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自己掉马已经掉了一半且‘前夫’心底充满危险想法的沐小狼正襟危坐，用眼角偷瞄那片鎏金镶银边的纯白衣角。


    那似乎是帝国皇子的服饰。


    沐逢之过去就常在二皇子的寝宫内见到对方穿过。


    偶尔他也被那人半是强迫半是哄劝地穿上那件对他来说过分宽大的衣袍。


    穿上那件衣袍，会让殿下陷入十足的兴/奋。


    但不穿那件衣袍，殿下会更加兴/（）奋。


    沐逢之每次都只能挑一个对自己身体更友好的选项。


    虽然结果都是大差（茶）不（特）差（茶）。


    “近卫队？”


    然而正当他听到‘近卫队’的字眼时，他下意识直起身，语无伦次：


    “殿下，这恐怕不妥，依属下目前的能力还无法胜任这个重担……”


    他竭力表现出一副‘虽然很想进入近卫队，但自知实力不足所以狠心推拒’的模样。


    内务总管连忙跟着一起劝道：“殿下，您看这孩子自己都知道他无法胜任……”


    “无碍。”


    金发enigma似笑非笑地弯起眼，“本王本就不需要太多的‘保护’。”


    “就你了。”


    雷·圣克莱尔起身，轻松拎起比自己矮了大半个脑袋的青年，像是自言自语：


    “长高了……也瘦了……”


    沐逢之大脑一片空白，沉默着不出声。


    “近卫队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你很合适。”


    金发enigma轻松地提着沐逢之，语气轻快：


    “恰好，本王的护卫近侍还差一个合适的人选，便由你上任吧。”


    沐逢之：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是。”


    沐逢之从齿间勉强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


    雷·圣克莱尔闻言，眉心微微收紧。


    “你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想要追问，却在触及青年漠然的眼神时骤然顿住。


    他似乎……没有立场去关心。


    他的爱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么？


    沐逢之胡乱编纂了一个理由：


    “自小就坏了嗓子，冒犯殿下，实属……”


    “没有冒犯。”


    雷·圣克莱尔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现在住在哪里？”


    “嗯？属下暂住在定居于首都星的亲戚家中。”


    沐逢之压着嗓子回道。


    他不怕殿下查出什么问题。


    黑市给他准备的身份资料十分齐全，除非内部有人指认，否则他永远都不会暴露。


    “你，叫什么名字？”


    “诺尔。”


    沐逢之面色如常，回答没有丝毫停顿。


    “诺、尔。”


    雷·圣克莱尔垂眸，唇角微抿：


    “今晚，由你在殿外巡视。”


    “……是。”


    沐逢之木着脸点点头，随即想起自己的人设，又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他必须尽快离开皇宫。


    若不想继续连累殿下，在确保有能力解决那个未知‘神明’的威胁之前，他都不能再过多地停留。


    他已经……不能再连累更多人了。


    他害死了最亲近的人，也清楚自己会为旁人带去灾祸。


    那他就不该再次重蹈覆辙，明知故犯。


    ——————一条分割线


    鸟雀停在树梢，亲昵地挨在一块轻语。


    微凉的晚风拂面，紧贴肌肤的人皮面具触感尤为真实，连周遭环境内温度的细微改变都能感受得到。


    沐逢之依在树干上，疲惫地闭上眼。


    为了被人排挤从护卫队中被剔除，他刻意犯了许多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愚蠢错误。


    然而护卫队这群人就像是完全没有脾气一样，面对他一个空降的‘废物’，非但没有怨念，竟然还老实地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还会努力找出不需要一点操作和难度的任务交给他。


    沐逢之捣乱到最后，都有些不忍心了。


    算了，别给无辜的打工人添麻烦了。


    沐逢之默默认领了最简单的巡视任务，蹲在二皇子的寝宫外发呆。


    他心中抱有一丝侥幸，万一殿下忙忘了想不到他，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趁着月色出逃……


    然而理想很美满，现实很冷淡。


    “喂，新来的小子……你叫诺尔？对，就是你，太……二皇子殿下传唤，你进去一趟吧。”


    护卫队队长拍了拍沐逢之，满脸写着老父亲般的担忧：


    “你这小子笨手笨脚的，进去可别乱说话，以免冲撞了殿下……”


    沐逢之：嗯，学到了。


    故意冲撞殿下或许能达成他的目的……


    沐逢之被队长带进寝宫，听着队长特意叮嘱的路线，一时有些出神。


    这里的布局……居然一点都没有改变。


    时间似乎在这座殿宇停滞，沐逢之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周围到处都是他熟悉的痕迹，连旋转阶梯拐角处撞碎的裂角都如他离开前的那天一样。


    就像是被刻意地维持到现在，营造出时光并未流逝的假象。


    但两个当事人都清楚


    ——物是人非。


    “……混账东西！那个杂种害死了你的亲哥哥！你居然还惦记着他？你眼里难道没有半点亲情吗？”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耳旁炸开，沐逢之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皇帝在发火。


    只是这道声线比三年前听上去苍老了不少，想来大皇子的逝世对皇帝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陛下是怎么对我的，我自然也是怎么对他的。”


    皇帝一噎，声量忽然低了下来：


    “但他毕竟已经……”


    “我当然知道，父亲。”


    雷·圣克莱尔微微一笑，“如果哥哥还活着……哈，您觉得谋反的罪名，他有几条命能活？”


    “倘若您执意要将‘谋逆’的罪名按在我的王妃身上，那您也别再试图阻止我公开三年前，我那好哥哥干的好事……”


    “够了！”


    皇帝的呼吸骤然发沉，眼神荫翳：“他是你哥哥，跟那种人能一样么？”


    “那种人是哪种人？”


    雷·圣克莱尔声线发寒，“他是我的王妃！”


    皇帝的胸口极度起伏，眼神变了又变。


    “父皇若是无事，还请您早些歇息吧。”


    雷·圣克莱尔冷冰冰地刺道：“您也一把年纪了，不抵当年。”


    皇帝深深地看了这三年间性情大变的儿子，眼神在一瞬间变换了无数遍，最终轻叹一口气，甩开袖袍离开。


    他的确老了。


    连他儿子……都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