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吃饭的时候，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爷孙俩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家，大家表示理解。


    次日一早，陆知意光明正大地跟着李卫国去了公园。


    依旧是湖边长椅，老张一早就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


    因为不确定他有没有犯病，处在什么样的状态，李卫国并没有让陆知意直接露面，陆知意乖乖躲在假山后面观察情况。


    “班长！太好了！洪水终于退了！！”


    一见到李卫国，老张唰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晃着他的肩膀，“群众安全了！太好了！！！”


    李卫国也有些意外，这些天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剧情进行到洪水过后的，难道是昨天有孩子出镜，起效果了？？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能跟着一起庆祝。


    “是啊，都安全了，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不用每天站在这里担惊受怕了。”


    “那不行，来还是要来的。”老张从长椅下拿出布袋子，“那小姑娘的东西我还没有还给她呢！可惜那天忘记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了，现在想找个人都找不到。”


    李卫国悄悄朝陆知意打手势，示意她过来。


    陆知意快速从假山后绕了过来，假装路过，立刻就被老张叫住。


    “哎！说曹操曹操到，小姑娘，我正想着怎么找你呢！”老张十分热情地拉住陆知意，将布袋子塞到她怀里，“喏，这是你落下的东西，还给你。”


    正说着，老张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哎？奇怪了，救起你之后我还下水捞了你的东西吗？”


    李卫国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担心老张想起来什么，他立刻挡住了老张的视线，“啊哈哈，小姑娘，拿了东西就赶紧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噢噢！叔叔再见，我回家啦！”陆知意拿着包就要离开，还没等步子迈出去，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


    “啊！！乖孙！！！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在湖水里挣扎着，渐渐漂离岸边。


    小孩儿的爷爷趴在岸边试图将人拉上来，但奈何小孩儿漂得太远，他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也没够到，只能大声呼救。


    虽然过了年，但天气依然很冷，公园晨练的人很少，且大多都是老年人，因此尽管有不少人被呼救声吸引过来，但没有一个能下水救人的，只能找各种工具试图拉男孩上岸。


    老张顿时呆住，瞳孔剧烈收缩，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


    眼前的扬景，耳边的呼救，无一不在将他拉回当年的情景。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那小姑娘死了，被洪水卷走了，我没能救她，我明明，我明明已经抓住她了！我为什么没有把人拉上来？是我对不起她！！！”


    老张情绪激动，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瘫软下去。


    刚想过去救人的李卫国连忙扶住他，“哎哎哎！！你冷静点！！先坚持一下！！那边的娃娃还等着人救呢！我得去救人啊！！”


    眼见那边小男孩快要坚持不住，陆知意毫不犹豫脱掉自己的羽绒服，冲过去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骨髓，陆知意咬紧牙关向男孩游去，终于在男孩儿下沉前抓住了他。


    “坚持住！！我马上带你上岸！！”


    陆知意拖着小男孩儿往岸边游，李卫国和缓过神来的老张早已拿着长长的树枝在岸边接应。


    就在快要够到树枝的时候，陆知意的小腿忽然短暂地抽了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用尽全力把男孩推向树枝。


    男孩儿成功被人拉上岸，陆知意强撑着往岸边游，快到岸边的时候，与老张对视的瞬间，看到对方眼里压抑的恐惧，她忽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粗略估算了下距离，她没有伸手去够那根被李卫国重新伸过来的近在咫尺的树枝，她放弃了自救，任由浸满水的沉甸甸的红毛衣带着自己往下沉。


    “救……救命！！”陆知意双手在水面扑腾出夸张的水花，眼睛却紧盯着岸边的老张。


    老张的表情逐渐碎裂，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住，痛苦地抱住头：“不行，我拉不住！我会害死她的！！”


    “张建军！！你是个兵！！保护群众是你的职责！！伸手，救人！！”李卫国意识到陆知意想做什么，一边留意着她的状态，一边催促老张。


    老张痛苦挣扎着，终于在陆知意即将没入水中的前一秒，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不能沉下去！！我这次绝对不会再松手了！！绝对！！”


    老人额头青筋暴起，抓着陆知意的手像铁钳般牢固，陆知意被他生生拖上了岸。


    ——


    一上岸，李卫国立刻把陆知意的棉袄给她裹上，陆知意不小心呛了几口水，趴在地上咳了一阵，抬头却对老张露出灿烂的笑容。


    “张爷爷，你看，你拉住我了！”


    张建军呆滞地看着她，眼前的陆知意和当年那个穿着红背心的小女孩儿的身影渐渐重合，他突然跪倒在地，泪水决堤而出。


    李卫国红着眼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张，当年的洪水早就退了，你心里的洪水也是时候该退了。”


    ——


    落水之后，陆知意喜提高烧，卧床养病。


    李卫国依旧每天雷打不动早起去公园，临近饭点才回来。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脸上不再是惆怅与担忧，每天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看着连吃饭都在笑的李卫国，陆知意实在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爷爷，看来张爷爷恢复的很不错，您这么开心啊？”


    李卫国闻言愣了一下，轻咳一声，“咳，老张的确恢复的不错。他之前的事迹被传开了，现在他可是公园里的大红人呢！”


    虽然他没有多说，但陆知意还是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她夹了块鱼肉给老爷子，


    “爷爷，您最近心情这么好，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张爷爷吧？”


    一桌人的目光瞬间锁定李卫国，他没出息的红了脸，“也不全是……就是……有个老太太听说了老张的事迹，想尽一份自己的力，现在每天来拉小提琴……”


    “哦~~~”陆家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挂起姨母笑。


    “懂了！爷爷，您这是喜欢上那个拉小提琴的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