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三人的面色给惊住，赶忙凑过来问：“晏小姐，可是哪出了问题？”


    这位的武力有多高，他可是亲眼见过的。现下居然连晏星垂的面色都如此凝重，显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船老大边问还边不安的瞥了一眼江面。


    晏星垂捕捉到他的视线，心中对沈知微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


    她目光警惕的看着江面，低着嗓：“这黑影摸不清来路，我们得尽快把它给解决了。”


    船老大顿时僵住了，他犹豫着试探开口：“晏小姐，你看都过去这么久了，这黑影也没闹出什么动静来，不然我们就当没看见算了。”


    晏星垂还没说话，一旁得了沈知微指示的裴照野站在船老大身后猛得提高了音量：“算了？”


    船老大被吓的身体一抖。受惊的回头，有些迟疑道：“算，算了。”


    沈知微适时上前：“我们今日与这黑影恐怕不能如此简单就算了。”


    船老大不解：“这又是为什么啊？”


    程韫玉也立马跟上：“我们尚不知这黑影来历善恶，若是它中途暴起伤人可就不好了。”


    船老大有些急了：“它不会伤人的！”


    他是真怕晏星垂出手。


    晏星垂疑惑：“你怎么知道它不会伤人？”


    船老大哽住，额角疯狂冒冷汗。


    还没等他想出解释，晏星垂体贴的为他送上答案：“又是猜的？”


    他激动点头：“是，是猜的。”


    裴照野踱步到船老大面前：“猜的？猜的可不行，我们不能拿这一船人的命冒险啊。”


    船老大说不出话来，他盯着裴照野的脸，什么相逢恨晚，眼下在他心里全都转变成两看生厌了。


    他破罐破摔：“那要是晏姑娘你杀不了这黑影，惹怒了它，那还不是在拿我们的命冒险吗！”


    沈知微凝眉思索半响，赞同道：“船长说得有理，若是处理不当，确实很危险啊。”


    船老大一喜，太好了，还是沈公子有理智。


    却不想沈知微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等上岸以后将此事上报给镇邪司，让他们来处理。”


    船老大顿时心如死灰，他们今日就非要和黑影过不去了是吗？


    晏星垂上前拔剑表示，没错，是的，就是和黑影杆上了。


    船老大一时也顾不得心死了，他上前拦住晏星垂：“晏小姐，你这又是干什么啊！”


    晏星垂扬手拔剑示意：“这黑影不过是看着大罢了，实力未必出众。以我之力，定能将它斩于此处，何必麻烦镇邪司。”


    程韫玉在一旁适时的点头，表示赞同。


    船老大这下真慌了神，他匆忙喊道：“沈公子，裴公子，你们也劝劝啊，这要是弄不好，大家都要没命的啊！”


    沈知微无奈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裴照野倒是很起劲，也跟着拔剑大喊：“星垂，我来给你助威！”


    船老大震惊的看着两人，什么意思？这是都不想活了吗？


    一旁的船员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隐隐有聚集之势。


    船老大看看这四个不想活了的，又看看被吸引的船员们，一咬牙，对着四人道：“我知道这黑影的身份，若是几位想知道，还请跟我走一趟。”


    晏星垂和三人对视一眼，轻轻颔首，收起了手中的剑。


    四人跟着船老大行至船舱之中。


    船老大看着四人，心中叹气，他对四人的目的已经有所察觉，明白若是今日他们查不出黑影的身份定不会罢休，这才引着他们进了船舱密话。


    他开口道：“在告知诸位黑影身份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晏星垂点头：“你问吧。”


    船老大；“你们此次要过潜龙湾可是特意为了这水中黑影而来？”


    晏星垂：“我们此次只为前往南州三溪县，此前对水中黑影一事并不知情。”


    沈知微三人也颔首，表示正是如此。


    船老大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几人的脸上，好像要透过那层皮囊看穿他们的真心。


    沉默半响，船老大才招呼四人在船舱中的桌椅上坐下。


    晏星垂坐下陈述道：“您果然认识黑影。”


    船老大苦笑，这下是再后悔也回不了头。


    他点头承认：“没错，我确实认识它。”


    船老大沉着嗓，开始讲述黑影的身份：“十年前，有一个富商包了我的船，说是要穿行潜龙湾，前往南州探亲。”


    “他出的价钱很高，再加上是秋季，连江水势还算平缓，我就接下了这趟活。那是一趟很顺利的行程，我们平安的度过了潜龙湾的前半程。


    “但就在我们要穿过龙牙礁的时候，天变了。”


    他低垂着头，目光没有焦距的落在桌案上，思绪却被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老大，不好了，船舵失灵了！”船员的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绝望。


    在这样的暴风雨中，船舵失灵意味着什么，哪怕是经验最差的船员也知道。


    他们的船在风雨中无依无靠的飘摇。


    最终在船员们绝望的哭喊声里被巨浪给打翻进了江中。


    在他落入江中的那段时间里，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生命将要终结的痛苦和不甘。


    他船上的每个人都是凫水的好手，但龙牙礁真正危险之处，却正是水中的暗礁与漩涡。


    他在漆黑的江水中拼命的游动，想要躲开水下漩涡传来的吸力。


    他非常清楚如果被卷入漩涡之中，那才是真正的回天无力了。


    他摆动四肢在水中不停挣扎，在心中不断向神明发出祈求，可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江水裹挟着带入了漩涡之中。


    就在他将要脱力闭眼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在冰冷漆黑的江水之中亮起了一双橙黄的太阳。


    晏星垂看着停下讲述的船老大：“是它救了你？”


    船老大抬起头：“我并没有亲眼看见它救人，但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的躺在船上。而我们的船也安全的通过了潜龙湾。”


    沈知微探究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和它联系上的？”


    “我那时觉得是生活在江中的妖族救了我们，所以后来特意向一些捉妖师打听了妖族的习性，在冬季时带上了一些活鸡，独自驾着一艘小船回到了潜龙湾。”


    “我在江面上喊了它很久，但一直没得到回应，最后我只能把那些活鸡给扔了下去，几乎是瞬间，那些鸡就被水中升起的黑影吞噬了。”


    裴照野兴奋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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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然后你见到它了？它到底是什么妖？”


    船老大摇了摇头：“其实直到此刻我都没见过它的真容，只是因为它在潜龙湾救了我们，所以私下里将它称呼为龙神大人。”


    晏星垂重复了一遍：“龙神？”


    船老大爽朗一笑：“是啊，在我们心里，它就是拯救保护了我们无数次的龙神大人啊。”


    程韫玉敏锐的捕捉到“我们”二字，笃定道：“你们全船的人都知道这位龙神的存在。”


    船老大：“没错，虽然一开始只有我会在水势平缓的时候为龙神大人带些荤腥，但次数多了，自然瞒不过我的船员们。”


    沈知微接着发问：“所以你们后来用那些血肉和它做了交易，让它保护你们可以在夏季安全的度过潜龙湾？”


    船老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裴照野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过潜龙湾时确实会用那些血肉引来龙神大人，借着它的保护度过潜龙湾。但这并不是交易，因为从始至终龙神大人都没有和我们有出面和我们有过交谈，同意这件事。”


    沈知微继续推测：“所以你们其实也并不确定每次遇险时都能够得到那位龙神的保护，才对外定下在夏季只接三趟穿行潜龙湾的规矩。”


    船老大点了点头：“没错。”


    晏星垂疑惑：“可你们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就像这次，那位龙神并没有在他们遇险的那一刻到来。如果不是她在船上，船只早就被风浪打翻了。


    船老大大笑：“是啊，很危险，但我们在船上讨生活哪有不危险的？至少比起以前，我们的生活已经好过多了。”


    晏星垂皱眉，不一样的，平日里在江面上穿行是有风险，但选择在夏季穿行潜龙湾就是在赌命！


    哪怕是有那位龙神在，也不过是给这个赌命的选择添上几分心里安慰罢了。


    晏星垂抬眼看向船老大，想要继续追问，“为什么非要作出这样危险的决定呢？”


    但她的目光在触及他的面庞时停下了。


    常年在船上讨生活的人很少有白净的，船老大也并不例外。他黝黑的脸上满是被风雨雕刻过的痕迹。


    他明明在大笑，可眼睛里却好像充满了无奈。他的身形明明那么高大，可晏星垂却觉得他好像被无形之物给压弯了腰，直不起身来。


    晏星垂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沈知微。


    沈知微轻轻摇头，于是她把到嘴的追问咽了回去。


    晏星垂静默片刻，选择了转移话题：“朝廷有令，凡见妖者，皆需向镇邪司上报，但你们把它瞒下来了吧。”


    船老大坦诚道：“没错，我们知道妖族之前做了很多恶事，但这和龙神大人没有关系。我们担心把这事报上去会对龙神大人不利，所以就擅自隐瞒了下来。”


    晏星垂颔首："原来如此。"


    难怪百妖谱上没有对此的记载。


    船老大的目光落在晏星垂的长剑上，神情一僵，忽然意识到什么，嗓音艰涩道：“难道晏小姐也是捉妖师？”


    晏星垂破浪时，他被突然其来的转机给冲昏了头脑，眼下回过神来细想，能够一剑破浪之人，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武者呢？


    船老大咬牙，但就算如此，他也有一个必须要达成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