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慕阳家的慷慨，对金钱的毫不在意，还有和对陈澜一的势在必得，今天这场名为吃饭，实为谈判的晚饭，“吃”得是非常成功。


    两家将陈澜一和陈慕阳举办订婚礼的日期，定在三月头上，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吃过晚饭，陈新阳带着陈澜一的父母，还有陈澜二，到酒店楼下四处走走逛逛，消消食。


    陈慕阳的父亲，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地被王叔接走，送回家休息了。


    陈澜一则被陈慕阳留下，他说：“澜一，我妈妈还有话和你说。”


    陈澜一听到，身后有人轻声叫她的名字：“澜一。”


    她依言转过身去，看到陈慕阳妈妈正坐在包厢饮茶处，笑着朝她招手：“过来，阿姨给你准备了礼物。”


    陈澜一向着她走过去，默默地在她面前坐下。


    陈慕阳妈妈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后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


    怎么又有见面礼？！


    陈澜一的眼神，不由得落到自己左手手臂，那只透绿的翡翠镯子上：“阿姨，见面礼，新阳姐姐已经给过我了。”


    陈慕阳妈妈笑着，见她不肯收礼物，索性直接把银行卡塞到她的手里：“那个嘛，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这个，才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呢！”


    “阿姨年纪大了，也不知道现在你们年轻人到底喜欢什么。这张卡里有两百万，你拿去，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吧。”


    啥？


    两、两百万？！


    这张卡里有两百万？！


    陈澜一震惊，连忙摆手，拿到烫手山芋似的，把银行卡放回到茶几上：“阿姨，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我不敢收呀！”


    陈慕阳妈妈温柔地笑了起来，笑得脸上、眼里，全是融融的笑意：“拿去吧澜一，别不好意思。你值得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


    陈澜一看着她，发现她这话说得，简直和陈慕阳当初说的完全一样······


    可见陈慕阳能有现在这样阳光、温柔又包容的性格，很可能完全来自他妈妈的影响。


    陈慕阳妈妈重又把那张卡塞到陈澜一手里，站起来，拍了拍陈慕阳的小手臂：“只要你们小俩口好好的，阿姨付出再多，都是甘之如饴。”


    陈慕阳站在自己妈妈面前，乖巧如刚满月的小狗。他一边挤眉弄眼，暗示陈澜一赶紧收下那张银行卡，一边一手挽住陈澜一的胳膊，另一手挽住自己妈妈的胳膊，带着两人往包厢外面走。


    此时此刻，抬头挺胸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幸福地拥有了整个世界。


    ***


    年关将至，曹美德到楼下杂货铺里面，买了不少春联，和其他过新年要用到的家居用品。


    陈澜一和陈澜二忙着给家里里里外外地打扫卫生，扫地、擦窗户······


    再在门口张贴新一年的春联。


    陈慕阳则指挥几个工人和保洁员，帮忙置换老丈人家里的破沙发、破椅子，还有清理各处藏污纳垢的地方。


    除了各样垃圾以外，老房子里居然还有意外之喜——有工人在破沙发的夹层里面，发现了陈老三藏了许多年的私房钱。


    全都是五块十块的散钱，他们用钩子全数钩出来，摊在地上仔细一数，居然总共有两万元之多。


    曹美德气得紧握鸡毛掸子，追着陈老三打。


    大门口，陈澜一仰着头，帮忙矫正陈澜二贴的春联的高低。


    陈澜二站在椅子上，贴好了春联，忽然伤心起来：“姐，今年是不是最后一次，我俩在一起贴春联了？以后，每年过年，你是不是都要呆在姐夫家里了？”


    陈澜一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被他搞得也有点莫名伤感，鼻间不由得一酸。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这个问题，只好以打趣的方式化解：“那要不，你跟你姐夫说一声，让他到时，把你也一起娶走？！这样，你就能永远跟着姐姐了。”


    陈澜二脸涨得通红：“姐，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再搭理陈澜一，转而去帮忙抬新沙发。


    除夕前一天，陈慕阳家按照A市习俗，带着说媒的中间人，送来了订婚的各样礼品，还有拜年礼。


    霎时间，陈澜一家那狭窄昏暗的老房子客厅，就被各式高档礼品塞了个满满当当。


    就连陈澜二，也被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姐夫给弟弟的压岁钱。


    曹美德看着那些高档燕窝、极品海参、东北雪蛤、贵价烟酒们，笑得合不拢嘴。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胖婶在陈澜一和陈慕阳的这段感情里，扮演的角色，其实啥也不是。


    陈家请来说媒的中间人，另有其人。


    胖婶充其量，也就是个给中间人提供信息的。


    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罢了。


    也难怪，她之前那么恳求自己，当上了豪门丈母娘以后，可千万别忘了她的恩德。


    翌日，曹美德到楼下菜市场，采购家里吃年夜饭要用到的东西时，胖婶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她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气得胖婶直骂她：“一朝登天，就翻脸不认人！”


    今年过年，陈澜一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家有这么多亲戚。


    什么大姑、二姑、三姑，大舅、二舅、三舅，大爷爷、小奶奶······


    牛鬼蛇神，都来认亲。


    大年初一，他们提着礼品，依次来拜年，差点把陈澜一家，本就年久失修的门槛给踏烂了。


    曹美德连日忙着端茶倒水，累得嘴角都生了疮。


    过年做客，更是你家、我家、他家的，都来邀请。


    弄得曹美德和陈老三，根本忙不过来。


    从前，曹美德和陈老三，总是被亲戚们视作“混得比较惨”的那种“穷亲戚”，从不轻易请客叫他们吃饭，害怕他们忽然开口，向他们借钱。


    今年，他们却都把他们捧成座上宾，就连主客位置，都让出来，给他们坐。


    饭桌上，陈老三侃侃而谈，说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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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怎么穷养澜一、澜二俩姐弟，又是怎么让他们充满斗志、努力奋发，从而实现自我成长的。


    他一顿乱侃乱说，赢得饭桌上一众人点头称是。


    他们从前骂他是“赌狗”“酒鬼”，现在却都夸他大智若愚——过去那么多年，表面看上去放荡不羁，实则是为子女成长布了大局，谋了大略，却牺牲了自己。


    陈澜二听得直翻白眼：“什么穷养，根本就是不养！”


    若不是有陈澜一拦着，他肯定要站起来，一顿输出，当场把这帮子假情假意的人，揭穿得“落花流水”。


    年初九，曹美德草草地算了一下，说接下来的日子，要再去五户人家家里做客，他们今年的做客指标，才算完全完成。


    陈澜一和陈澜二累得瘫倒在沙发上，第一次觉得，过年做客，是这样一件能够让人感觉到无比疲惫的事情。


    唯一好处，大概就是俩人收红包，都收了个手软。


    因为按A市规矩，不管年龄几何，只要还没有结婚成家，就都算小孩子，就可以收亲戚们给的压岁钱红包。


    陈澜一很珍惜自己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亲戚们那里收红包的机会。


    只要有人给，她没有不收的。


    就这样，几百几百地收集，到现在，竟也凑到了近五千块钱。


    在沙发上瘫够了，陈澜一吃力地爬起来：“我回房间了。”


    她的房间，和之前的破旧狭小，还挤满各种储存蔬菜时需要用到的泡沫箱子不同。


    如今经过陈慕阳请来的装修工人的专业整修，已经变得非常干净整洁。


    不仅装上了空调，摆上了她这么多年梦寐以求的梳妆台和小沙发，换了一张新床，就连空间都变大了不少。


    陈澜一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到从前实习过学校的带教老师，周老师，居然在一个小时以前，连着给她打了四个微信电话。


    只是因为她那时正在做客回来的路上，无暇顾及手机，所以根本没注意到。


    难不成，是自己已经敲好的实习章，出问题了？！


    陈澜一疑惑着，试着给周老师回拨电话。


    铃声刚响了没几秒，周老师就接起了电话。


    手机那端，她的声音听起来着急又无奈，似乎正在处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小陈啊，过年好！真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这么打扰你，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陈澜一让她省略前提，直接说重点。


    她说：“我们班语文课代表，林兮，你还记得吗？这姑娘，过了年以后，说什么都不肯再回学校了！还要校长退她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我到她家家访，她怎么都不肯见我！”


    “上学期你来实习的时候，她跟你关系最好，也最听你的话。我想麻烦你，来帮我劝劝她，让她回学校继续上学！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她这么好的成绩，现在退学，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电话里，周老师的声音，沙哑极了，无助得听起来，她马上就要大哭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