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歧：“你在放什么屁呢？我缺你那一个两个的朋友？”


    电话对面又没动静了。


    裴歧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刚想再问。


    裴驭宸却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裴歧：“……”


    神经病！


    一家子神经病！


    ……


    这一觉。


    虞忧睡得不太安稳。


    但终归是睡着了。


    大概睡了两个小时左右，便被一通电话吵醒。


    虞忧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坐起来，拢了拢头发。


    “喂。”


    电话是国际医学研究院的韩院长打来的。


    韩院长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喂，虞教官啊，我是韩任其，是这样……我们最近收治了一个瘫痪病人，完全性脊髓损伤。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呢，遇到这种伤势的病人，我们都会劝家属放弃算了，但是……”


    虞忧抬手按了按微痛的额角。


    “您挑重点说。”


    韩院长连忙道：“对方特别有钱，想请您出山。”


    此时虞忧刚睡醒，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她慢吞吞的掀了被子下床。


    边往外走边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找舒澜？”


    韩院长笑道：“这不是考虑到舒院长不太好说话嘛。”


    虞忧：“？”


    其实说起来。


    在灰铁三角洲21个总教官当中，舒澜真的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了。


    她无非就是年纪小一些，没怎么跟X洲的这些老油条打过交道，为人也比较认死理。


    可相比起其他人来说，舒澜年纪小，意味着见识有限，更不容易狮子大开口。


    但凡牧老爷子是跟江晚星或岁锦年打交道。


    他就会意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刁钻刻薄。


    想到这里。


    虞忧笑了一声。


    “牧家的诚意，就是让你来转告我？”


    韩院长：“这……”


    虞忧声音里带着厌倦。


    “让牧熙民自己来跟我说。”


    “那行。”


    韩院长应了一声，紧接着又不太放心的说道：“那个……咱们国际医学研究院呢，最近资金问题有点紧张……


    当然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能要点钱的话，最好还是要点钱。”


    虞忧道：“好，我知道。”


    “好嘞好嘞。”


    韩院长连忙说道：“听您的声音……您在休息呢？那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好。”


    虞忧随手挂断了电话。


    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的情况，她当然一清二楚。


    韩院长为了能多要钱，把事情推到了她和舒澜身上。


    正好可以让她们跟国际医学研究院那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不过牧老爷子选定她，倒是虞忧没想到的。


    虞忧下了楼。


    发现裴歧居然还在。


    此时。


    裴歧正坐在高脚凳上，无比认真的拼着乐高。


    虞忧一眼认出，他正在拼的乐高玩具，是她小时候玩过的。


    “你从哪拿的这些东西？”


    说着，便去一旁冰箱里拿了瓶冰水。


    裴歧头也没回。


    “负一层仓库里找的啊，几大箱子乐高，零零碎碎的，一件拼完的都没有。”


    见虞忧没有解释，他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问道：


    “你又不玩，买这么多乐高干嘛？”


    虞忧喝了口水，才觉得嗓子没那么干了。


    “这些积木都是我以前的心理辅导老师买的，说是能帮助我丰富想象力，随便拼。


    但我不会，只能对着图纸拼，心理辅导老师就说，对着图纸拼也好，能锻炼专注力。”


    裴歧挑眉。


    “那为什么没有成品呢？”


    虞忧道：“我没耐心，经常拼到一半就摔烂了，那个心理老师觉得这样会加重我的暴力倾向，就收起来不让玩了。”


    裴歧稍稍愣了一下。


    “那你小时候过得还挺辛苦的。”


    虞忧道：“不算辛苦，十几个老师围着我一个人，比起大多数有精神问题的小孩子来说，我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裴歧认真的想了想。


    “那也很辛苦，这种事，从来不是比谁更难，就算有人比你更辛苦，难道你就不辛苦了吗？”


    虞忧沉默了。


    说实话，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很辛苦。


    反倒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给别人添负担。


    年幼时妈妈照顾她很辛苦。


    后来老师养育她很辛苦。


    那些围着她转的家庭教师也很辛苦。


    相对而言。


    她的生活已经相当不错了。


    “来来来，你先坐下。”


    虞忧也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裴歧也坐了下来。


    他像是看出了虞忧在想什么，一边拼积木一边说道：“人是不能去比较的，一旦比较起来，所有的坏事都变成好事了、所有的好事也都变成坏事了。”


    虞忧侧首，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是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裴歧一板一眼的说道：“就好比，我小时候，也觉得自己过得挺惨，在家里除了冷暴力就是热暴力。


    但裴驭宸跟我说，我出生在裴家，已经很幸运了，很多人想过我这样的生活，还过不上呢。”


    虞忧问道：“你怎么说的？”


    裴歧轻哼一声。


    “特么的我姓裴，是我从一出生就姓裴，算是系统自带的，不是他们欺负我的理由。”


    闻言，虞忧笑了。


    其实裴歧这人挺刁钻的。


    但凡他与裴驭宸的年龄差距小点，比如说只差个两三岁，他都不会被欺负。


    可惜他们兄弟俩的年龄差距太大了，裴驭宸对他完全是数值上的碾压，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裴歧道：“所以说啊，苦就是苦，每个人都有很辛苦的时候，这种事，不该拿来做对比，然后对比出——‘其实我过得还不错’这个结论。”


    虞忧没有说话，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而裴歧没等到回复，却不会轻易放弃。


    他执着的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合理吗？”


    虞忧笑了。


    “你有这种心态，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见她笑了，裴歧也跟着笑。


    “废话！我要是没这心态，早死了。”


    话音一落，虞忧唇角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她突然问道：“裴歧，你恨我吗？”


    “什么啊……”


    裴歧像是听不懂一样，糊弄了一句后便认真研究起了面前的乐高模型。


    他拼了一座非常精美的小洋楼，外面有院子，院子里有花草和水池。


    虞忧也没再问，而是看着他拼，给他递积木。


    过了足足二十多分钟，裴歧终于缓缓开口。


    “地球上有八十多亿人，在这八十亿人当中，我最恨你，却也最爱你。”


    很多时候，爱往往比恨先滋生出来。


    裴歧向来是个务实的人。


    他不讲爱恨，只谈利益。


    先看这个人有用没用，如果没用，那自然就要算账了。


    可虞忧恰好是个有用的人，过往的恩怨都可以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