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杀手小师弟怎么长歪了8

作品:《死遁后男主黑化成反派了

    裴纪白和季凛来到小河边洗手。


    裴纪白没说话,只是盯着水面。


    倒影里的自己,眼神陌生得可怕。


    他的黑衣早已被血浸透,面具上的红漆被刀锋刮花,露出底下苍白的底色。


    远处的陈家只剩下火焰吞噬木梁的噼啪声,火光映照着整个后院,将一切染成血色。


    他猛地攥紧拳头,水花四溅。


    “师兄。”他嗓音沙哑,“你想一直这样杀人吗?”


    季凛擦刀的手一顿,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我们……能不能不杀了?”


    裴纪白抬头,眼底压抑着某种濒临崩溃的情绪,


    “我们可以离开清风阁,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像以前那样,打猎、抓鱼,或者……”


    “纪白。”


    季凛打断他,声音低沉,“清风阁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的。”


    “可以的!”


    裴纪白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我们可以逃!去我的家乡,那里民风淳朴,没人认识我们。或者……或者去洛城,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洛城的灯会吗?”


    季凛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复杂。


    裴纪白喉结滚动,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师兄,我……我对你的喜欢,早就不是师兄弟之间的那种了。”


    夜风骤停,连火焰燃烧的声音都仿佛远去。


    季凛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刺中,半晌才低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裴纪白心口一疼,以为他厌恶自己,眼眶瞬间红了:“我知道,可我……”


    季凛突然伸手,拇指擦过他眼角的湿润,低声叹息:“我不是不喜欢你。”


    裴纪白怔住。


    “我只是……”季凛的嗓音有些哑,“没想过你会说出来。”


    裴纪白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季凛看着他,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柔软:“……我和你有同样的心意。”


    ——轰!


    远处,陈府的主梁终于倒塌,火焰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


    可裴纪白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伸手抱住季凛,死死地、用力地抱住,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季凛顿了一下,随即回抱住他,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颈,低头在他耳边轻叹:“傻子。”


    裴纪白仰头,吻了他。


    ——血腥味里,他终于尝到了一点甜。


    ——可甜蜜,总是短暂的。


    第二日,清风阁内一切如常。


    阁内依旧忙碌,杀手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任务,仿佛昨夜的杀戮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


    傍晚,裴纪白推开房门,发现桌上放着一碗元宵。


    ——是季凛放的。


    他怔了怔,坐下来,用勺子轻轻搅动。


    元宵软糯,咬开是芝麻馅的,甜得发腻。


    可他却越吃越难受,眼泪一颗一颗砸进碗里。


    门被推开,季凛走了进来,见他哭,眉头一皱:“怎么?”


    裴纪白摇头,哽咽道:“……没事,就是太甜了。”


    季凛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擦掉他的眼泪,低声道:“别哭。”


    裴纪白抓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师兄,我们走吧。”


    季凛的手指一僵。


    “我已经准备好了。”裴纪白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明晚寅时,我在后山等你,我们一起离开。”


    季凛沉默了很久,最终摇头:“不行。”


    裴纪白愣住:“……为什么?”


    “现在不是时候。”


    季凛嗓音低沉,“现在清风阁风头正盛,阁主眼里揉不了沙子,他不会放过我们……”


    “可如果我们不走,就永远走不了了!”裴纪白攥紧他的手,“师兄,你难道想一辈子当杀手吗?!”


    季凛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裴纪白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季凛不愿意走。


    ——他不愿意和他一起逃。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发抖:“……好,你不走,我走。”


    季凛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神锐利:“裴纪白!”


    裴纪白甩开他的手,眼眶通红:“明晚寅时,后山。我会等你到天亮。”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再看季凛一眼。


    当晚清风阁的夜,静得可怕。


    裴纪白在收拾包袱准备明晚的离开。


    窗外月光惨白,如一层薄霜洒在他的窗棂上,照在他苍白的指节上,映出一道紧绷的弧度。


    裴纪白正想出门走走,撞上了楼叶。


    楼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灯笼的光在风中摇曳,映得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看着裴纪白,声音压得极低,像刀刃刮过砂石:“阁风。你去哪?”


    裴纪白指尖一颤,但很快稳住心神,声音冷得像夜里的寒风:“……不关你事。”


    他试图绕过楼叶,却被楼叶一把扣住了手腕。


    楼叶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拾包袱想要干嘛。你疯了吗?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裴纪白冷冷甩开他的手,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不需要逃一世。只要逃出明晚。”


    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你以为清风阁是什么地方?!”楼叶低吼,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叛逃者什么下场,你没见过吗?千刀万剐,活活折磨死在刑架上!”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仿佛是对裴纪白的最后警告。


    裴纪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楼叶被他这副模样刺痛,咬牙道:“……你连累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


    “我不会连累任何人。”


    裴纪白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我的计划,只有我自己知道。”


    他的眼神在夜色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楼叶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好得很。”


    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就走。


    裴纪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可命运,从不遂人愿。


    计划逃离的那晚,裴纪白刚踏出后院,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异动。


    火把的光亮刺破黑夜,脚步声、呵斥声、刀剑出鞘的铮鸣混在一起,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


    他的心头一跳,下意识抓住一个匆匆跑过的师兄:“出什么事了?”


    师兄:“有人叛逃被抓住了!正在前院受刑呢。”


    裴纪白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不可能。


    他还没逃,怎么会被抓?


    他松开那人,鬼使神差地朝前院跑去。


    越靠近,血腥味越浓。


    火把的光亮刺得他眼睛发疼,可当他看清刑场中央的景象时,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崩塌。


    季凛被绑在木桩上,浑身是血。


    他的黑衣被鞭子抽得破烂,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口,嘴角渗着血。


    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还是亮的,像当年在河边教他剑法时一样,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魏教习站在他面前,苍老的脸上满是痛心:“台泽,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钝刀割肉,一字一句剜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以为你能逃?你的马,你的船,早被我扣了。”


    裴纪白站在人群边缘,浑身发抖。


    那是他的计划。


    他的马,他的船。


    季凛……替他顶了罪。


    他猛地往前冲,却被一双手死死拽住。楼叶从背后抱住他,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声音压得极低,颤抖着:“……你想一起送死吗?”


    裴纪白挣扎,可楼叶的力道大得惊人。


    “你的命……是师兄换给你的。”楼叶的声音带着哽咽,“你不要冲动!”


    台上,刑堂弟子举起一把细长的小刀,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魏教习冷冷道:“叛阁者,千刀刑。”


    第一刀捅进季凛的肩膀,血瞬间涌出。


    季凛闷哼一声,却没惨叫。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看到裴纪白时,微微一顿。


    然后,他做了个鬼脸。


    ——和当年被魏教习打手板时一样。


    裴纪白的眼泪瞬间砸下来,灼烧般滚烫。


    楼叶的手也在抖,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裴纪白挣脱了。


    他冲上刑台,跪在魏教习面前,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是我的计划!是我要逃!和师兄没关系!”


    全场死寂。


    魏教习脸色痛苦:“阁风,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裴纪白急的声音都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放过师兄吧……”


    “他是无辜的……”


    魏教习低头看他,突然笑了。


    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捏住裴纪白的下巴,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裴纪白瞳孔骤缩。


    “你的计划,你的船,你的马……”


    魏教习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还有……你和台泽勾搭在一起的事。”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是故意罚他的。”


    裴纪白只觉耳鸣,好像再也听不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