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家暴男的庭审现场。


    被告律师正慷慨陈词，“我的当事人只是一时冲动，且他患有精神病，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且已取得受害人的谅解——”


    “反对！”原告律师突然起身，“被告精神病诊断证明为伪造！且那份谅解书是我的当事人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签署的，不具备法律效力！”


    法官皱眉，“有什么证据？”


    原告律师将新证据提交，并当庭播放，视频里正是那五个人围殴赵娟的监控录像。


    这是赵娟的房东提供的，之前房东的猫不小心将家里的移动监控扒拉到了沙发角落里，她因为忙着搬家所以没能及时发现。


    直到前几天家门被破坏，她手机收到警报，这才发现还有遗留在家里的监控。


    最终，被告人王伟，因故意伤害致人轻微伤，判处行政拘留十五日；另因寻衅滋事罪，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并赔偿被害人医疗费用共计五万元。


    法官的声音在肃穆的法庭内回荡，陆知意攥紧了拳头，赵娟的肩膀也跟着垮了下来。


    “就这样吗……”她喃喃道。


    ——十五天，太轻了。


    赵娟身上的伤、手臂上的烟疤、夜不能寐的恐惧，只值十五天，甚至没有寻衅滋事判的重。


    所谓的公平，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讽刺。


    旁听席上，一直安安静静的王伟母亲，在听到要赔偿五万块的时候突然尖叫起来：“赔钱？凭什么！我儿子都坐牢了凭什么还要赔钱——”


    她情绪激动，甚至想要冲上前去，法警迅速将她架了出去。


    陆知意转头看向赵娟，后者低着头，手指死死掐着膝盖，眼泪无声地砸在法庭的地板上。


    ……


    庭审结束后，见陆知意几人情绪不高，律师不由得开口劝慰，


    “别太难过，至少他得坐八个月牢。”


    陆知意盯着窗外：“八个月后呢？”


    律师犹豫片刻：“有了这次的教训，他应该不敢再犯了……”


    “不敢再犯？”陆知意冷笑，漆黑的眼眸直直看进律师眼底，“阿姨，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十五天的拘留根本不足以威慑施暴者。


    就算他不犯，其他人呢？只要还是这个量刑标准，就还是会有无数人继续实施暴行！”


    律师沉默下来，陆知意说的他很清楚，但也很无奈……


    ————


    自从判决结果出来，赵娟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拒绝了暗堂人的保护，每天除了在别墅照顾小黑，就是到医院帮老人照顾女儿。


    几天后，


    陆知意忽然接到赵娟的电话，


    “陆小姐！快来医院！！”


    陆知意赶到医院时，走廊已是一片狼藉。


    那天被教训过的一家五口正被警察按在地上，


    角落里，护士正在给赵娟和老人包扎伤口。


    陆知意蹲下来，轻轻握住赵娟发抖的手：“都录下来了吗？”


    赵娟点头，从口袋掏出手机，视频里清晰记录着几人破坏医疗设施，故意伤人的全过程。


    ……


    王伟的母亲、妹妹、舅舅还有堂哥，因教唆犯罪、故意伤害、寻衅滋事、毁坏公共财物、威胁他人生命安全，数罪并罚，分别被判处一年至三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而赵娟之前的离婚诉讼结果也已经出来，她彻底摆脱了这段不幸的婚姻。


    离开法院时，赵娟突然在台阶上蹲下来，放声大哭。


    陆知意轻轻拍她的背：“都结束了。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


    那天之后，赵娟离开了别墅，在陆知意的资助下开了一家小餐馆，就在医院附近。


    一个月后，老人女儿的病情得到有效控制，已经可以回家休养。


    某个午后，陆知意去探望老人时，在门口听见赵娟的声音：“叔叔，我给您和小雅炖了汤......”


    透过门缝，她看见赵娟正一勺一勺地喂小雅喝汤，而老人坐在床边，端着汤碗，看着亲闺女和干闺女，笑的合不拢嘴。


    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笼罩着他们。


    陆知意轻轻关上门，没有进去。


    将手中的礼品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


    赵娟厨艺不错，暖阳餐馆生意很好。


    小雅身体好些的时候，也会到餐馆帮忙。


    没人知道这个餐馆为何凌晨三点还亮着灯，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后门永远不上锁。


    但每当有浑身是伤的女人出现在后门时，赵娟都会将人迎上二楼……


    ……


    而那名帮助赵娟打官司的女律师，身为陆氏集团法务部的精英，却毅然决然从陆氏离职。


    陆知意再次得知她的消息，是在一则新闻上。


    “‘她力量’法律援助中心成立一年，为137名家暴受害者赢得自由。创办人林昭律师近日代理的‘家暴反杀案’引发社会关注，该案或将推动相关法律条款的修订和完善……”


    屏幕上的林律师站在简陋的办公室，身后锦旗堆满整面墙。


    她剪了利落的短发，人比在陆氏时瘦了许多，西装也不再是高级定制，但眼睛亮得惊人。


    陆知意记得，当初官司结束后，林昭曾经对她说：“陆小姐，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我想我知道哪里是真正需要我的地方了。”


    新闻里，面对记者的刁钻提问，林昭厉声质问，“她被打断了三根肋骨时没人管，缝了七针的伤被判定为‘家庭纠纷’，现在她只不过是反抗打伤了她丈夫，你们就说她故意杀人，要让她坐牢？”


    记者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听说林律师之前是陆氏集团的精英，那是什么原因让你放弃高薪工作，来从事法律援助呢？”


    林昭看着镜头，眼神坚定，“曾经有个人点燃了我心中的那把火，她让我明白，有些事情，比高薪更重要。我也想用这把火，给更多身处黑暗中的人，带去希望和光明！”


    ……


    当晚，林昭的助理冲进她的办公室，“林律！咱们账户上忽然多了一千万！！！”


    林昭看着转账方“陆知意基金会”的字样，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