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争执

作品:《为人

    其实咸平帝也不知道昭阳为什么这么信任顾临溪这个外邦女子,昭阳之前瞒了他不少事,咸平帝也没计较,毕竟雍昭先前是一个人准备走一条不归路的,只是现在,为什么还要瞒着他呢?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能和父皇说么?


    算了,其实也没关系,毕竟人总是要有自己的底牌的。


    “陛下三思!”胡尚书身后跟着一派的“文官清流”,个个神情激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牝鸡司晨,那外邦女子,连大雍话都说不明白,怎么能知道我朝的治国方略?”


    “尚书省总揽行政,关乎亿万生民,怎能将此事交于外邦女子管理?”


    这里面,也就俞慎之比较冷静了。


    当三省改革这件事情交给昭阳和寒玘去办的时候,其实咸平帝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再加上太子最近不知怎么的,又故态复萌了似得,整日偷奸耍滑,斗鸡遛狗,一点正事也不做,俞慎之反应过来什么也不奇怪,咸平帝为了长女的安危,想必是要用尽手段给昭阳铺路的,找个女子来做百官之首并不奇怪,那新坞国主正好是现成的,不过是刚好赶上,捡个便宜而已。


    只是,这新坞国主,会服从陛下的安排吗?


    其实俞慎之对于昭阳虽说也有些意见,但到底是没到那个份上。


    俞家祖上是武将出身,是到了俞慎之的父亲那一代,才开始逐渐向文官之流转向,他自然是知道上战场的不易的,更何况昭阳是个女儿身。长公主不管到底是什么目的,拳拳一片爱民之心总是有的。


    更何况,长公主居然敢提议,让他这个一看就与她政见不同的人坐在门下侍郎的位置上,他倒是感觉出了一点不拘一格的意味,这大概真的,会是个明君吧。


    如果她是个男儿身的话。


    可是她是女子,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不行。


    于是他出列,语气很平静,“陛下,这顾临溪先前毕竟是新坞的国主,这会儿到大雍朝廷之上任职,新坞那边……”


    “这件事情俞卿不必担心,”咸平帝看着他,似乎是在打量什么,语气极其平静,“这件事情新坞国主早有交代,说新坞地方小,经不起长期的赋税和纳贡,要求将新坞纳入大雍的管辖范围,降国为郡。这件事朕准了。”


    这件事情就没有谁会多说什么了,这本身是件好事,扩大了大雍的统治范围,大概没有谁会反对。


    只是……


    “可是陛下,”胡尚书的声音不住地颤抖,“尚书令……乃是国家的枢纽,百官的表率,虽说新坞国主主张并入我朝,也算有功于社稷,但是终究非我族类。更何况,这顾临溪还是个女子!女子干政,已是有悖祖训,更何况让其位居尚书令一职?如果让顾临溪担任此职,国将不国,届时礼法何存,纲常何存啊,陛下!”


    反对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琉璃瓦时,昭阳终于开了口,“儿臣倒以为,这正是破格用才、宣示我大雍天威的圣断。”


    她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恭维了皇帝,可是朝中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昭阳长公主主持筹备的。


    “殿下!”一位白发苍苍的翰林学士颤巍巍指着她,“您……您乃天潢贵胄,岂可……岂可同意此悖逆之言?女子为官,还是百官之首,千古未闻!你这是……”


    昭阳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很久之前,她自行请命,想要去北疆打仗的时候,这群人也是这样一副嘴脸。


    男子和女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凭什么男子就可以在外建功立业,女子就合该在家中相夫教子?


    男子当政就是天命所归,女子当政便是牝鸡司晨?


    凭什么?!


    昭阳的一时间几乎是愤怒的,火气几乎是要从身体里钻出来,把这世间没用的谬论通通烧光。


    这个时候,寒玘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冷冰冰的手指蹭过她的手,叫昭阳出乎意料的冷静了下来。


    “陛下,这次新坞国主带来了一幅海运舆情图,精确胜过海运署举全属之力调查出来的旧图,其政策条条切中沿海出巡之要害,实在是经世之才。”她听到寒玘的声音,淡淡的,“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若只因陈腐之见,便将栋梁之材拒之门外,甚至因为出身而怀疑其忠心,岂不是自断臂膀,难免叫天下英才寒心,臣以为,陛下此举实乃巩固国本之举。”


    “寒总督,”胡尚书本就对寒玘有所不满,这会儿更是忍不住似得,“那把海运一事交给新坞国主不是一样的,在哪里办事不是办?”


    寒玘没接话,眼神里却是流出了一点兴趣,这群人类总是说着这些冠冕堂皇,自相矛盾的话,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昭阳知道,他对这种事情一向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他眼睛里的好奇实在是明显,倒是叫昭阳从那种愤怒的状态里剥离了出来。


    一时间不免觉得好笑,寒玘这个人真是的,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漏出这种好奇来。


    是切切实实的天真的紧。


    于是自觉地站到了寒玘的身侧,“胡尚书说的实在是有理,在哪里办事不是办呢?”


    胡尚书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昭阳怎么就突然站在了他这边,他定定地瞧着这位长公主殿下,见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锋利的笑意,“海运可是不能叫新坞国主去的,毕竟她对于海上的线路比我们这儿的任何人都熟悉,要是贪墨了,可怎么办?”


    寒玘见这人回过神来了,也是很自然的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他只是个办事的,除了昭阳,别人的死活,他全部都不在乎。只老老实实的作壁上观。


    “更何况,”昭阳的眉梢微微上挑着,“叫顾临溪去尚书省做事,正好可以从不同的视角来看,倒是可以更好的厘清积弊,革新庶务。更何况,这新坞国主身份特殊,若是叫她来大雍做事,还能示范四夷,彰显我朝海纳百川之气度。”


    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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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本来就没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俞慎之见胡尚书没什么应对之策,只是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只好拿顾临溪出来推脱。


    “陛下,伍尚书的顾虑不无道理,”俞慎之语气淡淡的,看起来很是公正似得,“若是这位新坞国主心怀其他的心思,可就不好对付了。”


    咸平帝却好像不在乎似得一摆手,“这件事情不必忧心,既然诸卿没有什么别的要说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传朕旨意—”


    皇帝的旨意下的很快,三省长官已经定下了,俞慎之直到退朝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俞慎之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对那个蛮女不起疑心?


    “因为那是儿臣的人,”御书房内,昭阳的声音轻轻浅浅的,“新坞这个地名是儿臣定下的。”


    咸平帝在朝堂上接到昭阳的暗示的时候就知道女儿要和自己坦白些什么了,只是这会儿听昭阳这么一说,还是不由得一怔,“昭儿,你是说……”


    “之前没回京的时候,也是动过那种心思的。”昭阳垂着眼,“儿臣拿着南疆和新坞养兵,新坞这地方是寒玘先发现的,儿臣以防万一,没叫人汇报回来,您先前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叫寒玘回来,其实是因为儿臣不放心旁人去做这件事。”


    “先前没和您说,是因为不放心,”昭阳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有点让人心疼,“儿臣不知道您的意思,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好了,昭儿。”咸平帝轻声打断了她,眼神里只有心疼,“不要再说了。”


    这件事情昭阳本来是没想好要不要和咸平帝明说的,毕竟她之前做的是实打实的谋反之事,只是她和寒玘提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一向不通人情的家伙,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语气很轻,“可是殿下,圣上如今已经在给您铺路了。”


    是了,父皇已经在给她铺路了,父皇和明儿对她,一向是极好的,可是……


    那毕竟是谋逆啊。


    她只是有点不敢。


    寒玘当时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笨拙的抱了抱她,“殿下,当今圣上看着不是多精明的一个人,只是您是熟悉他的,有些事情,很明显的,圣上真的不知道吗?”


    只是那人似乎还是没有学会直接说话,拐弯抹角的说,“您可以亲自去问一问的。”


    寒玘看人总是很准的。


    昭阳静静的看着有点难过的父皇,轻声喊他,“父皇,您……”


    “昭儿,父皇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怪你,”咸平帝能看出来她的顾虑,“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该由世俗来定义,明儿不喜欢,父皇强求了也没用,你不喜欢的事情父皇强求了你,也没什么用。”


    昭阳一时错愕,似乎没想到咸平帝会说这样的话,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君父本来是不该认错的,可是昭阳听见她父皇很轻很轻的说,“这件事情,是父皇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