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满城风雨难停歇

作品:《抄经得法,只要活着终会无敌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安竹山庄自一片宁静中苏醒过来,处处皆是生机。


    陈安先行去拜见祖母,同其道了声平安。


    见到老人家经过他这段时日的真气调理,虽然难改精元流逝本质。


    但却也精神矍铄,不显颓老,甚至还能在院中打上几趟五禽戏。


    看到如此,他心中便也安然。


    常人天寿难改,非人力可为。


    若能得一生无病无灾、安享终老,便也足够。


    同祖母告别,陈安漫步到学堂。


    岳飞与李二郎正领着一众少年,朗声诵读着昨日留下的课业。


    见到他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眼中满是对师长的敬畏。


    陈安简单考教了几句,见他们对答如流。


    对那些算学、格物的基础知识也已经熟记在心,便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死记硬背未必有用,过些时日便让他们去庄中工坊各自去实践体验。


    随后,他又去往各处工坊、田地,简单料理了庄中杂事。


    造纸作坊内,高大的水碓不知疲倦的转动,将一根根提前浸泡多时的竹木捣成细腻纸浆。


    建造在山中的格物院,匠人们正依照新的图纸,浇筑全新的机械。


    外面广阔田垄之间,豆苗茁壮,绿意盎然。


    想来,今年这第二茬的收成也差不到哪里去。


    一切都有条不紊,欣欣向荣。


    外界的风雨,似乎永远也吹不进这座世外桃源。


    生活,复归平静。


    ......


    与山庄的宁静截然不同。


    此时的汴梁城,因为高俅的“暴毙”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堂堂当朝太尉,竟然在一夜之间离奇身死于自家书房内里,身上更是没有半分伤痕。


    此事便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京城这潭深水当中,激起千层浪。


    早起修行的官家听闻此事,龙颜大怒。


    虽说近来对于高俅多有不满,可终究是陪伴自己多年的潜邸旧臣。


    如今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去,非但是折损了朝廷的颜面,更是对他这位九五之尊的公然挑衅!


    官家震怒之下,当即下令开封府与皇城司。


    务必在短时间内,查明真相,缉拿凶手!


    一时间。


    整个汴京城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


    司礼监,值房。


    新晋的掌印大太监钱忠,正襟危坐。


    其手持一卷刚刚批阅完的奏本,正欲要起身,送往官家御前。


    便在此时,因为督造道藏有功,被其带到身边听用的小春子。


    双手捧着一个包裹,自门外快步走进来。


    “干爹,方才周平差人送来了这个。”


    钱公公闻言,动作微顿。


    眉头随之皱起,脸上闪过一丝莫名。


    暗道这安竹山庄的各种分红,也不到时候。


    不过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伸手,有些的疑惑接过包裹,入手微沉。


    随手揭开包裹,内里并非是什么银票,而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黑铁匣子。


    遂又将匣子开启,略一打量。


    只一眼,钱公公脸上本有些随意的神情便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唯见那匣子内里,竟是放着满满一叠书信!


    而信上的内容,更是叫他这个在宫中沉浮了数十年的大太监,也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通敌叛国、构陷朝臣、私吞军饷......


    桩桩件件,皆是足以让高家满门抄斩的滔天大罪!


    钱公公的心头一惊。


    都不用多做考虑,他瞬间便将此事与昨夜高俅的离奇暴毙联系在了一起。


    尽管当下没有半分证据证明此事便是陈安所为。


    可能指使陈安将此物送过来的,除了那位陈先生,又能是谁?


    于此同时,一个猜测隐隐在其心头升起。


    高俅的死,莫不是......


    这个念头方一出现,钱公公便只觉有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原本以为,那个陈安不过是个读书厉害,后来又精通些道经、格物之术的奇异读书人。


    自己与其结交,各取所需,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眼下看来,自己却是大错特错了!


    此人竟然真是叫其从那些玄之又玄的道经中修出了真本事。


    而且寻常看似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可实则杀伐果决到了极致!


    就连当朝太尉这等权倾朝野的人物,竟也是说杀就杀。


    悄无声息间,取其性命而走。


    几多思绪流转下来,钱公公心头那点本是因地位权势不断提高,而对陈安渐渐生出的些许轻视。


    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深藏于心的畏惧与窃喜。


    得以结识如此高人,往后说不得便能救下自己一条性命。


    世事易变,命运无常。


    往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定呢。


    ......


    钱公公并未直接将罪证呈上。


    他深知此事干系重大,自己若是贸然卷入其中,恐会引火烧身。


    思虑再三,有了决断。


    他从那一大叠书信当中,不着痕迹的抽出了几封最为关键的。


    而后将匣子重新封好,唤来心腹。


    “你且将此物悄然送到蔡相公的案桌之上,切记,莫要经自己的手。”


    ......


    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蔡京一派得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大礼,如获至宝。


    眼下里,趁势追击更为关键。


    故而也没人留意这些罪证究竟是谁人送来,又有何用意。


    次日早朝,当即便有御史出班,发难。


    “陛下!臣有本奏!”


    “太尉高俅,身为国之重臣,非但不思报国,反而私通外敌,意图不轨,其罪当诛!”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官家本就因高俅无故身死而暴怒不已。


    此刻听闻此言,更是怒火中烧。


    只当这些人为了争权夺利,往死人身上泼脏水。


    “一派胡言!”


    “高太尉为国操劳多年,纵无功劳,亦有苦劳,岂容尔等这般污蔑!”


    御史闻言,却是不慌不忙。


    自袖中取出几封书信,高举过头顶。


    “陛下,此乃高俅私通辽国之铁证!还请陛下御览!”


    内侍将书信呈上。


    官家将信将疑的展开一看。


    入目所见,正是高俅的亲笔手书。


    字迹、印章,皆做不得假。


    他本就对高俅近来种种表现多有不满,起了换人之念。


    如今得见这铁证如山,胸中怒火,瞬间便被另一种更为炽烈的火焰所取代。


    “好!好一个高俅!”


    “朕待他不薄,他竟敢在背地里行此等叛国之事!”


    官家将手中书信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铁青。


    “传朕旨意!”


    “高俅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即刻撤销其生前一切追封荣典,抄没家产!”


    “另,其党羽众多,着令三司会审,务必彻查到底,还朝堂一个清明!”


    圣意已决。


    朝堂上,蔡京一派的官员,脸上纷纷露出得意笑容。


    而那些往日里与高俅有所牵连的官员,则是一个个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


    高俅一倒。


    其留下的太尉之职,以及那庞大的军中权柄,便成了一块无主的肥肉。


    朝堂上新一轮的权斗,就此拉开序幕。


    各方势力,为此争得不可开交。


    至于高俅其人究竟是如何死的,又究竟是杀的。


    眼下,早已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