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动作一顿，将帽子拉得更低，“你认错人了。”


    “这个小孩儿是你朋友吧？刚才有人想抓他，暂时被我吓走了，既然你们认识，那快点走吧，要是那群人反应过来被骗，可就没那么好走了。”


    她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如果不是身形在那里摆着，甚至连男女都辨别不出。


    陆知意眼睛死死盯着对方，虽然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貌，但那股熟悉感不会错，她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一定就是当初在帝国让她炸毁基地的田晴。


    她没想到晴姐姐竟然没有死，还来到了这个世界。


    “是吗？那太谢谢你了，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改天我们一定登门道谢。”


    对方摇摇头，冲他们摆手，似乎很想让他们快点走。


    “不用，都是云国人，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谢。”


    见此，陆知意也不多加阻拦，侧身让开了路。


    那人低着头快速从陆知意身边经过，却在即将离开的时候被一把拉下了帽子。


    头发散落开来，凌乱的垂在脸上，陆知意呼吸骤停。


    兜帽下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张被大火烧毁的脸，狰狞的疤痕一直蜿蜒至颈侧，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那双总是盛满智慧和悲悯的眼睛，此刻却浑浊无光。


    陆知意的手僵在半空，声音有些颤抖，“晴……晴姐姐？”


    田晴猛地僵住，下意识想要遮住脸，动作仓皇又狼狈，她迅速拉起兜帽，转过身去。


    良久，兜帽下传来一声极轻的、仿佛耗尽所有力气的叹息。


    “……小九。”


    久违的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陆知意记忆的闸门，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只对田晴散发善意的小实验体，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晴姐姐，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嗯，运气好……或者说运气不好……”田晴将帽子拢得紧紧的，“爆炸发生的前一秒，我恰巧追着企图阻止你的博士进入了核心区，再醒来时就在这里了……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声音低哑，带着浓重的苦涩。


    陆知意久久缓不过劲儿来，她从未想过会跟晴姐姐以这样的方式重逢，“那，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相认？”


    田晴苦笑，“相认？是我亲手将你，将基地里所有人推向死亡的，知道你还活着已经够了，哪里还有脸跟你相认？”


    “小九，是我骗了你，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


    “晴姐姐，我没有怪过你。”陆知意打断了她的话，“我是自愿被你骗的，毕竟当时实验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除了销毁一切，你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虽然代价有些大，但至少牺牲了我们，帝国其他人不会再经受同样的痛苦了。”


    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田晴沉默了很久，久到巷子里只剩下雨水滴落的声音。


    “唔……”


    冰冷的雨水滴在脸上，诺亚也有了昏迷的迹象。


    田晴立刻转身离去，“小九，我怀疑博士也和我们一样掉到这个世界来了，他是个实验疯子，为了研究可以不择手段，你千万要小心。”


    说完，她飞快地消失在了雨幕中。


    陆知意站在原地，看着田晴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汹涌。以田晴对博士的了解，应该不会猜错。


    原本她还抱有侥幸心理，猜测可能是基地的某个实验人员掉了过来，但如果博士是Dr.T的话，那就麻烦了。


    陆南风十分嫌弃地看着地上的诺亚，“知意，这小子怎么办？”


    陆知意瞥了一眼，叹了口气，“让人把他送回去吧。”


    ——


    晚上，陆知意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刚一接起，卡尔焦急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陆小姐，求你救救少爷！”


    陆知意皱眉，以为又是诺亚的把戏，“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医生，你找错人了。”


    “我们就在医院，医生说少爷体内多种器官都出现了衰竭的迹象，查不出病因，您的老师有个医院研究实验室，里面有全国最优秀的医生。”卡尔焦急万分，


    “陆小姐，我知道我们之前做的事情伤害了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您救救少爷吧。”


    从电话的背景音里可以听到医生和护士的声音，至少在这一点上，卡尔确实没有说谎。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陆知意急匆匆挂断了电话，给陈砚之打了过去。


    快速沟通了情况后，陆知意套上外套就要出门，却被陆家人拦了下来。


    “你去干什么？你也说了你又不是医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要是这次还是他耍的什么花招呢？”


    许静姝堵在门口，不愿意让陆知意出门。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陆知意面色凝重，“妈妈，这次不是耍花招，他是真的快死了。”


    如果下午她还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抓诺亚的话，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博士要回收失败的实验品。


    下午田晴赶到前，那些人应该就已经给诺亚注射了回收试剂。


    帝国实验基地里的回收试剂，是能够立刻摧毁实验体体内的改造基因的，被回收的实验体会在痛苦中绝望死去。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研制出的试剂效果怎么样，但诺亚此刻绝对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见她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许静姝就算担心，也还是让开了路，毕竟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那，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别离开云卫的视线。”


    “好。”


    陆知意匆匆出了门，乘车快速赶往研究所。


    半路，路边忽然冲出一道人影，伸开双臂挡在路中央，司机立刻刹停了车。


    还没等他骂出国粹，陆知意已经打开了后门，“晴姐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