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并非挚友

作品:《奖励你们做朕的男妃

    凡是挚友,当志同道合,脾性相投。


    阿念横竖从他俩身上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若秦屈真与裴怀洲关系密切,那就算她倒霉,被美色蒙骗,没能看穿对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季随春的命。


    秦屈自裴怀洲面前走过,招呼也不打,就跟没瞧见这人似的,径直来到榻前查看伤患情况。


    “和这支箭相同的箭镞,拿来。”他目不斜视地吩咐旁人,“麻沸散有么?现在灌。”


    便有仆从帮忙给季随春灌药。不过须臾,有人端着一支箭跑进来。阿念看过去,竟是带倒刺的三棱镞。这种东西陷在身体里,强行拉扯只会撕裂大片血肉。


    裴怀洲叹道:“季十一郎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季十一,季应衡。四房的人,先前与阿念季随春都起过冲突。后来有段时日安静不少,没曾想今天搞出大事来。


    秦屈看了眼箭镞,从裴家医师的药箧里翻出小刀,烧红之后,沿着季随春背部伤口轻轻刺进去,凝神细察。


    “探针给我。”他摊手,旁边医师愣了下,随即哦哦几声,将自己的探针递过去。秦屈捏住长针,照样将针头刺入微敞血洞,细细地拨弄着。


    这做法显然对伤患是莫大的折磨。季随春几乎要醒来,身子止不住抽搐,鬓边湿淋淋一片,分不清汗还是泪。


    阿念紧紧握住季随春无力的手。她恍然惊觉他还很小,小得她能完全包住他细弱的手指。


    只是,平时他表现得太沉稳,太安静,总让她忘记了他本来的年纪。


    秦屈斜坐在榻边,握住箭身。他一手按着季随春的前胸,低声道:“堵嘴。”


    这话无头无尾,阿念却瞬时反应过来,抓起备好的细麻布,撬开季随春的牙齿塞进去。几乎同时,秦屈用力推出长箭,血淋淋箭镞破开季随春前胸,将其彻底贯穿!


    湿润的血水落到阿念脸上。她来不及抽手,季随春便下意识死死咬住了嘴里的东西,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细密牙齿陷入阿念指背。食指中指皆不得动弹,骨头被咬得生疼。


    阿念眨了眨眼。视野恍惚朦胧,原来她也不知不觉流了汗。


    她看着秦屈将箭彻底推出去,看着许多人围过来按住季随春手脚。烧红的烙铁递到秦屈手里,他全然没有犹豫,对准冒血之处狠狠按下去。皮肉烧焦的滋滋声毛骨悚然,血水蒸腾化作水汽扑在阿念脸上。


    而后她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秦屈给伤口填塞了药粉,前胸后背包扎完毕,才命人将季随春放回榻间。阿念终于能够抽回手指,耳边水声淅沥,一方湿润绢帕落在她头顶。


    “擦擦。”秦屈语气淡然。


    阿念胡乱擦了脸,抬眼去寻秦屈,秦屈已经起身,说要回山里去。


    “我炖了鲫鱼汤,再不回去就不好喝了。”


    他如此解释道。


    这解释还不是给裴怀洲的,是给那热情挽留的老医师。裴怀洲凑过来,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受了冷遇,笑道:“这般凶险的伤,信之都能处理,不愧是容鹤先生最喜爱的弟子。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歇在此处,与我叙叙旧?我们也有四年未曾好好说话了。”


    秦屈转了个身,背对裴怀洲,和阿念讲话:“也不算凶险,箭未伤及肺腑,强行拽拉反而致命,推穿尚可求得一线生机。”


    他想了想,又道:“富贵险中求。”


    阿念噗嗤笑出声来:“这句话可以这么用么?”


    虽然在笑,眼睛还是湿的。


    秦屈认真回她:“可以的,活着便是最大的富贵事。”


    他顿了顿,屈膝蹲下来,自药箧拿了金疮药与细麻布,托住阿念渗血的手指。在周围人的注视中,恍若无人地擦拭血渍,敷药粉,一圈圈缠裹住牙印形状的伤口。


    “我走了。”秦屈略仰起头来,冷漠眉眼被灯火映照着,睫毛似乎泛着光,“令弟尚未脱险,这七日须安静养伤,仔细侍疾。汤药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就住在问心台东面的杏林小院。”


    阿念想解释季随春不是她的幼弟。


    但秦屈已然要走。裴怀洲追在后面,一叠声地唤名唤字,这人愣是不回头。从头到尾,都没将裴怀洲放进眼里。


    想来两人关系并不好。


    阿念莫名有些轻松,按一按僵硬肩颈,不小心碰到了受伤手指,又嘶嘶地吸凉气。屋子里此刻没什么人,都出去送秦屈了,她偷偷踢了踢榻边的凭几,权当拿季随春出气。


    “手刚好,乱咬什么。”


    她低着头,沉默半晌,捡起帕子给昏迷的人擦汗。鬓边额角的冷汗擦净了,又有细细泪痕自眼尾溢出。


    擦来擦去,磨得季随春两鬓肌肤泛红,总算不见湿意。


    当晚,阿念宿在寮房。天亮时裴家的仆从来了四五个,说是奉裴七郎君之命,过来帮忙照顾季随春。有人照料自是好事,阿念当然不拒绝。


    待到晌午,季应衡现身,只远远瞧了季随春几眼,说了些不冷不热的话以示歉意。阿念看他周围还站着几个年轻郎君,料想此人过来只是做做样子。


    季氏家大业大,根基深厚,据说祖上在开国时立过功。虽然这些年渐渐落没,后继无人,但也算一方豪族,光靠田庄和南北运货的买卖也能让几代人高枕无忧。如此高门大户,日日将宽厚家风挂在嘴上,做的事情却件件桩桩不漂亮。


    阿念腹诽,做个谦卑模样,应付掉麻烦的季应衡。


    到了晚间,裴怀洲来了。


    “这事应当是三夫人的手笔。”裴怀洲告知阿念,“三夫人膝下无子,又恨三老爷眠花宿柳,将个外室子接回来,故而撺掇四房季应衡趁着打猎动手。”


    这事儿算个秘密,裴怀洲跟阿念讲的时候,特意屏退仆从,屋内就只剩下个昏睡不醒的季随春。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话,热气喷洒耳畔肌肤,闹得阿念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莫挨我。”她连退几步,用力揉揉耳朵,蹙眉道,“这事不该是这么个道理。三夫人恨的是三老爷,如果要害人,就该杀了三老爷,而非季随春。”


    裴怀洲闻言一愣,继而轻笑。


    “小娘子尚且不懂夫妻相处之道,才能说出这般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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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念是不懂。


    桑娘本也是季家的妻,如今被夫君关在囚牢似的院子里,不人不鬼。三夫人也是季家的妻,却不愿与三老爷争个分明,宁肯对无辜之人下手。


    这算什么夫妻相处之道,全都散了才是正经。


    阿念闷闷地想。


    裴怀洲又要靠近,她后退两步,垂首提醒:“如今这里没有外人,裴七郎君不必与我做戏以示亲密。”


    裴怀洲失望般叹口气:“小娘子不喜怀洲?”


    阿念很想点头。


    为免麻烦,她委婉道:“裴郎不喜阿念。”


    裴怀洲讶然:“为何有此一说?”


    阿念抬起头来。她看他多情的眼,微笑的唇,当他算计着什么的时候,手指会有轻微摩挲的习惯。一如此刻。


    “裴郎从未唤过我的名字。”她一字一顿,“你唤我,就像唤路边的猫狗。”


    裴怀洲歪歪脑袋,思忖般轻声呢喃:“是么?”


    阿念陡然生出不祥预感。


    “秦屈唤你,又是何种语气?”他向前逼近一步,弯着眸子,眼底却不见笑意,“你与他并不似初次见面,瞧着亲密得很。”


    亲密么?


    阿念回想了下,好像是很亲密。摸过,看过。


    但秦屈脾性非比寻常,与她并无私情。


    算来算去,他们也就见过三面而已。


    “这与裴七郎君有何关系?”阿念试探着回嘴,“即便秦郎君是你的挚友,他与谁来往,也是他的私事。况且……你俩似乎并不……”


    未等说完,裴怀洲打断:“我与信之幼年相识,同窗读书,感情甚笃。小娘子莫要乱说。”


    这如何是乱说?


    阿念被激了下:“若我与秦郎有私,裴七郎君待如何?”


    “自然忍痛退让,从此不再打搅你。”裴怀洲故作伤痛之态,“哪怕你我也曾有些美好过去。”


    什么美好过去,是他拖她下水,当众指认美人让所有人嘲笑,还是她灌他喝药茶,用巴掌在他胸膛作画?


    阿念差点儿没绷住。她心里那点儿微妙的恶意又钻了出来,勾着她说出话语:“我对秦郎一见倾心,秦郎亦珍重待我。”


    她仰着头,眼睛亮亮的,声音也轻盈快乐。


    “我欢喜他。”


    ……的美色。


    裴怀洲脸上的情绪突然消失殆尽。


    像一个伪装太久的人,卸下面具后忘却了真实表情。


    片刻,他扯起唇角,轻声细语:“你撒谎。”


    阿念道:“我才没有撒谎。”


    裴怀洲:“你明明心悦我。”


    “……什么?”


    阿念脑子发懵,却见裴怀洲恍然击掌,了然道:“你定是怕我责罚,才以这种借口来骗我远离你。”


    “我犯了何事需郎君责罚?”她这会儿脑子又好使了,“阿念不懂,郎君莫要唬我。我……我是真的欢喜秦郎,他长得美,又待人真诚。”


    “真诚?”裴怀洲喃喃重复着,声音分明含着笑,却冷冽非常,“小娘子的意思是,我不诚,我不如秦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