙摆手否认，“高夫人身上是有伤，可这都是高家动的私刑！要不是我们去的急拦的紧，高夫人还不一定有命在。”


    “动用私刑他还有理了不成！你们不把那动手打人的高家抓起来，居然抓清清白白的高夫人戴屠户！唔唔唔！”林英亥顿时脸都气大一圈，猝然起身，被林二牛赶紧一把捂住嘴。


    “嘘！小声点祖宗！”林二牛不得已朝门口赔了个笑脸，“鸣金啊，坐会儿！让你婶子给你倒口甜茶！叔马上来嗷！”


    然后两手捉住不断扭动挣扎得跟年猪一样的林英亥拖去了厨房，这才终于肯松手。


    “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本来就是你们的错！有胆子犯没胆子认！”林英亥终于挣脱，一手紧紧攥拳一手食指指着她爹的脸。


    “是是是！是衙门的错！”林二牛头痛欲裂，“但是这个证据不能直接拿来破案子！它可以事后再说！我们得找其他的线索证明她二人无辜！”


    林英亥怒目而视，整个人涨得通红：“高夫人那么重的伤现在还躺在牢里！你们给她请大夫没有！”


    “高家怎么可能给她请大夫！我们......就最开始让大夫给瞧了一下不至于马上殒命......”


    “那你还不想办法先把高夫人的命和身体保住！不然就算案子查清了人死了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就去找县令！禀明情况！给高夫人最好的医治！”


    林二牛立即起身，把林英亥夹在腋下，不顾一众人疑惑的神情，交代了一声就出门去了赵家。


    “鸣金！这肉原价我们要了！你这几天就在叔家住！春花，你照顾好人家，我晚上回来跟你说！”


    林二牛挎着林英亥来到赵家，请人通传秦夫人，借了一匹马，飞身而上，疾驰去了衙门，一路上林英亥都气得一言不发。


    “林捕头！”


    林二牛没理，直直去了案宗房寻找县令，他果然还没走！


    “县令大人！”林二牛连门都没敲，闯了进去后才抱拳。


    “什么事？”县令拍着胸口，似乎有些惊魂未定。


    林二牛旋身仔细将门合上，而后才回答县令：“郑大人，大事不好！那高家是诬告！戴屠户是女人！说二人通奸有了野种谋取高家家产那是无稽之谈！”


    “什么！”县令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林二牛跟前，盯着他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戴屠户的女儿戴鸣金沿街卖肉，路经在下家时，我们偶然得知戴屠户一家是磐石母族人，女子为户主，许是入城时卫兵登记错了！这才闹出天大的乌龙！”


    县令摇着头不可置信，后退两步，嘴中喃喃道：“怎会如此......”


    林二牛蹲下身子咬牙继续说：“郑大人，以小人之见，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应以戴胜乃女子身的线索破案，否则恐百姓对县衙失去信赖！只能另寻他法抓住真凶，还戴高二人清白！”


    “小人第一时间察觉此事便来禀告县令，那高夫人如今深受重伤，小人请求县令批准，请郎中来为高夫人医治，以及赔偿戴胜损失！再加以补偿二人！”


    “对，对，你说得对。”


    县令抬手，“快去将胡郎中请来，万不可闹出了人命！对了！叫罗大头给我把衙门围死！敲打下面的人不许透露半句！然后将戴高二位请出来，安排在后院秘密调查诊治！尤其不可叫高家知道！”


    “这高家！诬告！动用私刑！一桩一件都给我记清楚了！水落石出后一一清算！查案子的事交给你！不可在明面上惊动高家！本官要跟他们一一算账！”


    “大人，小人特请让小女参与此事。”


    林二牛又白着脸请求道：


    “小人能力愚笨，时间有限怕未能尽快解决误了大事！小女聪颖，许多线索玄机都是小女发现的，因此特请小女参与其中！林二牛以性命担保小人与小女绝不透露半分！”


    000也被林英亥难得一见的愤怒威慑到，现在才想起来开口哄：【小猪，事情已经这样了，其实你爹的考虑也有道理，如果百姓不信任官府，那受了欺压就更不敢说了。】


    林英亥的胸膛深深的起伏：【我知道！可我就是气！但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明明高夫人是高家打的，打完了才报的官，衙门还请了大夫诊治，阻拦施暴，高夫人的伤跟衙门毫无关系！戴屠户配合调查的损失衙门也会赔偿！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000放着白噪音波段帮助林英亥平复心情：【小猪，你生气是正常的，是你太善良，你是因为有人遭到不公正的对待，被伤害，为他们难过所以生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现在就要阻止它进一步恶化是吗？】


    【......000，你说得对，谢谢你。】林英亥道谢，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于是郑县令终于发现了一直闭口不言，缩在墙角冷眼旁观的林英亥。


    “这就是布庄那回的......”县令有些恍惚，却很快回过神来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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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板，“好！此案必须尽快平息！林二牛你可明白？”


    林二牛拉着林英亥一起行礼：“在下明白！”


    出了县衙后，林英亥便跟随林二牛来到胡氏医馆。


    一进门，治病的，看病的，目光都集中在一身公服的林二牛身上。


    “差爷，您找谁？”一个矮个子药童凑过来询问。


    “你们胡郎中呢？”


    “找我爹？不巧，我爹出门诊病去了。”一个十六七岁白皮儿小哥没骨头似的靠在药柜上回答。


    林英亥的记忆一下飘到夜市那天，瞟了一眼这吊儿郎当的小哥，应该是胡郎中口中那个“混帐东西”的儿子。


    “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不定呢，想来要些时候，他说了这次去要施针。”


    林二牛烦闷的隔着官帽搔弄着脑袋，罢了终于问：“你医术如何？”


    “我？”那小哥一脸疑惑伸手指着自己，“我一般，没我爹好，但是比其他医馆水平高，至少铁定医不死人。”


    听见这小哥这么说，林二牛直抱拳后说了一句“如此，兄台请随我来，事态紧急。”就将人扯了出来。


    “诶！诶！你等等！别这么着急！”那小哥挣扎着大喊：“明明！明明——  ，帮我把针和常用的药带上！”


    听见此话林二牛才松了手，随后一女童提着药箱赶来，来人正是胡决明。


    000吐槽:【为啥这小哥跟他妹妹和老爹完全相反，好不靠谱的样子。】


    林英亥也赞同：【我也觉得，但或许只是性格使然，医术还可以。】


    “爹，将姐姐也带上！”林英亥突然开口要求。


    “英亥，别闹。”林二牛皱眉，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姐姐话少！不会乱说的！”林英亥跟她爹对峙。


    那小哥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打圆场说：“要不，就把我妹带上吧，看你们的神情病人应该伤得很重，我妹妹医术也不错呢，能给我打下手。”


    林二牛抱胸冷冷扫视，最后还是同意了：“行吧。”然后将小哥扔上马，两个小女孩在他身前身后坐着。


    小哥握着林二牛硬塞给他的缰绳瑟瑟发抖，嘴唇都白了：“等等！差爷！我不会骑马啊！”


    “不用你会！”林二牛朝马屁股上一拍，马就抬蹄子了，“英亥——带着他们先过去！”


    “好——”


    林英亥答应了一声，感觉到贴在自己身后的小哥一直在打颤，有些无语，伸手接过了缰绳。


    “小红很通灵性的，你不用怕。”说着手上缰绳一甩，“你刚才牵的绳子太紧了，小红脖子都放不下去，跑不起来的，驾！你夹一下马肚子！”


    “噢，噢，好。”小哥听话的配合，小红顿时四蹄加速，腾空蹬了出去，叫他惊呼一声打了个趔趄，胡决明环住他的腰忍不住轻笑。


    “啊！女侠！女侠你慢点！我，我有点晕，呕——”


    “你不许吐！小红爱干净！你给小红弄脏惹他生气了小心它把我们顶下去！”


    “女侠，嗝，怎么称呼，我不能一直这么叫你吧？”


    “林英亥！我跟你妹妹认识，夜市那天的事儿，你介绍自己就行了。”


    “在下，唔，胡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