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黑影

作品:《捉妖手记

    晏星垂目光紧随着船下的黑影,手中长剑紧握。


    他们眼下正处在水流复杂的龙牙礁,若是这黑影突然对船只发起攻击,她很难顾及到所有人。


    晏星垂警惕的盯着黑影,又皱眉去看前方的漩涡。


    船马上就要驶入漩涡,再不拔剑,只怕要来不及了。


    可若是出剑,定会惊动黑影,她一时间竟是陷入两难之中。


    晏星垂犹豫片刻,而后果断地选择出剑。


    只要她用的灵力能够刚好匹配上漩涡中的水力,二者相互抵消,说不定能在不惊动黑影的前提下,安全度过前方的水道。


    她手中长剑寒芒一闪,直指漩涡而去。


    剑锋飞掠至漩涡处时,声势浩大的漩涡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璀璨的剑锋划过江面,显出一条清晰的痕迹。


    整个江面的水势都在瞬间变得平缓起来。


    船头响起船员们兴奋的呼喊。


    晏星垂却是一愣。


    刚才是怎么回事?


    她看得极为清楚,那个漩涡是在她的剑锋还未触及之时就消散了。


    而且她刚才挥出的那一剑上所携带的灵力仅仅只够打散漩涡,远不足以平息水势。


    但这水势居然变缓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江面下的黑影,是因为它吗?


    黑影仍然静悄悄的匍匐在江水下,显然她刚才挥出的剑并未惊动它。


    收到讯号的船老大这才匆匆赶来,他看了看前方恢复平静的江面,又低头看了看水下的黑影,面上显露出喜色来。


    晏星垂注视着船老大,将他面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他认识这水下的黑影?


    船老大一抬头,被晏星垂的视线吓了一跳,他赶忙又在面上换了一幅愁容。


    他走到晏星垂面前,哀愁道:“晏小姐,多亏你劈散了漩涡,救了我们。可这水下黑影的实力只怕是连你也有所不及啊。”


    “什么黑影?”


    晏星垂转头一看,却是裴照野一马当先的跑出了船舱,身后还跟着沈知微和程韫玉。


    沈知微和程韫玉不会武功,裴照野的武功也不过平平。为了不给旁人添乱,他们三人前头都老实的按照船长的嘱咐待在房间里避险。


    这会水势平缓,又恰巧听见船员们的欢呼,这才试探的出来看看情况。


    晏星垂向江面轻扬下巴,示意裴照野自己去看。


    裴照野兴奋的凑上前,往下一看,而后瞪大了双眼,他震惊的抬起头看向晏星垂,一只手指着江面,张嘴要喊。


    晏星垂比了个手势示意噤声。


    裴照野马上伸手将未出口的叫喊捂在了喉咙里。


    沈知微和程韫玉对视一眼,迈步上前察看,也被这江面下的巨影给震慑到。


    沈知微面露忧色,下意识看向晏星垂。


    晏星垂冲他自信一笑,抬手扬了扬手中的剑。


    沈知微见此低眉浅笑,心中的忧虑瞬间散去。


    船老大见他们三人也出来了,面上真心实意的显出几分愁色。


    晏星垂回转视线,又盯着船老大:“您莫不是知道这水下黑影是什么?”


    船老大面上发苦:“这我哪能知道啊,我就一开船的。”


    晏星垂敏锐的捕捉到船老大的漏洞:“那你为何说这黑影的实力远在我之上?”


    船老大急忙辩解道:“我见这黑影身形如此巨大,这才嘴快瞎猜的。”


    晏星垂随意地点头,没说她是否信了这说辞。


    沈知微的视线在晏星垂和船老大之间流转,接着晏星垂发问:“我听说您此前曾多次在夏季穿行潜龙湾,难不成一次未曾见过这黑影吗?”


    船老大赶忙道:“我真没见过,我跑了这么多趟潜龙湾,这回也是第一次见啊。”


    沈知微点头:“那这倒是巧了。”


    船老大跟着激动的点头:“是啊,是啊,这也太巧了。”


    听着沈知微和船老大之间的试探,晏星垂下意识的握紧长剑,他在撒谎!


    她之前明明看见船老大见到黑影后满脸喜色,他肯定知道这黑影是什么。


    晏星垂兴致缺缺的撇开视线,目光随意的流转,最后落在甲板角落里那几个被固定好的大竹筐上。


    那几个竹筐好眼熟啊。


    晏星垂盯着那几个竹筐,下意识的靠过去,鼻尖一嗅,熟悉的难闻味道瞬间唤起了她的记忆,她屏吸后退几步。


    是之前装肉的那几个大筐子。


    但这几个筐子不应该是在底舱里吗?怎么在这?还空了?


    晏星垂垂眼思索,不过她之前在船楼顶的时候,是有看见船老大带着几个人扛着筐子往江里倒东西,只是雨势太大,她看不太清楚。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去细究他们奇怪的举动。


    现下想来,他们当时是把那些肉都倒进江里去了吗?


    是为了引来黑影?


    她抬眼向裴照野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想办法分散船老大的注意。


    裴照野立即转过去热情的和船老大攀谈起来,负在身后的那只手还比了个手势,表示包在他身上。


    她又悄悄冲沈知微和程韫玉招手。


    沈知微和程韫玉见状,趁船老大被裴照野吸引了注意,不动声色的靠过来。


    三人凑在一起,晏星垂指了指那几个大竹筐,悄声向两人讲述她的怀疑。


    最后她下结论道:“他肯定认识那个黑影。”


    沈知微和程韫玉了然的点头。


    沈知微低声问她:“星垂,你能看出来那个黑影是什么妖吗?”


    晏星垂摇了摇头:“不行。隔着水面,我也看不太清。而且它把妖气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它离我很近,我未必能察觉到它。”


    程韫玉不露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船员,见他们都神情平静,不见惊慌之色,她秀眉轻皱:“这些船员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见黑影。他们看起来并不担心黑影会对他们发动袭击。”


    这黑影的身形如此巨大,船上的船员们不可能没有一人看见,可直到此刻,都没有任何船员对此有所表示,这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是首次见到黑影,而且他们知道这黑影不会伤害他们。


    沈知微眉头紧锁,他向来会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而今的局面显然对他们四人不利。


    程韫玉察觉到他的忧虑,宽慰道:“若是船老大对我们有歹心,现下黑影已经召来,他应该早已行动才对。我看这黑影迟迟未动,未必是要对我们不利。”


    晏星垂补充道:“不止,它不仅没有对我们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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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它出现后连江面的水势都变平缓了。”


    沈知微垂眼思索,晏星垂和程韫玉的话显然为他带来了新的想法,他在脑中将他们从江陵出发直到潜龙湾发生的所有事过了一遍。


    最后才推测道:“船老大既然早就认识黑影,那眼下这黑影说不定就是被船老大召来护航的。”


    “毕竟整个江陵县也只有他们一家船行敢在夏季穿行潜龙湾。这其中的危险船老大不会不知晓,但他既然每年都敢接下这活,想来应是有所依仗才对。”


    他的视线落在那几个竹筐上:“星垂见到的那些血肉应该就是船老大给黑影的报酬。”


    晏星垂赞同的点了点头。


    程韫玉放松下来:“既然如此,那看来我们不用细究黑影的身份了。”


    只要船老大不对他们动异心,那这黑影就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以目前船老大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晏星垂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我需要弄清它的身份。”


    程韫玉不解:“这是为何?”


    黑影并不会对他们产生威胁,而且它的身份显然对船老大而言是极为重要的机密。


    以她这段时日对晏星垂的了解来看,星垂是一个极为体贴的人,不会对旁人的秘密追根究底。现下却对黑影的身份如此刨根究底,显然是另有原因。


    晏星垂下意识开始解释:“出发前我翻过百妖谱,上面并未记录潜龙湾有妖族生活,现下冒出只妖来,我得弄清它的身份来历再决定是否为它登记。”


    程韫玉颔首:“原来如此。”


    她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晏星垂发愣,她居然能对韫玉说出百妖谱的事。


    不等她仔细思考,程韫玉又接着发问:“那我们要怎么查?”


    晏星垂只好把疑问暂时压在心里,继续和两人讨论。


    沈知微沉吟道:“眼下这黑影的身份和实力我们还摸不清。若是贸然对黑影采取行动,恐怕会有危险。”


    他判断道:“我们得从船上的这些人入手。”


    程韫玉赞同颔首,而后又提出想法:“但船上的人定不会轻易告诉我们。我们得先想个对策。”


    晏星垂轻挑眉梢,面上露出得意之色:“我已经想好计划了,只是需要你们配合我。”


    沈知微和程韫玉爽快的答应下来。


    晏星垂小幅度的招手,示意他们两人附耳过来。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响。


    晏星垂说完计划,满怀期待的看着沈知微和程韫玉。


    沈知微见晏星垂眼巴巴的盯着他瞧,故作沉思片刻,才慢悠悠的肯定道:“我觉得可行。”


    晏星垂又去看程韫玉。


    程韫玉轻笑:“我觉得你的计划很好,值得一试。”


    晏星垂满意了,高兴的挽着程韫玉一起走。


    三人按照计划往船老大的位置走去,走到中途还不忘变换脸上的神色。


    船老大正和裴照野聊得火热,他看着裴照野只觉相逢恨晚,他之前还以为裴照野不过是个爱玩的公子哥,没想到他的见识居然如此之广。


    他正和裴照野聊着江陵一带的船运之事,听见靠近的脚步声,船老大下意识的一回头,立即就瞧见了晏星垂三人满脸的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