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江恨他怎么会……”


    彦泽熙解释：“自从先帝复生归来，她与大帝旧情复燃，整个冥界已在他们的掌控之下。您因为先前得罪了五方鬼帝，现在，他们正在酆都宫集体向大帝弹劾您。”


    离怨气得爆了句粗口：“妈了个巴子的！这个赵文和。那崔珏和钟馗呢？他们在哪？”


    三人面面相觑，这次谁也没先开口。


    离怨等得不耐烦了，一挥袖子，“说啊！他们到底怎么了？”


    彦泽熙想了会儿，才低头道：“崔判官和钟将军他们为了保护帝君您……牺牲了。”


    离怨听完，懵了好一会儿。


    “我说的是崔珏和钟馗，你没搞错人吧？”


    “不敢。”彦泽熙把头低得更深，“崔珏大人与钟馗将军已经牺牲了。”


    “……”离怨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翟川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摇晃，莫霖腐烂的半张脸上淌着黑血，彦泽熙低垂的头颅几乎要埋进胸膛，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让人心头发颤。


    “崔珏他心思缜密，钟馗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说牺牲就牺牲？你们在骗我！”


    “帝君，我们没骗您。”翟川抬起头，眼眶通红，“崔判官为了帮您挡下五方鬼帝的偷袭，被北方鬼帝张衡的冰棱刺穿了魂体；钟将军为了掩护我们撤退，跟十殿阎罗的追兵硬拼，最后力竭……”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我们把他们的残魂带回了弱水渊，可还没等找到安息之地，就被赵文和的人烧了个干净！”


    “不可能！崔珏还跟我约定，等找到祇恒，就一起去忘川诗社听新出的曲子；钟馗还说，要带我去吃鬼市最辣的油炸鬼面！他们怎么会……”


    “约定？不过是哄您的戏码罢了。”


    莫霖突然冷笑一声，腐烂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离怨帝君，您真以为他们是真心跟着您？崔珏不过是想借您的帝君身份往上爬，钟馗更是看在您能给他好处的份上才敷衍您！现在您失势了，他们自然弃您而去，说不定早就投靠了酆都大帝和先帝！”


    “你胡说！”离怨气得浑身发抖，鎏金色的眼眸里迸出怒火，“崔珏为了让我休息，敢跟我抢文书；钟馗每次遇到危险，都第一个挡在我前面！他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彦泽熙反问：“那您倒是说说，为什么离怨宫被围的时候，他们没第一时间来救您？为什么您被困在这烟馆区这么久，他们连个影子都没有？您所谓的‘真心’，不过是您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离怨语塞，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崔珏和钟馗跟了她这么久还会背叛她。


    “您醒醒吧，帝君。”翟川叹了口气，“这个冥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你那套‘为民着想’的想法，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你看，您想帮鬼鲛族清理河道，结果罗酆山的矿洞还在排污水。”


    “你想给祇恒平反，结果他刚失踪，就没人再管这事了。”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还连累了身边的人，你就是个灾星！”


    灾…星。


    这两个字犹如两把利刃，分别插在了离怨心头。


    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是灾星，虽然她活着的时候无父无母，但师兄师姐们都像家人一样照顾她，从来没有因为她孤女的身份另眼相看。


    “别装了！”


    离怨大喝一声，抬手将安魂金印举过头顶，金光瞬间笼罩全身。


    “你们根本不是翟川他们！不过是这烟馆区用毒药制造的幻象，想让我放弃抵抗罢了！”


    翟川脸色一变，通红的眼眶变得漆黑，“既然被你看穿了，那也没必要演下去了！离怨，你以为你能撑多久？这‘蚀魂散’会一点点吞噬你的理智，就算你现在知道是假的，再过片刻，你也会把这些痛苦当成真的！”


    “是吗？”


    离怨冷笑一声，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安魂金印，金光越来越盛。


    “我承认，你们用我在乎的人做文章，确实让我动摇过。可你们忘了，我身边的人，从来不是只会让我伤心的存在。崔珏，钟馗，谢必安，范无救，孟婆，森洛……就算是被我关在金印里的凶煞，也比你们这些只会制造痛苦的幻象强！”


    “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东西！”


    莫霖尖叫着扑过来，“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帮你？等你魂飞魄散的那天，他们只会笑着踩你一脚！”


    离怨侧身躲开，“你说的恐怕是你自己吧！自己恩将仇报，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没良心？真可怜！”


    彦泽熙身形瞬间变得高大，伸出大手去抓离怨。“你以为江恨是真心对你好？他不过是把你当成克拉拉的替身！等他找到真正的克拉拉，你连被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需要他对我好！”


    离怨化成一道金光，站在高处与彦泽熙平视。“江恨和克拉拉是前世姻缘，关我离怨什么事？我不差他一口吃的，也不差他一个钱！”


    “那你就是利用他的真心了？”


    翟川和莫霖同时变大，将离怨围在中间。


    离怨目光扫过三人，冷笑：“肤浅。他心甘情愿把资源借给我，能用为什么不用？哪个男人不是借着人脉往上爬？怎么我女人家同样是借人脉就成了利用别人？”


    翟川冷哼一声，“好一个‘借人脉’！你分明是仗着江恨对你的特殊，拿冥界的资源填你自己的人情！若不是他默许，你以为凭你一个刚登基的帝君，能调动五方鬼帝的兵力？能让工案功曹为你改良采矿机器？”


    离怨挑眉，鎏金色的眼眸里满是嘲讽，“照你这么说，人间的帝王任用贤臣、借助能臣之力，也是在‘利用’？江恨是冥界最高掌权者，他比谁都清楚每一步决策的利弊。他肯把资源借给我，是因为我的方案能加固裂隙、能让百鬼安居、能让冥界更稳定。这是互利，不是利用。倒是你们，只会拿‘男女’做文章，说到底，不过是见不得女人掌权，不想承认自己连女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