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作品:《抄经得法,只要活着终会无敌

    苍老之后,还要为儿孙之事日夜担忧。


    实属是——


    操不完的心,受不完的罪。


    好不容易将因听闻了庄外动乱之事而担心不已,前来为陈安撑腰,拄着拐杖说大不了就回蜀中的老太太给哄高兴。


    陈安搀扶着老人家,将其缓缓送回后院的屋舍。


    真气于掌心流转,悄然渡入祖母体内,为她洗涤早已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身躯。


    可他这大黄庭神气,也终究不是万能。


    它能祛除病灶,延缓衰老。


    无论如何,却也违背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人一旦上了年岁,那苍老的躯壳便是如同一个满是裂痕的漏斗。


    无论你往里注入多少元气,终究还是会一点一点的缓缓泄露出去。


    或三年五载,或八年九年。


    终将有燃尽之时。


    “安哥儿,你已及冠,这般年岁也已到了该当婚配的时候。”


    “祖母年岁已经不轻,没有多少年头可活,剩下的心愿也不多,唯愿在故去之前能得见你成家圆满。”


    “不求容姿甚美,只求贤淑和睦。”


    老祖母笑眯眯的拍打着陈安搀扶着她的手。


    布满了皱纹的面容不复当年青春年华,岁月的积淀下,满是过来人的智慧。


    “祖母定然长命百岁,膝下儿孙满堂。”


    陈安笑笑。


    生儿育女,托举后代。


    需要操劳的心思太多,也太累。


    陈安不想去招惹这般能束缚人一生的红尘俗缘,将手脚捆绑。


    他只想一人一杖,逍遥天地,证得长生久视。


    漫漫人生路上,或能有一二红颜知己,相知相惜,共度一段岁月。


    如此,便是足矣。


    至于其它,不多想,也无需去想。


    往后的岁月太过漫长,且先过好当下。


    ......


    入夜。


    丹室内里,月华明明。


    银白色的太阴冷焰,在丹鼎之下无声烧灼。


    丹鼎当中数种药材化作一团团颜色各异的药液,缓缓流转间不断交融。


    陈安盘膝坐在鼎后,胸口前漂浮着一颗拇指尖大小的金珠子。


    时间流逝,药液交融,眼看就要成型。


    他暗掐法诀,神念与真气交融,似也化作了一双无形的大手。


    探入那金珠内里,猛地向外一抽!


    一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淡淡金光,便从金珠内里倏忽飞出,悬于当空。


    陈安趁机将其打入那沸腾的药液当中,默运葛洪丹法。


    “五行之精,各有其性;抽其形骸,取其真灵;融溶于物,金丹乃成......”


    药液与那点些微金性交融,在真气与焰火的催化下逐渐凝固,形成六枚表面染着一层淡淡金光的赤红丹丸。


    此为:黄庭戊己炼形丹。


    正是那门黄巾力士培养法门当中,用以辅助道兵成长的关键丹药。


    其所需材料,大多都极为常见,唯独这内里一点金性,重中之重。


    像之前那任道人一般,不识炼丹正道。


    既不明过往外丹的还丹之法,是以金为媒、真气做引,还性成丹。


    也不懂葛洪丹道,抽金取性,合药而成。


    只是囫囵将金石融入药液,炼成所谓的“金丹”。


    吞服之后,丹药中的金石药性无法被身体完全消化,只会在五脏六腑当中,积瘀下难以祛除的毒性。


    死亡,是必然的。


    只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差别罢了。


    “丹方、功法,皆已齐全。”


    “只要人员充足,便可着手道兵培养了。”


    “若能得数十黄巾力士,日夜守护,往后山庄便无忧矣。”


    探手一招,将丹丸收入瓷瓶,贴好名目。


    陈安也不再烧火炼丹。


    探手取出一枚玉石小剑,往当空上一丢。


    便见其悬在高空,滴溜溜转个不停。


    天外月华从天窗照射而入,穿过小剑,最后落在陈安身前的金灯之上。


    三者交联,之间似也形成了一点神秘的联系。


    陈安按照【太阴戮神剑】上所言之法,运转真气。


    焰火、月华、真气。


    齐齐作用于玉石小剑之上,莹莹光华如水,自上而下冲刷。


    光亮灼灼,逐渐打上陈安的印记。


    ......


    一日午后。


    大日西沉,暑意渐消。


    天边赤霞缠绕着云烟,甚是迤逦。


    陈安从东观下值而出,没有回返山庄。


    而是径直去了汴梁城中,一处极为静谧的宅院。


    “我是陈安,与你家大人有约。”


    守门的,正是先前带他去看安竹山庄的周平。


    他自然是认得陈安,也不多言,恭敬地将其引了进去。


    一路清幽,如处妙境。


    假山、奇石、翠竹、清泉,点缀其间,一片江南园林风光。


    当中一片水榭亭台,钱公公身着一袭常服。


    正自倚在栏杆旁,悠然洒落一片饵料。


    许是身登高位,初掌握权势。


    如今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徐徐散发而出。


    叫人一眼看上去,便知不凡。


    “哦?是先生来了,快坐。”


    见了陈安,钱公公身上保持的威严气势瞬间敛去,化作和煦的春风,不见半分生疏。


    陈安也不客气,上前坐下。


    “咱家听闻,前几日里,先生的庄子里似乎是出了些乱子?”


    钱公公为其斟上一杯香茗,随意交谈。


    “世道艰难,德不配位者,必有灾殃。”


    陈安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寻常人纵然有一时机巧,可若无权势加身,却也是掌握不了泼天财富。不然,是祸非福。”


    钱公公闻言也不意外。


    相识已久,他早已知晓这位陈先生的性子,不是那种会无故登门之人。


    “怎么?先生是终于想通了,欲也要来闯一闯这世间的名利扬?”


    “权势最是熬杀人,我素来不喜。”


    陈安摇了摇头。


    “当下的东观尹与我而言便是刚刚好,既能依附于体制之内,得享安稳。朝堂上那些争斗的风波,却又刮不到我的身上。”


    再往高了做,便要劳心劳力,陷入无休止的争斗,得不偿失。


    可一直保持当下,却又难免不被人放在眼里,时时都要提防宵小之辈的觊觎。


    钱公公也有些失笑:


    “先生打得好算盘。”


    “可这世间,又哪里会有这般进退自如、两全其美的好事?”


    纵然是他,能得来今日这般权势,不也是狠心一刀,继而在宫中苦熬了数十年,方才得来的么?


    “别人没有......”


    陈安放下茶杯,神色平静的注视着他。


    “我有。”


    抬手送上一本书——


    天工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