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咒术回战024

作品:《什么?夫妻档coser为何这样

    公寓玄关,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蜜糖。


    禅院甚尔高大僵硬的身躯堵在门口,钥匙还插在锁孔里,维持着一个不上不下的姿势。眼前的情景让他引以为傲的野兽直觉彻底短路——墨色长发的祸津神正以一种极其熟稔的姿态站在客厅中央,而那个有着五条悟样貌的“菅原道真”,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着摇篮里懵懂的惠。


    “哎呀,这小东西的咒力回路,倒是有点意思。”


    祸津神闻言,回复她:“资质尚可。”


    “是吧是吧?” “菅原道真”立刻像找到了同好,苍蓝六眼亮晶晶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惠的脸蛋,引得小家伙发出咯咯的笑声。


    甚尔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肌肉绷紧如钢铁。


    怎么又来了?怎么还以倍数增长??还偏偏撞上……


    “甚尔?怎么不进去?” 一个温和却带着些许虚弱的女声从甚尔身后传来。


    葵,他的妻子。


    脸上还带着病气的苍白,但精神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她疑惑地看着丈夫僵硬的背影,然后顺着门缝看到了客厅里的景象。


    “……有客人?” 葵的目光落在客厅里那两位气质非凡的年轻人身上,有些惊讶。


    一个白发如雪,笑容灿烂得晃眼;另一个黑发温雅,沉静如深潭。


    都是极其出众的样貌,但那种无形的、令人下意识屏息的气场,不像是普通学生。


    祸津神闻声,微微侧头,紫眸平静地扫过门口的葵。


    “菅原道真”也抬起头,看到葵的瞬间,嘴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些,带着满意:“哦?活下来了?嗯,气色不错。”


    葵被这直白又古怪的话弄得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甚尔。


    甚尔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侧身让开空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葵,先进来。” 他避开了葵询问的眼神,目光死死盯在那两位神明身上,是警惕,是警告。


    祸津神仿佛没看到甚尔眼中的风暴,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又像是完成了某种巡视:“走了。”


    “菅原道真”视线在甚尔和葵身上来来回回,笑得意味深长。


    两位神明的消失如同来时一样突兀。


    祸津神的身影无声淡入空气,而“菅原道真”则笑嘻嘻地对着惠做了个飞吻的手势,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白光悄然没入摇篮,惠睡得更沉更香甜了。


    下一刻,她也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室骤然减轻的沉重气压。


    屋里只剩下甚尔和葵,以及摇篮里惠均匀的呼吸声。


    葵扶着门框,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又看向脸色铁青的丈夫,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如同藤蔓疯长。


    她走进屋,轻轻带上房门,隔绝了外界。


    屋内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


    “甚尔……”葵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和担忧,“那两位是……?”


    甚尔没有立刻回答。


    他僵硬地转过身,背对着葵,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玄关顶灯昏黄的光线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地板上,拉得极长,竟显出几分脆弱的孤寂。他盯着那影子,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视。


    葵静静等待着。


    她没有催促,只是走到他身边,将因为透析而冰凉的手,轻轻贴在他紧握的拳头上。那冰冷的触感让甚尔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却又无法挣脱。


    良久,甚尔终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沉重得仿佛要吸尽肺里所有的空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转过身,面向葵。


    葵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她害怕,眼底深处翻涌着沉重的、积压了太久的暗流。


    “葵,”甚尔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刚才那两个人……其实不是人。”


    葵没有打断他。


    “那个黑头发的,”甚尔艰难地继续,目光落在祸津神消失的地方,“……是‘神’。或者说,是比咒灵更古老、更可怕的东西。我不小心和祂做了一笔交易。”


    他开始讲述。


    从医院那张冰冷的诊断书开始,讲到绝望如沼泽般将他吞噬;


    讲到他接下了那个深山里的任务;讲到那座破败神殿里,那坐在古老鸟居上的、覆盖着诡异面具的存在;


    讲到那扭曲时空的力量,那轻易被对方看穿的绝望与渴望;


    讲到那场用诅咒师血肉完成的“祭品”交易;


    讲到葵病情奇迹般的稳定,惠影子里的异常;


    讲到那存在变成夏油杰的样子,用着“夏油杰”的名字在他们家神出鬼没……


    他语速不快,甚至有些断续,但逻辑很清晰。


    他不再隐瞒。


    他甚至讲到了自己。


    那些他以为早已被埋葬在黑暗里的过往——禅院家的“无咒力废物”,从小被践踏的尊严,如同牲畜般被圈养和唾弃的童年,身上每一道疤痕的来历。


    他讲到自己如何逃离那个地狱,如何在黑暗中挣扎求生,如何成为“术师杀手”,如何用沾满血腥的钱换取她和惠片刻的喘息。


    “……我这样的人,”甚尔的嗓音带着自嘲的麻木,“从出生起,就被剥夺了获得幸福的资格。所谓的‘准备’,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看着重要的东西从指缝里流走,我习惯了。我以为只要足够强,只要够狠,就能抓住点什么。结果,到头来,连你的命,都差点……”


    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只剩下疲惫和近乎认命的空茫。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我知道,只要他们还在这里,我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就绝不会少。我瞒不住你,葵。”


    巨大的信息量一波波冲击着葵,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剥去了所有硬壳,露出了内里千疮百孔的血肉。


    心疼。


    铺天盖地的心疼,淹没了最初的震惊和恐惧。她想起了他偶尔露出的、与强悍外表不符的笨拙温柔,想起了他抱着惠时那小心翼翼又无比可靠的手臂,想起了他深夜归家时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眼底深藏的疲惫。


    葵伸出手,轻轻捧住了甚尔低垂的脸颊。


    她的手指微凉,带着病后的虚弱,但动作却无比坚定。


    她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甚尔被迫迎上葵的目光。那目光像温热的泉水,包裹着他冰封的伤口。


    葵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嘴角那道狰狞的旧疤,那是禅院家留给他的“废物”烙印。


    又拂过他紧抿的嘴角。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奈的叹息,却又如同破开阴霾的第一缕晨光。


    “甚尔……”


    “虽然说,心疼男人会倒霉一辈子……”


    她的拇指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颧骨,那里线条冷硬,此刻却微微颤抖。


    “但是……”


    葵的眼底漾起水光,声音却异常坚定,带着破釜沉舟:


    “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如果甚尔是‘废物’的话,那我岂不是更甚?”


    “甚尔很厉害,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爸爸,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为我的病情忧虑难过,尝试各种办法,但也不忘照顾在家里的惠。”


    “没关系的,我现在没事了,我们未来无论什么,一起面对。”


    “所以不要这样说自己,看到你这样子,我心疼得快要死掉了啊。”


    “笨蛋。”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砸在甚尔心上。


    他猛地闭上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他反手紧紧抓住葵捧着他脸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指骨,仿佛那是他沉沦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将光怪陆离的影子投进这间小小的公寓。


    摇篮里,惠翻了个身,咂了咂嘴,睡梦正酣。


    而在这片由神明搅动、又被凡人血肉填满的混沌世界里,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被支撑抚慰,笨拙地汲取着对方身上那真实的暖意。


    未来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被真相撕开的裂口里,他们选择坦诚相待,共同面对那不可知的、注定与“神”纠缠的命运。


    禅院甚尔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妻子还带着消毒水气味的颈窝,闷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和决心。


    “……葵。对不起……还有,谢谢。”


    葵环抱着他宽阔却微微颤抖的脊背,感受着那沉重的依恋,轻轻拍了拍,如同安抚一个迷路许久终于归家的孩子。


    “嗯,”她应着,声音温柔而坚定,“欢迎回家,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