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接着走,别回头

作品:《病弱反派洗白指南[快穿]

    火车走过一整个白天。


    这段旅程的景色其实不错,铁轨铺过森林和旷野,鸟飞进群山。


    祁纠睡得很安稳,偶尔有些安稳过头,要把耳朵贴在胸口,屏住呼吸,仔细听上半天。


    凌熵坐在铺位边上,握住那只手,拎走咬着祁纠衣领耍赖的小白狼。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监守所究竟被关了几年——那段过程浑浑噩噩,他在那片区域徘徊,试图找出回去的路。


    最终他还是体力不支,被最高塔逮捕。那些人给他强制执行了手术,他不停忘记祁纠,又不停找回混乱破碎的记忆。


    他偶尔会做梦,很长的梦。


    千奇百怪,多半是好梦,那些梦里有祁纠。


    凌熵俯身,回忆着梦里学会的本事,小心地亲吻安静昏睡的向导,这是以前的现实里从没有过的触感,扯着肋下藏着的心脏。


    系统跑回缓冲区找祁纠:“我说,你家狼崽子……”


    系统愣了下。


    祁纠不在缓冲区。


    “他在睡觉。”凌熵低声说,“他醒不过来,太累了。”


    系统吓到飞起,往祁纠的精神图景里藏到一半,相当谨慎地探头:“你看得见我?”


    凌熵点了点头:“会说话的钢笔。”


    系统:“……”


    罪魁祸首要是不提,它差点都忘了被绑着小降落伞挂在树上,跟着野生动物畅游异星球大草原的惨烈回忆。


    系统还记得被野马群带着狂奔、一路颠到吐墨水的仇,摩拳擦掌想再扎他一下,看见一动不动躺着的祁纠,又叹了口气。


    ……等等也不迟。


    反正最后一单没搞定,谁都走不了,这本书还没完。


    这两个人还没回家。


    “不要紧吧?”系统第一次见祁纠真叫不醒,有点担心,“他平时精神很好的。”


    凌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祁纠的眉宇。


    系统没太明白:“要紧还是不要紧?”


    “我不知道。”凌熵说,“他带我……做了很多场梦。”


    系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但也差不多能猜到凌熵说的“梦”是什么——穿书局里,很多灵魂是这样逃出来的。


    逃出原本的故事


    ,离开,游荡,去新的故事和新世界。


    找失去的人,找不肯失去的人。


    大概是马上就要顺利退休,总部管得不那么严格,封存的记忆也变得没那么难调用。


    “我受到了一些干扰,那些人一直在干扰我的记忆。凌熵说,“大多数时候……我以为我和他有仇。


    系统客观评价:“大多数时候,你能坚持这个立场的时间都不太长。


    凌熵垂着眼,脸上出现了个相当短暂的笑容,他把这当做表扬。


    系统还是不明白:“这和他要不要紧、能不能醒,有什么关系?


    凌熵慢慢握紧祁纠的手。


    火车摇晃,他抱住睡着的人,祁纠的额头抵在他手臂上,阖着眼,依旧安静得仿佛沉眠。


    凌熵收紧手臂,把额头抵上祁纠的额头,接收来自向导的精神图景。


    系统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压抑浇筑的漆黑冰冷镇得悚然。


    ……山体迎面碾落,挟着碎石的冰冷浊流灌下来。


    灭顶之灾,灌进来的泥沙冷水将人活埋。骨头被寸寸轧碎,埋在身体里的弹片来不及处理,似乎也早已不再有处理的必要。


    这一切感知都被牢牢封住。


    留在失魂落魄踉跄着的哨兵脑中的,没有狂轰滥炸,没有山摇地动,还是白雪下的小屋。


    冰天雪地。


    宁静的雪夜满天星斗,能听见踩雪的扑簌声。


    玩疯了的狼崽子被哥哥牵着手,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拖着脚步回家。


    “我活着。祁纠温声哄他,“接着走,别回头。


    “什么事都没有,这底下的石头塌出来个空,我正好歇一会儿。


    祁纠说:“我这人算过命,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哥哥。凌熵对脑子里的声音说,“我不会认东南西北。


    “简单,歇会儿就教你。祁纠慢悠悠答应,“要教你的还不少……慢慢来。


    “慢慢来,不骗你。祁纠说,“我活着,继续往前走,我在陪着你。


    祁纠向他保证:“别怕,我再多活一会儿……


    祁纠留在他脑子里的声音,陪他聊天,一样一样教他东西,他只能看见他们盖着雪亮着灯的家


    ,只能听见祁纠说的话。


    “狼崽子。”他听见祁纠问,“要有下回,早点来找我,怎么样?”


    凌熵轻声问:“……下回?”


    “对。”祁纠说,“给你玩拨浪鼓,带你吃糖葫芦。”


    他被祁纠捡到的时候,已经跟着林子里的狼群四处狩猎,流浪了十多年,不喜欢玩拨浪鼓,也相当抵触哄小孩的糖葫芦。


    这事祁纠多少得负些责。


    要不是乌鸦逗小白狼吃冻山楂,他也不会这么怕酸,看见红通通的糖葫芦就炸毛。


    “不要下回。”凌熵说,“哥哥。”


    凌熵没办法再迈步,他的两条腿钉在地上,不论向导的精神力怎么控制,也迈不出下一步。


    也或许是祁纠没力气控制他了。


    “不要下回,我以后吃糖葫芦,我最喜欢糖葫芦。”


    凌熵保证:“吃多少都行,我们做一车。”


    祁纠轻轻笑了笑。


    这笑声和平时一模一样,有种懒洋洋的温和,听不出疼痛,听不出压抑,好像下一刻就有只手落在他头顶,揉他的脑袋。


    ……


    “他带我做了很多梦。”


    凌熵:“在那些梦里,他做完了两件事,或者是一件。”


    凌熵对系统说:“把他会的都教给我,让我学会……在他死后怎么活。”


    系统从没想过这个,愣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你学得不错。”


    凌熵点了点头,收拢手臂,把怀里的人在胸口抱紧。


    他学得不错。


    所以祁纠总算能放心,总算能彻底松一口气,躺下来好好歇歇。


    躺在废矿坑下,独自被冰冷泥浆吞噬的向导,也终于不用再撑下去,再在足以碾碎一切的灭顶漆黑里“多活一会儿”了。


    “那怎么行——你们还得回家!你们这不还没回家吗?”系统蹦起来,“没回家,对吧?这才到哪?”


    系统去扯祁纠,发现祁纠身上冷得慑人,忽然想起他们这回的任务。


    ……被凌熵击杀,并被夺走全部精神力。


    凌熵点了点头:“对。”


    系统一激灵:“……对什么?”


    “还没回家。”凌熵说,“我们得回家。”


    该


    学的,在那些梦里,祁纠全都已经教给过他了。


    他知道要怎么解决门口的哨兵,怎么杀出重围,怎么劫持“塔”在这列车上的负责人,怎么谈判。


    要是顺利,他就带着祁纠回家。


    要是前路不通,他至少要和祁纠一起,死在离家最近的地方。


    “前面那些路,他都走完了,最后这段是我负责。”


    凌熵抱起祁纠:“我是他的哨兵。”


    他朝系统伸手,本意是想要回自己的刀片,却没想到会说话的钢笔转了几个圈,犹豫再三,还是蹦到他手里,变成了把异常锋利的黑铁刀。


    /


    短短一节车厢里,爆发了最高塔建立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斗。


    虽然激烈,但几乎无声,精神屏蔽隔绝了一切不该外泄的嘈杂异动,火车依然一路飞驰。


    飞驰,从白天到下一个夜晚。


    从绿草如茵的平原,碾过漆黑的矿场,隆隆驶向白雪覆盖的边境。


    群山绵延,倦鸟归巢。


    火车靠近第九个月台的时候,祁纠睡够了,睁开眼睛,揉了揉狼崽子的头发。


    凌熵浑身浴血,攥着黑铁刀像是煞神,被这么一揉脑袋,就在原地定住。


    “你醒了?”系统喜出望外,“我就说你没事!你家狼崽子还说——”


    祁纠好奇:“说什么?”


    “……”凌熵僵硬地攥住刀柄,迈开腿,把祁纠放在还算干净的铺位上。


    系统被相当生硬地贿赂,扒着祁纠兴高采烈的小白狼被抓起来,茫然地摇尾巴,用一身白毛把黑铁刀擦得干干净净。


    祁纠忍不住笑,恼羞成怒的狼崽子作势咬他,又怕把这一身血蹭到他身上,在近到咫尺的地方犹豫。


    祁纠伸手揽住他的后颈。


    微温的掌心下,冰冷的脖颈跟着一悸。


    现在的整节车厢一片狼藉,不论哨兵还是向导,已经没有还能清醒爬起来的——否则一定有人错愕,那个**机器似的哨兵凌熵,居然能温顺到这个地步。


    凌熵拄着刀,单膝跪下来,顺驯地仰头,迎上琥珀色的眼睛。


    “谈判多半不会成功,他们就在等你失控。”


    祁纠抹去他眉弓上的血:“凭你目前造成的骚乱,我


    只要侵入你的精神海,打下烙印,把你带回‘塔’受审,至少能当个少将。”


    凌熵注视着他,漆黑的眼睛弯了下,冷冰冰的脸上透出笑。


    “这么划算。”凌熵低声说,“我能做少将的俘虏,还能有个烙印。”


    琥珀色的眼睛里也有笑,融融暖意裹着他的影子,凌熵伸出手,主动向他的向导缴械。


    祁纠摸摸他的头发,把第二种方案也说出来:“你吞噬掉我的精神图景。”


    “你会成为不需要向导的哨兵。”祁纠说,“能轻松甩脱所有追兵,做‘乱流’的领袖,推翻最高塔。”


    凌熵问:“有糖葫芦吃吗?”


    祁纠笑了笑:“大概没有,做领袖得炫酷沉稳,不能啃糖葫芦。”


    “那不行。”凌熵摇头,“我就喜欢糖葫芦,没糖葫芦不行。”


    祁纠捏捏他的耳朵:“一点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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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凌熵说,“没得商量。”


    系统听不懂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抓紧时间剧透:“不用管怎么说,咱们得拿个主意,要么一要么二,增补上来的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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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快要到了……”


    凌熵握住祁纠的手腕,从他身上摸出那副**,屈膝抵着床沿,咬了咬这个人的唇畔。


    凌熵把那副**交给他:“我想做你的俘虏。”


    凌熵握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喉咙上:“我想要个烙印,在这。”


    温暖的手指抚过他的颈侧。


    凌熵把刀还给祁纠,拿过止咬器,给自己戴上。


    以他对祁纠身体状况的感知,祁纠在这个时候醒过来,这样清醒、活动自如,根本就不正常。


    **那个时候,祁纠是怎么在那种绝境死地里活下来。


    他同样也不知道,这些年,祁纠是不是也落在了最高塔手里,是不是也被做了什么手术、用了什么药。


    但至少有一件事,他已经很清楚——祁纠这次来找他,就是为了死在他手里,把全部精神力给他……这事其实多少叫他有点生气。


    可惜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不然小白狼半夜偷袭,抛下哨兵的向导要被咬七十九口。


    祁纠握住止咬器的搭扣。


    新来的哨兵在逼近,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里,凌熵抬起视线


    ,迎上琥珀色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笑了笑:“还有个方案。


    ……


    火车停靠进第九个站台。


    还没停稳,纠察哨兵就有备而来,逆着下车的人流扑进车厢,然后齐齐愣住。


    漆黑的暗影里,他们看见坐在铺位上的向导,倒在他身上的哨兵垂着头,牢牢抱着他,两个人被**射穿。


    为首的负责人拧紧眉头示意,一个哨兵壮着胆子,走过去,试图把这两道紧拥的影子撕开。


    没人做得到,僵硬的手臂回弯,护在彼此背后,已经固化。


    掰不动,用**硬砸,反震嗡鸣,不像是血肉之躯,倒像是砸上了铸铁。


    “糟了!身为向导的负责人悚然惊觉,“上当了——是幻象!


    负责人想起冲上列车时,下车那些乌央乌央的人流,一阵头大如斗。


    他们急着上车,因为时间实在太过紧迫,从车窗外看见影子,就没再对下车的人细加盘查。


    ……那两个人一定是跑了!


    负责人带头往下冲,却被精神力构成的幻境拦了个结实,鬼打墙一样在车厢里团团转,撕不开半个口子。


    “拦路!设路卡!


    负责人怒吼:“大小路径,所有车辆一律严格盘查,一个都不准放过去!


    训练有素的纠察队,只能绝望地眼睁睁看着窗外景色**,列车冒出蒸汽,缓缓启动。


    ……


    满天星斗,夜空如洗。


    两匹马在林间飞驰。


    临近边境的地方,马比车好用,用不着特地找路,知道方向就足够。


    乌鸦在夜空里盘算放哨,他们刚好在最后一道路卡合拢前,冲出“塔的控制区域,凌熵的耳畔响起风声。


    稍稍落后的黑马忽然疾冲上来,祁纠单手勒住缰绳,放缓速度,迎上狼崽子漆黑透亮的眼睛。


    “我居然没想到,能中途就下车。凌熵问,“哥哥,这办法是跟谁学的?


    祁纠笑了笑。


    凌熵看着马上的人影,忍不住磨牙。


    他总是怀疑,他的向导在故意耍帅——很少有人能把马骑成这样,随手从农场买的马,都能跑得矫健,利落洒脱,看得人挪不开眼睛。


    祁纠被狼崽子扑过来从容抬手一抱借势就地一滚两个人就躺在草地上。


    凌熵的手牢牢护在他身后胸口起伏热意透过衣料印在祁纠肩头。


    “哥哥。”凌熵轻声说“我们逃出来了。”


    祁纠含笑揉揉他的脑袋。


    琥珀色的眼睛柔和映着他和天上的星星笑意朗净。


    凌熵问:“这办法是跟谁学的?”


    这话问完他就后悔——好不容易恢复了听力应该立刻问点要紧的比如方案一没实行他还能不能要个精神烙印。


    能不能要十个再多点也行要么就趁机让祁纠说几句好听话。


    偏偏祁纠还挺认真躺在草地上想了想:“应时肆。”


    凌熵:“……”


    失控哨兵的笔记本上现在有两个名字了。


    叶白琅、应时肆。


    他非得查出是谁和他的向导有什么关系等查清楚了至少要咬祁纠两下……三下。


    至少要咬三下。


    拱进怀里乱蹭的狼崽子热乎乎一团祁纠忍不住笑


    凌熵按着小时候的习惯绝不听这种指令:“为什么?”


    “因为星星不错。”祁纠说“我们又逃出来了。”


    凌熵屏着呼吸听着他的声音——从容不迫、带一点儿笑的声音因为没休息好稍微有点哑又有点懒洋洋。


    凌熵才不想老实抱着怀里的人往他颈间埋进去:“为什么?”


    他被微温的手拢住后颈那些手指不知道怎么摸索、碰了哪个开关一阵古怪的悸栗就顺着脊后蹿遍全身。


    “因为我要打个烙印。”


    祁纠说:“狼崽子我要亲你闭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两章这个故事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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