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简讯弹出。


    五条悟正翘着脚躺在高专宿舍的沙发上，墨镜滑到鼻尖，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看到发件人，他眉毛一扬。


    “哦？来了。”他含糊地说了一声，点开信息。


    一旁的夏油杰放下手里的书，看过来：“神官那边？”


    “嗯哼。”五条悟迅速扫过内容，手指翻飞地回复着，“定了，后天，北野天满宫，恭迎道真公‘神降’。”


    他发完信息，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夏油杰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悟，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毕竟是面见……呃，那位大人？”


    即使是他，说到“菅原道真公”时也下意识地带上了敬语。


    五条悟闻言，夸张地扭头看向坐在另一边单人沙发上、正低头专注刷手机的家入硝子。


    “准备？杰，你看硝子多放松！”他伸手指着硝子，“这才是正确的态度！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手机。对吧硝子？”


    家入硝子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得飞快，语气毫无波澜地回了一句：“你们打情骂俏请不要带上我，谢谢。我是在查京都哪家甜品店限定发售的泡芙口碑最好，毕竟难得公费出趟差。”


    “哈？”夏油杰一愣，没反应过来硝子说的“打情骂俏”指什么。


    五条悟却瞬间get到了硝子话里的“重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墨镜后的六眼闪着兴奋的光：“哇——！杰！你是在担心见家长吗？！！”


    夏油杰：“？？？？？”


    他彻底懵了：“见什么家长？你家里人也会来吗？”


    他以为五条悟指的是五条家的其他人。


    五条悟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不是说了吗？侍奉老祖宗的宫司带神谕来的，这么重要的场合，五条家怎么可能不来人？肯定是我家老头子亲自带队啊！我没说吗？”


    他歪着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表情夸张：“唉，杰，不行啊！年纪轻轻就已经痴呆了吗？这可怎么办才好哦——”


    夏油杰额角青筋跳了跳，看着五条悟那副欠揍的样子，拳头硬了：“悟……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


    “来啊来啊！谁怕谁！”五条悟立刻来劲了，摆出一个挑衅的姿势，“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免得后天在老祖宗面前表现不活跃！”


    话音未落，夏油杰的咒灵已经凝聚成形，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也瞬间展开。


    两人像两道闪电，瞬间从宿舍消失，在空旷的操场上“砰砰砰砰”地打了起来，咒力碰撞的巨响和五条悟嚣张的大笑、夏油杰“有本事别躲”的怒吼混杂在一起。


    家入硝子淡定地收起手机，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操场上的烟尘弥漫，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平静：“夜蛾老师，操场，速来。对，又是那两个笨蛋。”


    几分钟后，伴随着夜蛾正道一声怒吼和两个沉甸甸的正义铁拳落下，操场上恢复了平静。五条悟和夏油杰并排站在夜蛾面前，各自头顶着一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大包，表情“乖巧”。


    五条悟揉着脑袋上的包，不满地瞥了一眼旁边毫发无损甚至还在玩手机的硝子：“为什么硝子没事啊？这不公平！”


    家入硝子终于抬起头，笑了一下：“因为是我叫夜蛾老师来的。”


    五条悟：“……硝子！你这个——学、生、贼！！！”


    几天后，北野天满宫。


    庄严肃穆的神宫建筑群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朱红的鸟居与青翠的古树相映成趣。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的清香和淡淡的线香气息，比高专会客室里闻到的要古老、醇厚得多。


    神官们身着整洁的净衣差袴，步履无声地穿梭，正在为即将到来的仪式做最后的准备。庭院一角，巨大的注连绳已经结好，环绕着一片被清扫得极其干净的空地，空地上摆放着古朴的祭坛，上面陈列着各种神道祭器，气氛庄重而神秘。


    五条悟一行人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哇哦，阵仗不小嘛！”五条悟双手插兜，墨镜后的六眼毫不避讳地四处打量，语气依旧轻佻，但眼神深处却认真起来。


    他能“看”到空气中流动的、不同于咒力的清冽“灵力”，正随着神官们的动作逐渐汇聚、编织成某种玄奥的场域。


    夏油杰环顾四周，微微颔首，对这种带着历史沉淀的宗教氛围表现出适当的尊重。


    家入硝子则站在稍后的位置，低头按着手机，和两位学姐发着消息。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考究和服、面容与五条悟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威严沉静的中年男人，在几名五条家侍从的簇拥下，从侧殿走了出来。


    正是五条家的当代家主，五条悟的父亲。


    五条悟看见他，立刻扬起下巴，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哟，老头！你也来这么早啊？”


    五条家主显然对儿子的称呼早已麻木，只是额角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沉沉叹了口气：“悟，注意场合和身份。今日要觐见的，是道真公。”


    他的目光扫过夏油杰和硝子，微微颔首示意。


    “知道知道，菅原道真嘛！”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凑近自家老爹，墨镜滑下鼻梁，露出一双兴致勃勃的苍蓝色眼睛，“呐，老头，等会儿那老祖宗下来了，我跟他打一架试试行不行？看看是千年前的老祖宗厉害，还是现代最强的我厉害！”


    五条家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都黑了，压低声音呵斥：“胡闹！绝对不行！对道真公要保持最高的敬意！收起你那些荒唐念头！”


    “嘁，你好烦。”五条悟撇撇嘴，把墨镜推回去，“规矩真多。我到时候直接问他本人好了！他要是想打，你总不能拦着吧？”


    “你……”五条家主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再次重重叹息，脸上写满了“家门不幸”和“心好累”。


    他转向夏油杰和硝子，试图寻求一丝理解。


    夏油杰忍着笑，礼貌地微微躬身：“五条家主。”


    家入硝子正好打完一行字，收起手机，抬眼看了看这对正在“交流”的父子，又看了看五条悟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样子，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精辟点评：“是比格犬吗？”


    夏油杰闻言，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来，随即立刻调整表情，但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他看向硝子，默契地接话：“不……硝子，是猫吧？大型的、特别欠的那种野猫。”


    “喂！过分了啊你们两个！”五条悟立刻扭头抗议，指着他们，“什么比格犬野猫！杰，想打架吗？硝子你个学生贼！”


    五条家主看着瞬间又把矛头转向同期的儿子，以及那两个明显习惯了他发疯、熟练应对的少年少女，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试图管教儿子——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实在太丢人了。


    他转向等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主事神官，努力维持着家主的威严：“宫司大人，仪式准备得如何了？道真公的神谕可有新的指示？”


    神官恭敬行礼：“五条家主，一切已准备就绪，只待神谕所示的具体时辰到来。道真公的神意昭示，吉时将在申时三刻降临。”


    五条家主颔首：“有劳了。”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神官们开始低声吟诵古老的祝词，声音悠远空灵，与庭院中流动的灵力相互应和。五条悟虽然还在和夏油杰小声斗嘴，但墨镜后的视线却不时扫过那布置精密的祭坛中心，苍蓝六眼捕捉着灵力编织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夏油杰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目光沉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咒灵操术使的本能让他对任何强大的存在都抱有探究之心。家入硝子靠在廊柱上，偶尔抬眼看看天色，又看看身边这几个心思各异的家伙。


    空气中，那线香与灵力混合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郁而凝实。


    申时三刻，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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