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说道：“如果真开饭店了，不打算对外开放入股。”


    “你个家伙，肥水不流外人田。只开夫妻店是吧。”陈旭打趣道。


    “行了行了，咱们俩以后就多去照顾生意就得了。”小孙笑笑道。


    “很多事，一旦涉及金钱利益就不纯粹了。”秦牧说道。


    他幼时亲眼目睹父亲参与了舅舅的生意，直至后来老死不相往来。


    海棠点点头，对陈旭和小孙说道：“他讲的没错。不过还是感谢大家支持我。开饭店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几人饱足之后，心情畅美。小孙给海棠找了几本杂志，安顿了一个座位，让她坐着看一会儿。


    “再等我们半个小时就好了。明天啊你家秦工就不用加班了。”陈旭说道。


    海棠点点头，开始翻起了杂志看了起来。


    杂志上的文章很快吸引了海棠的注意。


    一则新闻特写中描绘了南方一城市家电维修店遍地开花的情形，彻底打破了过去国营商店“一统天下的局面。”


    自1988年“允许个体经济存在与发展”政策落地后，各地商业形态日渐丰富。


    她翻了过去，又是一则实时新闻解读。五月份上旬，“物价闯关”设想被提出，旨在迅速理顺价格体系。


    海棠喃喃道：“1988年5月，价格闯关。”


    她好像记得母亲跟她提过，八零末有一年八月物价疯涨，引发了全国性的物资抢购和挤兑风波。


    那一年，经济全面失控。一场汹涌的抢购狂潮，不管不顾席卷而来。


    粮油米面，所有的东西都开始价格疯涨。似乎就是今年了。


    海棠抬起来头。看着墙上的电子万年历，陷入了沉思，如今是五月。还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要钱生钱，迅速积累开饭店的启动资金，这几个月似乎只有一条路能走了。当倒爷！


    “孙哥，你那凤凰自行车多少钱一辆？”海棠看见时间差不多了，朝着小孙问道。


    小孙说：“三百三十块钱买的，连购车票一起。花了我半年工资呢。不过有车确实方便多了。你们如果要买，我有门路。”


    “嗯嗯，知道了，谢谢孙哥。”海棠在心中计较着。


    一辆车几百块，电视机、冰箱、洗衣机之类的就更贵了。估计得上千。


    秦牧看着海棠若有所思的模样，停下了手中计算的笔，站了起来。


    “我工作结束了，我们回家了。”秦牧对着海棠说道。他找小孙拿了自行车钥匙。


    “嗯嗯，好。”海棠扶着椅子把手慢慢单脚站了起来，身形一个不稳。


    下一秒，秦牧快步上去扶住了她。


    “我背你吧。”秦牧说道，他转过身弯腰半蹲下来。


    当着大家的面，海棠一时间不知道该上去还是该拒绝。


    “上来！”是秦牧不容拒绝的语气。


    陈旭在边上说了一句：“对，对，海棠啊，你别自己走了，就让秦工背你下去，再骑个车回去好好养着。你们赶紧回去吧，不早了。我五分钟后也跟你孙哥出发回家！”


    海棠只能乖乖的趴在秦牧背上，任凭他背着了。这男人虽然瘦削，但肩膀还算宽厚，起身也稳稳当当的。


    出了门走出几步路，海棠看办公室远了些，便悄悄在秦牧耳边说道：“没人看见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老老实实呆着别动。”秦牧迈开腿准备下楼。


    海棠吓得不敢动弹，直到下完楼梯，她又说了句：“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男人没有吭声，背着她继续往前走，不多时便来到自行车跟前，这才放下她来。


    秦牧开锁上车，扭头问海棠：“自己能上来么？”


    海棠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我可以的。”


    一路无话，两人骑车回到了小院。


    海棠慢慢挪下了车，黑暗中，秦牧停好车子，作势拉起她的手。


    “慢点跟着我走，我去开灯。”秦牧的声音传来。


    海棠便任由他带着到了走廊下头，找到了开关。啪的一下，整个小院都亮堂了。


    时值五月，夜里熏风已暖。短短几步路，海棠竟走得一身薄汗。


    只能垫着痛脚的脚尖方能行走，自然动作费力些。好不容易挨着板凳坐下了，海棠长呼出一口气。


    秦牧开了客厅的灯，回到桌前，见她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知道她实在受罪。


    不晓得从家到机械厂的十来分钟路程，她是如何走过去的。


    他蹲下来脱掉海棠的鞋子：“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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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下。”


    海棠制止不了，由他脱了鞋袜。“不打紧的，就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泡而已。”


    秦牧脱掉她的袜子，看了一眼，便皱了眉头。水泡已经破溃，浸湿了鞋袜，创面也模糊了。


    他沉声道：“坐着别动。我等下回来。”


    秦牧快步出去骑了车去卫生所。


    海棠整个回来的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盘算着手里的余钱，还有未来想要从事的投机事业。


    还没想清楚呢，秦牧便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袋刚买回来的碘酒、棉签还有纱布。


    他几乎没有停歇便回来客厅，给海棠处理伤口，最后用医用胶带给她贴了一层纱布。


    秦牧最后找来拖鞋给她换上，说道：“今晚就先别洗澡了吧，等伤口好些。明天还能休息一天，不行再请一天假吧。”


    海棠赶紧说道：“谢谢你，秦同志。等下我把买药的钱给你。明天再休息一天就可以了，不是大问题。”


    “你坐着别动，没多少钱。你不用跟我算这么清。”秦牧沉声说道。


    “啊…好的吧。”海棠说道。那就等卖泡菜赚了钱，给饭票买个新皮夹子吧，他那个钱包都旧的不成样子了。


    “要回屋休息么。”秦牧问道。


    海棠想了想也不能洗澡，只能先回屋躺着去了，便点了点头。


    秦牧给她扶着送去了卧室。


    “明天也不用做饭了，我中午食堂打了饭给你送回来。”秦牧说道。


    “那怎么行，我自己可以简单做点的。”海棠说道。她是确实不想劳烦饭票这么辛苦了。


    “要不是你今天给我送饭，脚上的水泡也不会破了。你抓紧养伤，别乱动了，早点好起来做饭，要不然我还得费心照顾你。”秦牧解释道。


    “哦。”海棠低下了头。


    不能随意走动的日子确实煎熬。


    海棠在家就这么又呆了一天，她一直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未来的物价飞涨。


    中午、晚上都是秦牧从食堂打了饭回来，他又把小孙的车给骑回来了。


    第二天早上，秦牧骑了车先给海棠送去棉纺厂，说好了晚上还来接她下班。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海棠刚出仓库，就看到秦牧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在门口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