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东京咒术高专，办公室。


    夜蛾正道正处理堆积如山的报告。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他揉了揉眉心，接起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客气但丝严肃的男声：“您好，请问是夜蛾正道先生吗？这里是东京都警视厅东京署。”


    夜蛾一愣，警视厅？他下意识坐直了身体：“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我们这里，”对面的警官似乎在斟酌用语，“有两位自称是您学生的年轻人和两个小女孩，需要您来接一下。”


    “我的学生？”夜蛾第一时间想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又闯了什么祸，“他们做了什么？”


    “不，不是他们做了什么……事实上，从某种角度说，他们可能是‘受害者’或者‘见义勇为者’？”警官的语气更加困惑了，“情况有点复杂。他们涉及的是一起非法拘禁和虐待儿童案件，但案发现场有点奇怪。几位涉案的成年人情绪极其不稳定，一直胡言乱语说什么‘紫色的眼睛’、‘黑色的花’、‘影子在动’，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而您的那两位学生和两个被救的小女孩，则非常平静。尤其是您那两位学生，坚持要等您来，并且说……”


    警官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说您会来处理甜品钱。”


    夜蛾的眉心开始突突地跳。


    紫色的眼睛？黑色的花？甜品钱？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让他瞬间产生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他们……长什么样子？”夜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一位是很醒目的白色长发，戴着墨镜的女同学，另一位是黑色长发，扎着丸子头，眼睛紫罗兰色的男同学。”警官准确地描述道。


    夜蛾正道：“……”


    他就知道！是这两位祖宗！


    “我马上过来。”夜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无力感。


    他甚至懒得问为什么神明需要他付甜品钱。


    时间倒回数小时前。


    “菅原道真”兴致勃勃地拉着祸津神穿梭在东京的街头。


    得益于两位神明昨日“打扫战场”的余威，城市的空气依旧清新。


    “【杰】，这个！看起来好好吃！” “菅原道真”趴在一家知名甜品店的玻璃橱窗前，苍蓝的六眼闪闪发光，指着里面一款造型精致的草莓蛋糕。


    被她称为【杰】的祸津神安静地站在她身侧，紫眸扫过橱窗，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却带着纵容：“嗯。”


    两人走进店里，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的容貌和气场太过出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菅原道真”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甜品，然后开始大快朵颐，幸福地眯起眼睛。【杰】并没有动面前的点心，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偶尔在她嘴角沾到奶油时，极其自然地用手指帮她拭去。


    “唔…果然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她满足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歪头看向店外某个方向，穿透城市的屏障，六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嗯？”


    【杰】也几乎同时抬眼望去，紫眸深处掠过寒意：“肮脏的……”


    “是啊，真扫兴。” “菅原道真”撇撇嘴，放下小勺子，“离得不远，去看看？”


    “随你。” 【杰】无可无不可地应道。


    下一瞬，店内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坐在窗边那对极其惹眼的男女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满桌的空盘子和未付的账单。


    店长：“？？？”


    某处偏僻、破败的村落小屋外。


    空气中弥漫着愚昧和恐惧带来的污秽气息，比咒灵更令人作呕。


    几个村民模样的男人正粗暴地将两个瘦弱的小女孩——菜菜子和美美子——推向一个昏暗的仓库。


    孩子们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身上带着伤痕。


    “怪物！都是因为你们这种怪物存在！”


    “关起来！再也不准出来！”


    男人们叫嚣着，言辞刻薄充满恶意，女人们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加油呐喊。


    就在仓库门即将被关上的刹那，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啊啦~这是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吗？带我一个怎么样？”


    村民们骇然回头，只见一男一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子中央。白衣少女笑靥如花，却让人不寒而栗；黑发男子静立一旁，紫眸低垂，仿佛在看蝼蚁挣扎。


    “你、你们是谁？！”


    “外乡人少管闲事！”


    “菅原道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苍蓝的六眼如同万载寒冰：“闲事？不哦~”


    她拖长了语调：“只是你们……太吵了，而且，污染了吾刚打理好的‘庭院’。”


    【杰】缓缓抬起眼睑，那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扫过几个村民，所有接触到这目光的人都如坠冰窖，仿佛灵魂都被那冰冷的紫色彻底看穿。


    “恐惧、愚昧、迫害弱小的快感……” 【杰】低声轻语，像是在品味什么，“真是低劣却又熟悉的‘味道’。”


    “菅原道真”哼了一声，走到吓傻了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面前，蹲下身，脸上瞬间切换成灿烂的笑容，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好啦好啦~坏蛋要被惩罚咯~没事了哦，小不点们。”


    她伸手轻轻揉了揉两个女孩的头发，一股温和的力量拂过，孩子们身上的伤痕瞬间愈合，连内心的恐惧也被抚平了大半，只剩下呆呆的惊讶。


    而另一边，【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几个开始瑟瑟发抖、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的村民。


    他的眼中，那抹紫色仿佛流转起来，化作深不见底的漩涡。


    “既然那么喜欢‘怪物’……”【杰】的声音低沉而漠然，“便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何谓真正的‘恐惧’吧。”


    没有惨叫，没有流血。


    那些村民的眼睛却猛地瞪大到极致，瞳孔缩成针尖，脸上浮现出惊恐，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噩梦景象。


    他们的精神在瞬间被拉入了由自身最深层恐惧构筑的幻境之中，承受着无止境的轮回折磨。


    在旁人看来，他们只是僵在原地，目光涣散，喃喃自语着一些破碎混乱的词语——“眼睛”、“花”、“影子”……


    “搞定~” “菅原道真”拍拍手，站起身，对眼前的惨状毫不在意，反而拿出手机，歪头想了想，然后非常自然地拨通了报警电话：“摩西摩西~是警察先生吗？这里有人需要帮助哦……”


    于是，便有了夜蛾正道接到的那通电话。


    ……


    东京警察署外，夜蛾看着乖乖坐在长椅上、正在分享一块新买蛋糕的“菅原道真”和祸津神，以及他们身边两个虽然衣衫褴褛但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双胞胎女孩，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


    “所以，”夜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们‘见义勇为’，然后‘正当防卫’，最后还‘主动报警’？”


    “对呀对呀！” “菅原道真”用力点头，一脸“快夸我”的表情，“我们可是良好市民！”


    【杰】在一旁笑着赞同点头。


    夜蛾的目光扫过那两个眼神还有些懵懂的双胞胎，叹了口气：“那她们……”


    “哦，她们啊？” “菅原道真”眨眨眼，“我看过了，资质还不错哦，稍微有点特别的小能力。反正没地方去，干脆带回高专好了~”


    她说得轻松写意，仿佛只是捡了两只小猫。


    夜蛾：“……”


    他已经懒得去思考这合不合规矩了。


    跟这两位讲规矩？笑话。


    最终，夜蛾正道像个大家长一样，处理完了所有手续，支付了那笔莫名其妙的甜品账单，领走了两位神明和两位新收养的小女孩。


    回到高专，将双胞胎暂时安顿好后，夜蛾终于找到机会，单独面对两位神明。


    “那些村民……”夜蛾沉声问道，“他们似乎受到了永久性的精神创伤。”


    “菅原道真”正懒洋洋地靠在【杰】身上玩他的头发，闻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安啦安啦，只是让他们永远活在自己最害怕的噩梦里面已~很仁慈了，都没要他们的命呢。”


    她说着，仰头看向【杰】，笑嘻嘻地问：“对吧，【杰】？”


    【杰】低头看她，紫眸中闪过笑意，轻轻“嗯”了一声：“本来应该让他们……但是，看在吾还在‘改造’的份上。”


    “菅原道真”靠着他笑。


    夜蛾：“……”


    而此刻，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五条悟一把勾住夏油杰的脖子，大声“窃窃私语”：“哇！杰！看到没有！另一个你超爱的！”


    夏油杰看着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紫眸，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他对那双胞胎的遭遇感到愤怒，对村民的下场只觉得活该，甚至应该更狠；另一方面，这种近乎玩弄命运的手段，又让他感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祸津神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淡淡地扫过来，让夏油杰一愣，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


    “菅原道真”则跳起来，兴奋地宣布：“为了庆祝今天救下了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我们晚上吃寿喜锅吧！夜蛾请客！”


    夜蛾正道：“？？？”


    然而，看着两位神明，以及旁边起哄的五条悟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再一次深深地、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魔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