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黑锅

作品:《封建大爹他强取豪夺

    行宫何等所在?


    皇家禁苑。


    朝中文武,非聋非瞎。


    舒窈迁入其中。


    这事如何瞒得住?


    不过三两日的功夫,清流言官的便折子雪片似的堆满御案。


    说的无外呼:非囚非客,于礼不合,于政不利。


    萧承璟斜倚在蟠龙宝座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御案。


    目光扫过那些奏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帮文官委实沉不住气。


    若他真如奏疏所述,是个沉湎私情、罔顾礼法的昏君,何须如此迂回?


    一道旨意强纳入宫,谁又敢多言半句?


    他向后靠去,低笑一声:“当真可笑。”


    他想要的远不止一具身体或一个名分。


    批完奏章,他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眼皮也不抬,淡声道:“告诉赵俨,放了她那侍女。”


    “奴才遵旨。”崔尽忠躬身应下,又想到着时近正午,便补道,“陛下,前日吩咐寻的闽越厨子已抵京中,眼下正候着呢。您看……是否要尝尝他的手艺?”


    “哦?”萧承璟眼前闪过舒窈提及螺蛳粉时,眼角眉梢的明亮。


    既然她喜欢,那他先替她尝一尝。


    “宣。”


    “是,陛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螺蛳粉被小心翼翼捧至御前。


    底下跪着两人。


    尚膳监总管并那新来的闽越厨子。


    尚膳监总管偷瞟一眼碗中红油,肚里暗道。


    陛下素日饮食最是清淡精致,今日怎的……


    莫非近来政务劳神,口味大变?”


    闽越厨子更是胆战心惊,额面死死抵着地砖。


    街头粗食,怎配呈至御前?


    若圣心不悦,怪罪下来,他这脑袋……


    两人虽却各有肚肠,却都想不明白——


    九五至尊,为何偏要尝此市井奇味?


    唯有碗中热气兀自蒸腾,酸腐之气愈发放肆地弥漫开来。


    那气味,竟似有生命一般,不由分说地霸占了御书房内每一寸空气。


    萧承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这才信,臭至极处反成禅,并非虚言。


    就连侍立在侧的崔尽忠,亦屏住了呼吸。


    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怕惊扰了圣心品鉴之意。


    萧承璟维持着帝王应有的威仪,执起银箸,探入油光潋滟的红汤中,轻轻搅动两下,挑起一根莹润的米粉。


    下一刻。


    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天灵。


    萧承璟不动声色地搁下银箸,端起手边清茶,徐徐饮了一口,这才未让神情有所变动。


    静默片刻,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此物……倒是别致。”目光落向那碗依旧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粉,语气骤然转沉,“撤下去。打开门窗。熏香。”


    可那气味极是缠人,纵使更了衣熏了香,竟仍萦绕不散。


    以至于,萧承璟刚踏进行宫。


    舒窈鼻尖一动,当即就闻到了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虽然只和同事尝过一回螺蛳粉,但那滋味实在太有记忆点了,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想到自己无法脱身的处境,又想起这几日萧承璟逮着机会便要戏谑于她的诸般情状。


    舒窈忽近前两步,佯作细嗅,继而抬眼望他,唇角弯弯:“陛下身上这味道……”她故意顿了一顿,眸中光彩流动,“陛下是不是偷偷尝了那日书中所说的菜肴?”


    萧承璟面色一僵,当即驳道:“胡说。”声气虽冷,耳根却微热。


    一抹薄红不受控地蔓延开来,顷刻间便染透了整只耳朵。


    舒窈只觉得胸中憋闷之气豁然散去,那叫一个松快。


    末了,笑吟吟地瞅着他,歪头道:“臣女不信。”


    他见她笑得狡黠,宛若得计的小狐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故意板着脸道:“朕说没有便没有。”


    舒窈本想再刺他两句,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却不料,崔尽忠忽然趋前禀道:“陛下,娘子,春桃姑娘在外候着了。”


    舒窈腹诽,有权有势就是好,尴尬的时候,还有人来解围。


    念头尚未转完,惊觉崔尽忠所言之意,竟是春桃在外候着了?!


    一双眸子霎时亮了起来,她抬眼去看萧承璟。


    却见他唇角微扬,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早料定她会如此惊喜。


    “带进来吧。”


    珠帘响动,云袖引着春桃步入殿内。


    春桃急急上前两步,眼圈儿早红了,颤声唤道:“姑娘……”


    舒窈怔怔地望着春桃,只觉这丫头眉眼口鼻似与记忆中不同,鼻子不由得一酸。


    见春桃作势要拜,她伸手欲搀。


    忽想起萧承璟还在身旁,生生缩回手来。


    只得看着春桃行了个全礼。


    萧承璟却不叫起,目光缓缓压向春桃发顶,向舒窈问道:“她怎不称你为公主?”


    春桃慌得连连叩首,口称奴婢该死。


    舒窈不解,春桃怎么喊她关他什么事?


    却不得不皱着眉解释道:“陛下莫要怪她。昔日在晋国,上有正经公主,臣女不敢以公主自居。这些年私下相处,都是这般混叫惯了的。”


    萧承璟略一颔首:“今时不同往日。你是礼国公主,亦是朕的贵客,该有的体面不可少。”语声微顿,声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另有一事。明日辰时,礼国使者抵京,朝会议及两国邦交诸项事宜。你须列席旁听。”


    他声气平和,却似冰水浇头,将舒窈乍见春桃之喜,冲得干干净净。


    只要她还是礼国公主,她就无法摆脱政治棋子的命运。


    她逼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轻声道:“臣女遵旨。”


    翌日辰时,宣政殿。


    百官鱼贯而入,朱紫满殿。


    殿角设了架描金屏风。


    宫人垂手侍立两侧,静候那位身份殊异的贵客。


    舒窈随着云袖的指引,缓步移至那架屏风后。


    身形才隐,便闻朝臣窃窃私语,如暗潮潜涌。


    刑部侍郎一声低咳,以笏板掩唇,向身旁同僚悄声道:“近日谏折皆留中不发,陛下又容姜氏列席朝会,莫非……”


    边上的工部侍郎望了眼殿中屏风,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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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可若陛下有意纳妃,何不直授宫秩?”


    班列前排的冯侍中蓦地回首,肃然低斥:“噤声!朝堂之上,岂容私语?”


    两人交换眼神,皆露困惑之色。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声高昂的唱喏:


    “陛下驾到——”


    “百官跪迎——”


    满殿私语戛然而止。


    唯闻众臣拂袖跪地的衣袍窸窣声。


    萧承璟稳步踏入殿中。


    蟠龙柱间光影流转,映在他绣金十二章纹的衮服上,衬得他天威自成。


    行至御座前,他倏然转身,广袖荡开一道凌厉弧线。


    “众卿平身。”


    丹陛之下众臣依序起身。


    朱紫袍服又一次窸窣作响,如潮水退而复涌。


    萧承璟敛袍,安然落座。


    鸿胪寺卿持笏出班:“启禀陛下,礼国使臣已于殿外候宣。”


    萧承璟微一颔首:“宣。”


    礼国使臣安远山入殿,余光掠过殿角屏风,隐约窥见一道窈窕身影,不由气息一窒。


    梁帝竟真的将那位质子公主置于朝堂之上?


    萧承璟沉甸甸的目光,却似自九霄云外落下,压向安远山。


    安远山肩头一颤,不由得垂下头去


    礼国向梁国称藩已成定数,唯一可争的,不过岁贡多寡。


    可瞧梁帝这般气象,分明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安远山踌躇之际。


    萧承璟声缓气定地开了口:“晋国无道,暴虐四方。”他声音平稳而醇厚,温润中自带一段凛然之气,“朕顺天应人,已平其乱。今四海初定,念尔礼国,素为晋所胁……”


    他眸如深潭静水,看不出半分情绪,声音带着久居高位的怜悯:“以往罪责,朕可不予追究。”声调陡然转沉,“然,天下新定,纲常不可废。尔国既为藩属,当遵朕制。岁贡如期,以表忠忱。”字字清晰,恰似珠落玉盘,在静寂的殿中悠悠回转。


    安远山趋前两步,深深一揖,几乎及地:“陛下圣明。今岁旱魃为虐,蝗灾又至,赤地千里,麦禾无收。小臣临行之前,尚见老弱负箩拾蝗充饥……若仍按旧例纳贡,只怕百姓易子而食,官道生变……”


    户部侍郎整冠出班,朝上一揖,声若洪钟:“陛下容禀!安使臣所言灾情,不过老生常谈。礼国岁岁称灾、年年诉苦,莫非天下饥馑,独钟礼国一方水土?”他倏然转身,目光如电直射安远山,袖中笏板凌空一划,似要将虚辞劈开:“晋孽作乱劫虏公主,是我大梁儿郎以血开道!三百七十九具忠骨永葬边关,方换得屏风后人安然伫立。今日使臣轻飘飘一句灾年艰难,便要抹煞这以命相护的恩义么?”


    以命相护的恩义?


    屏风后的舒窈险些冷笑出声。


    士兵征战厮杀,夺下的是梁国的疆土,满足的是萧承璟的野心,与她何干?


    好处他全占,黑锅却要她来背?


    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实在难解。


    舒窈正要发作,忽觉肩头一暖,不由抬眸。


    正对上云袖沉静如水的目光。


    那眼里三分警示,七分规劝。


    冲到嘴边的话,终究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