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Coser醒来时，杰森也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睛，两人注意到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早上好，杰伊。”coser隔着毛球和杰森问好。


    “早上好，瑞秋。”杰森在柔软的被子里动了动，一副完全不想动的样子。


    两人便又笑起来。


    他们两的鬼动静惊醒了沙发另一端的迪克。他从文件堆里冒出头，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


    “早上好，理查德。”coser扭头和迪克打了个招呼。


    迪克打了个哈欠，含糊地回了一句早上好。


    Coser坐起身，三两步跳下沙发，跑进厨房：“我来做早饭，你们快洗漱。”


    杰森看了一眼迪克，一跃而起，一溜烟地抢跑进了盥洗室。


    迪克无语地看着杰森突然燃起来的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摇摇头，将散落的秘密文件收拢好。


    一阵鸡飞狗跳，三人坐在了餐桌前。


    餐桌上还随意堆放着骑士团的任务汇报，杰森和coser就这么一边喝咖啡啃吐司，一边翻阅这些堪称机密的情报。迪克坐在杰森的身旁，只要一转头就能将文件看得清清楚楚。迪克也毫不客气，一边嚼麦片，一边快速扫了一边杰森正在看的报告。


    “看来财务状况还挺健康的。”迪克如此评价。


    “那是。”小浣熊得意瞥视了一眼迪克。


    “还是要感谢韦恩集团的扶持。”Coser笑了笑，看向迪克，“有兴趣接手这方面的工作吗？”


    迪克连连摆手：“算了吧，我可不是做这个的料。”


    Coser不置可否，他拿出隐藏式通讯设备戴在身上。“我待会儿要回韦恩庄园一趟，以‘迪克·格雷森’的身份。”


    迪克立刻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Coser不以为忤，解释道：“我把你骗出来那一天，是为了借你的身份去蝙蝠洞销毁我不小心留在布鲁斯那里的DNA。或许那天我留下了什么破绽，蝙蝠侠第二天晚上就追到了布鲁德海文，当场采集了我的血样，并要求我尽快回到哥谭。


    现在，我到了哥谭，必须去韦恩庄园和蝙蝠侠报备了。”


    迪克紧张的情绪稍稍微放松了一些，好奇心也就此冒了出来：“你是怎么骗过蝙蝠侠的采样的？我的意思是，那可是蝙蝠侠！”


    “我收集了你的血，将你的血液滞留在手部的血管里。”coser看了迪克一眼，“那时候我正在夜巡，蝙蝠侠能选择采样的部位很有限，手背是最方便的……他总不可能要我当场把制服脱下来吧？”


    迪克吐槽：“也不一定……说不定他会选择扎在你脖子上。”


    “那就算我倒霉。”coser两手一摊，“后续只能直接掀桌子了。”


    杰森看热闹不嫌事大，叫嚣着打就打，被迪克怪力制裁。


    “所以，待会儿我去韦恩庄园的时候，需要你的帮助。”coser看向迪克，直接说道，“我需要你在这里做我的后援，防止我露馅。”


    迪克沉默了片刻，湛蓝的眼睛直视着Coser：“我为什么要帮你欺骗我的家人？”


    Coser没有直接回答，将手里的报告推到迪克面前：“你看到了我们的报告，我相信你也能看到一个美好世界的雏形……你想看它诞生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我很期待，我会为了那个世界流尽最后一滴血。”迪克严肃道，“但我必须确认你们的蓝图有实现的可能，并且你们的梦想乡不会像烟花一样只有一瞬的灿烂，然后坠落下来压死更多人。”


    “你说得对，现在的我们十分脆弱，很大程度上依赖我和杰森来维系。”coser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所以我才需要你，需要布鲁斯、提姆……我需要很多人参与进来。我向你开放我的资料，我允许你查探我的秘密出卖给布鲁斯，就是希望你们能在我们坠落的时候成为最后的安全网。”


    “可能性不是凭空出现的，我们去做，才会存在。”coser转向迪克，一红一蓝两双形状相同的眼眸对视着，“帮帮我吧，夜翼。”


    “求求你了。”他说。


    Coser的软语悬停于空气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漾开无声的涟漪。迪克湛蓝的眼眸中翻涌着激烈的挣扎。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那双血色的眼睛里还浮现着恳求，让他的主人看起来像一只柔软无依的小动物。


    这比任何威胁都更让迪克感到无所适从。


    他看到了报告上的数字，看到了数据后被拯救的家庭，看到了开始新生活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一个美好世界的雏形？他不敢确定。


    但这确实是他和布鲁斯一直试图做到，却总是被哥谭更深沉的黑暗吞噬的东西。


    同时，瑞秋·格雷毫不讳言地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们的脆弱。依赖个人武力和魅力的统治，如同沙滩上的城堡。如果Coser和杰森倒下，这一切会瞬间崩塌，甚至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将更多无辜者卷入深渊。


    他需要成为安全网吗？为了这些或许存在的“希望”，去帮助一个危险的、操控了他弟弟的怪物，欺骗他其他的家人？


    “……我需要知道更多。”迪克最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不是这些纸面报告。你们的运作细节，潜在的威胁，还有……你的最终目的。我不能在一个信息不全的赌局里下注。”


    Coser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显出十足快乐的模样，仿佛迪克的犹豫本身就是他期待的进展。“可以。”他轻快地回答道，语气甚至带着点愉悦，“我这里的资料你可以看，”他指了指客厅一角那个连接着内部网络的终端，“权限已经给你开放了。但是，在你确定真的加入以前，我不希望你联系蝙蝠侠。”


    他话锋一转，那份柔软的姿态转瞬消失，变回了那个冷淡的样子：“这是底线，迪克。在你完全站在我们这边之前，我不能让你有机会从内部破坏我们。毕竟，”他血色的瞳孔扫过一旁的杰森，“我们承担不起信任被辜负的代价。”


    杰森在一旁抱着胳膊，冷哼一声，紧紧盯着迪克。


    迪克沉默了。他感觉到了一种宽松的束缚，就像是被允许在笼子里自由活动，但笼子的钥匙却被牢牢攥在别人手里。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看的资料不是精心筛选过的？”迪克反问。


    “你无法完全确定。”Coser坦然承认，“但你很聪明，夜翼，你师从世界第一侦探。你可以尝试找出真相。”他笑了笑，带着点挑衅，“这是一个诚意和风险并存的邀请，你要做好属于自己的选择。”


    哪里有诚意了？迪克在心里暗自吐槽。这更像是一场豪赌，赌的是他的判断力，赌的是Coser描绘的蓝图中确有真实的成分，赌的是他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报告，脑海里闪过杰森之前谈及他们的事业时那闪亮的眼眸——那是一种他很久没在杰森身上看到的活力。


    “……好。”迪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我同意。在做出最终决定前，我不会主动联系布鲁斯。”他着重强调了“主动”二字，为自己留下了一丝余地。


    Coser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血色眼眸中的快乐显得真实了几分。“明智的选择。”他站起身，动作轻快，“那么，后援的事情？”


    迪克点了点头，尽管内心依然沉重。“我会在这里。如果你需要……场外提示。”


    “很好。”Coser似乎彻底放松下来，他走到迪克身后，隔着椅子从身后拥抱了迪克，就着这个姿势将一枚耳麦放到迪克手心：“保持频道畅通。”


    说罢，coser直起身，拿上外套和车钥匙，就这么直接踏出了门。


    Coser离开后，安全屋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只剩下空调运行的轻微嗡鸣和迪克手中那枚耳麦冰冷的触感。那个突如其来的、短暂的拥抱还残留着某种非人的凉意，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你在我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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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及的范围内。


    杰森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报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迪克，眼神里混杂着审视和不爽。“听见了？要查什么自己动手，别指望我帮你。”他指了指书房的电脑，“密码你自己试吧，猜不对就别看。”他恶劣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自己的武器架，开始日常的保养工作，显然不打算再多管迪克。


    迪克没有在意杰森的态度，他慢慢握紧了手中的耳麦，然后慢慢戴在耳朵上。他走到终端前坐下，开始密码破解工作。


    他盯着屏幕，屏幕上倒映他自己的模糊轮廓，一时间竟看不清那映出的是自己还是格雷。


    人类和吸血鬼；


    理查德和瑞秋……


    他们的差异真的有那么细微吗？


    迪克叹了口气，收敛心神，开始浏览那些对他开放的文件。从骑士团的基层人员架构，到近期与企鹅人残余势力冲突的详细战报，再到几个慈善项目的资金流水和受助者跟踪反馈……信息量巨大，且看起来非常真实，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明显的篡改痕迹。


    他看得很仔细，试图从字里行间找到破绽。


    他看到了一些成功的案例，也看到了遭遇的激烈抵抗和因此产生的伤亡报告，数字冰冷而刺眼。他看到骑士团内部用铁腕手段镇压了数次叛乱，也看到了他们如何利用港口控制权，逐步掐断其他□□的军火来源，还有杰森遭遇的不计其数的刺杀。


    这确实是一场战争，一场重塑秩序的战争。而瑞秋和杰森，是这场战争中最前沿的两把尖刀。


    时间在静默的阅读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迪克感到有些口渴，他站起身想去倒杯水，目光无意间扫过客厅的窗户。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但一丝缝隙透出的阳光提醒他，此刻外面是哥谭的白日。


    就在他走向厨房时，一直背对着他擦拭枪械的杰森忽然头也不回地开口，似乎只是随意一问：“你觉得，他能在老头子面前装多久？”


    迪克脚步一顿，看向杰森的背影。“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布鲁斯……很难骗。”


    杰森嗤笑一声，熟练地将组装好的手枪上膛，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是啊，世界第一侦探……我一直很好奇，他作为世界第一侦探，为什么没发现我就在他脚下？”他转过身，蓝绿色的眼睛盯着迪克，里面闪烁着某种尖锐的东西，“他也没发现你就在他隔壁。”


    迪克停下脚步，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杰森没有看向他，只是继续说：“你运气好，你和我还有瑞秋待在一起，我们没什么疯疯癫癫的爱好……啧，为什么我总是没这样的好运气？”杰森说着，手里的枪指向了迪克。


    那把枪没有上膛，也没装子弹，被它指着并不能给迪克带来多少危机感。迪克注视着杰森，


    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经年累月的痛苦和愤怒，这愤怒并非完全针对他，却不可避免地将他卷入其中。


    他无法为布鲁斯辩解，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阿卡姆地下室的那段黑暗时光，是横亘在所有人心头，无法愈合也无法忽视的伤疤。


    “……我不知道，杰森。”迪克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发现。”他无法说出那些可能的原因——小丑的狡猾、阿卡姆的腐败、布鲁斯当时可能正专注于其他威胁……这些在杰森经历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且像是借口。


    他只能承认这个冰冷的事实：蝙蝠侠失败了，布鲁斯·韦恩失败了，而他，作为当时的长子、作为罗宾，也同样失败了。他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人。


    杰森短促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因为我们不够好，因为我们不够坏。”


    他收起枪，继续给枪上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我已经有一个觉得我很重要，无论何时都会注意我的人……你呢，迪克？”


    杰森抬头看了眼迪克：“你为什么也会被忽视掉呢，最初的，最好的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