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7-08

作品:《太阳雨

    -07-


    这年头,遇到困难找解放军的念头还是十分根深蒂固的,是以看到来人后,聂宇和苗淼都暗自松了口气。见他显然是过来主持公道的样子,苗淼连忙松开聂宇,蹿到来人身旁,向他道明了事情原委。


    男人听完全程,表情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细瞧的话,能看得出来他看向那对老人的眼神中含着一丝讥诮和嘲讽。这种当街拦人的把戏真的是太老了,也就骗骗小年轻。


    当然,骗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的,所以……还是需要些手段。


    “你有证据证明这十块钱是你的吗?”男人收回视线,先问苗淼。


    “……这。”苗淼迟疑了。她该怎么证明这钱是自己的,虽然明明是从她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但钱都长得一个样啊!


    苗淼的反应,在男人和那对老人的意料之中。果不其然,俩老无赖露出了“料定你没辙”的不屑表情,而男人,则是准备往下一步引导。对于这一个问题的答案,他本身就不抱任何期待。


    “等一下。”


    忽而,一旁沉默的聂宇开口了。余下四个人皆向她望去。


    聂宇轻抿一下嘴唇,抬眸,视线牢牢锁住那对老人。


    “你说这钱是你的,那说明从一开始这钱就一直被你们攥着,没经过别人的手是吧?”


    “那当然了。”那对老人中的老头儿大言不惭道,“在我兜里装得好好的,这个小姑娘冲出来非要说是她的,你说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写在钱上的那个名字,应该也只有你知道是哪几个字喽?”


    聂宇再问,老头儿想也没想就答:“那肯定——”


    老头儿僵住了,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而一旁的老婆子反应则是更快,她立刻就拿出那张纸币来,来回翻看上面是不是有人名。


    “苗焱,是不是这两个字?”


    聂宇此刻已经足够气定神闲,而那对老人则是彻底傻眼。没错,确实有一个“苗”和一个不大认识的什么字。


    被抢白了后兀自看戏的男人,此时伸手施施然从老婆子手中将十块钱纸币取了过来,他捏在手指间正反两面来回看了看,确认了上面有字,并且正是聂宇所说的“苗焱”。这是苗淼亲哥的名字。


    “看来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男人看了那对夫妇一眼。


    “等,等一下。”老头儿尤不死心地挣扎着,“我当然知道钱上有哪两个字,她、她俩肯定是刚才抢钱过程中无意间看见了,所以才——”


    “你不是说钱一直攥在你手里吗,你老婆还要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才能找到人名呢,我们怎么看得着?”苗淼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指着俩无赖就说,“而且这上面这个‘苗焱’是我亲哥的名字,我叫‘苗淼’,我俩一个火一个水,一听就是亲兄妹,所以这钱肯定是我的!”


    苗淼抬手就要去够那张纸币,男人却没有还给她,害得她眼神收的不及,还瞪了他一眼。


    “还不老实交代么?”男人不以为意,瞥向那对老无赖,“还是说,非要到局子里你们才肯说实话?”一顿,“说不定到那儿一查是老熟人呢!”


    到最后男人的口吻冷硬了起来,这对老无赖见势不妙,迅速服软了。


    “抱歉警察同志,是老婆子老眼昏花,见钱眼开了……是我,都是我,你可千万别把我们送进去,我们今天一分钱也没捞着,这不就是相当于没行骗,没做坏事嘛……”


    聂宇和苗淼简直被她的逻辑逗笑了,敢情只要人还留有一口气就相当于没有杀人犯罪呗,也太能狡辩了。然而男人却比她们更了解现在的社会现实,知道像这对老无赖这样的送进去也不过是教育几句就放了出来,干脆懒得折腾。


    “我就是管这块儿的片警,如果再有下一回,我保证你俩有进无出,听见没有!”


    男人也不戳穿老婆子对自己这身衣服的错误认识,借势呵斥道。而那对老无赖早就被吓破了胆,此刻只有连连点头称是的份儿。见男人无意再追究,连忙相扶着逃窜了。


    苗淼对男人的重拿轻放有些不满,但既然钱已经拿回来了,她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像这样的骗子她之前也听她哥说过,没想到今天一个不小心,就亲身体验了一番,真是好险啊。


    “这位同志,刚才真是多亏了你。”


    这边聂宇已经反应过来向来人道谢了,苗淼赶紧也凑了过来。


    “不必客气。其实,你更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的朋友。”这话是对苗淼说的。


    “那倒是耶!”苗淼立刻看向聂宇,“不过你啥时候知道我那张钱上有字的,连我都忘了!”


    聂宇有些想翻白眼了——


    “今早在公交车站的时候呀,你买玉米的时候就掏的这张十块钱,那个摊主翻看了下发现上面写的有字,就退回来让你重新换了张。”


    “对哦,我当时还骂他瞎讲究来着,没想到竟帮了我一个大忙。”苗淼不好意思地笑,又问,“不过我兜里有好几个十块呢,你怎么确定他们抢走的就是有字的那张?”


    所以说,出门就不要带那么多钱!聂宇无语了下,回答她:“碰运气呗,只能说那俩老无赖运气不好。”


    “哈哈哈哈好吧。”


    苗淼乐的开怀,而那个男人则是饶有趣味地盯着她们。


    聂宇见状只好再次感谢他,心想这人怎么还不走,难不成是想要她们“有所表示”么。真要如此,她们要不就请她吃顿饭?


    似乎是看出了聂宇的想法,男人轻咳一声,说:“你不用再谢我了,其实也不是我主动想来‘英雄救美’的。”


    嗯?聂宇和苗淼皆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男人回过头,向不远处轻抬下巴示意了下:“喏,真正的活雷锋在那儿。”


    -


    聂宇和苗淼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不远的拐角处停着一辆挂军牌的车子。似乎是知道自己“暴露“了,在被行注目礼半分钟后,军车后排的窗户徐徐降了下来,露出一张平淡而绝不寡淡的人脸来。苗淼看了,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聂宇的心里也泛起了汹涌的波澜,却绝不是出于什么惊艳、感激或者欣赏之类的。而是一种晴天霹雳:很好,果然是他!


    聂宇险些有些站不住,而一旁的男人见状偏还要凑上来,问她:“姑娘,你认识他么?”


    聂宇特想翻脸不认人地回答不认识,但军车里的男人压根儿没给他这个机会。他抬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动作之随意,之流畅,显然是在面对一个熟人。


    “认识。”她轻咬了下牙,说,“没记错的话,他就是孟京阳吧?”


    “……吧?这么说你还有些不确定啊?那看来你俩也没有很熟。”男人笑说,语带调侃。


    本来就没有。聂宇低声在心里反驳了句,余光瞧见那头的孟京阳已经下了车。


    “聂宇,好久不见。”


    雨后初霁,男人穿一套夏常服,迈步走到她面前,同她打招呼道。态度还算平易近人,但那极高的身板就伫立在她面前,犹如一块时刻能砸下来压死她的钢板。


    聂宇深吸一口气,抬眸与他对视:“您好,孟…孟先生。”


    一句问候里透出她此刻对他的心理:局促与生疏。


    孟京阳稍抬了下眉,好似意外,又好似不。


    “我记得你家在旬城,到秦城来玩儿的?”他问。


    “不,不是。”聂宇答,“我舅舅来接我去燕城,我们在这里停留几天。”


    “……哦?”这句话音拉得略长,仿佛他在思索酝酿着什么。聂宇静等着,却见他忽然转向一旁的男人,问道:“事情解决了?”


    同样的应烽也是反应了下才回过味儿来,有些结巴地答:“啊,解、解决了。这点事。”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这话是对聂宇说的,“回见。”


    “回见。”


    聂宇声音有些含糊地答,孟京阳又瞧她一眼,转过身轻拍了一下应烽,离开了。


    -


    聂宇和苗淼站在原地,直到连孟京阳那辆车的尾气都看不见了,才稍稍放松了下来。聂宇略转了下头,对上了苗淼审视和八卦的眼神。


    “……”就知道逃不脱!


    “那人叫孟京阳?哪儿的人啊,你怎么认识的?”苗淼眨着眼睛问,整张脸都写满了好奇。


    “去照山找我姥爷的时候认识的,也算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


    “哇,那就怪不得了哦。”苗淼感慨一声,又凑近聂宇问,“肯出手帮我们,那他对你的印象应该还不错啊,怎么我看你在他面前倒显得不很自然,有点儿唯唯诺诺的。”


    唯唯诺诺!聂宇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就悔的想撞树。那晚在听到舅舅提起孟京阳这个名字的时候,知晓他当下也在秦城,她就有预感可能会遇到他,内里早已进行了多番心理建设。后来她想,当晚在接待台前那个男人应该也是他,只是她对他的背影还不算熟,所以一下子没认出来。


    然而今早她可是只凭一个侧脸就认出来是他,反应快的连她自己都诧异。


    “孽缘,孽缘啊……”


    聂宇小声呢喃,苗淼听不太清,就推了推她的胳膊,追问道:“说什么呢小宇,大点声嘛。难不成你得罪过孟京阳啊?”


    岂止。聂宇心说:确切地讲她那不叫得罪,而应该是……冒犯。


    -08-


    回到车上,应烽侧过脸瞧孟京阳一眼,忍不住笑了:“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让我过去了,人女孩儿瞧见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孟京阳隔着一层窗户看着不远处那个低头懊恼的姑娘,没接话。见惯了一个人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样子,偶尔看她摆出一副无地自容的心虚姿态来,还挺有趣。只是,到底不至于。她所介意的那点儿事,他差不多已经全忘了。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着人家了?”应烽双手抱胸,兴味十足道。


    “你这话问的不对。”车子驶离对方的视线,孟京阳靠回到椅背上,悠然道,“应该是她怎么着我了。”


    “噗嗤——”应烽没忍住笑了出来,但见孟京阳凉凉看过来一眼,竟觉他是认真的。


    “哎,不是——”


    应烽还想再问,孟京阳打断他的话,嘱咐车子改道,驶向另外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这是?”应烽随口问。


    “林家。”


    “……”应烽无语又隐忍地看孟京阳一眼,“不是吧你,还真去啊?”


    “你当我跟你开玩笑?”你有那么好笑么?


    应烽瞪他,半晌,无奈一摇头。


    “搞不懂你,林虹嘉给你下蛊了还是怎么着?”


    应烽小声嘀咕,孟京阳全当没听见。这会儿外面的阳光可真好,他慢慢放松身体,任由自己沉浸其中。


    -


    这天的后来,无论苗淼怎么问,聂宇都不肯再多吐露半个字了,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孟京阳也是个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但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如表面上这般淡定,甚至她隐隐有些后悔,为什么在回答孟京阳那个问题的时候那般实诚。


    现在好了,孟京阳什么都知道了,他只需在招待所里偶然碰到舅舅蒋云鹏一面,就能猜到她也住在那儿了。再加上他已知道了现在她是暂且由她舅舅负责,那么会不会把今天在医院门口遇到的事告诉他呢?更会不会,把之前那笔糊涂账也翻出来呢?


    聂宇越想越忐忑,连晚上饭都没怎么吃。直到她听到舅舅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然后开门进屋,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一颗心才缓慢地落归原处。今天应该是暂时过关了,聂宇长出一口气。


    接下来两天,聂宇都在平静中度过。她哪里都没去,就待在房间里安静看书和休息。而舅舅蒋云鹏除了偶尔问一问她的吃喝之外,再没同她提及别的话题。聂宇渐渐安心,不再胡思乱想。


    在抵达秦城的第五天,蒋云鹏终于忙好了自己的事,准备启程带聂宇返燕。这一天聂宇起得稍晚一些,洗漱完立刻去餐厅跟舅舅汇合,吃完了饭准备去机场。结果她一脚刚踏入餐厅,就见舅舅起身,在同一个人打招呼。那个人,正是孟京阳。


    看见是他,聂宇的脚步停顿了下。然那边张干事已经看到了她,并冲她招了招手,聂宇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等她走到舅舅蒋云鹏身边的时候,他已经简单地同孟京阳叙过寒温,外甥女的出现是一个送上门的新话题,他便笑容可掬地将她招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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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并稍稍把她往前推了下,介绍道:“这是聂宇,我的外甥女,我姐以前的——”


    蒋云鹏点到为止,通常熟悉蒋家内情的人此时都会配合地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然而孟京阳却没打算做这个“熟人”,他假意没太明白,蒋云鹏只得继续介绍:“就是我姐下乡时跟上一任生的孩子,一直留在奶奶那边长大。”


    “原来如此。”孟京阳浅笑了下,向聂宇伸过了手来。而聂宇停顿了几秒,才缓缓抬手握住。


    眼下的情况对聂宇来说定然是尴尬的,但她不确定是蒋云鹏的“欲说还休”更让她难受,还是孟京阳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想,应该是前者吧。一个人的身世背景再离奇,也比不被承认强。


    蒋云鹏还在絮絮叨叨地同孟京阳说着什么,而聂宇已经在张干事的示意下,在完成出场任务后,就坐在一旁吃早饭了。此时,她的心情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不光是因为可以吃饭了,最重要的是,她貌似试探出了孟京阳的态度,那就是他好像暂时无意在舅舅面前表露出同她认识的过往,甘愿做个陌生人。


    挺好的。不管是他不愿意提还是已经不当回事,都正合她意。


    孟京阳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在同蒋云鹏简单地寒暄过后就离开了,并未看聂宇一眼。聂宇咬一口鸡蛋,吃的……更香了。


    -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聂宇终于跟着舅舅蒋云鹏抵达了燕城的西郊机场。她透过舷窗看向窗外,整个人腰背挺得很直,脸色却很苍白。


    这是聂宇第一次坐飞机,并无丝毫振翅高飞的快乐,全程除了晕机呕吐外,就是为了遏制晕机呕吐而强迫进行的调整型睡眠。原本聂宇是对第一次的万米云端之行饱含期待的,现在她只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到了小宇,下去吧。”蒋云鹏对她说道。


    因为吐的厉害,除了乘务员外,蒋云鹏也被迫照顾了她一路。当下,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但到家的喜悦也是真的,他主动帮聂宇提起了行李,扶着她下了飞机。


    在出了机场之后,前来接机的人已经等在航站楼外了。是蒋铸的警卫员小宋,他一看见他们俩人的身影,就动作极快地迎了上来。蒋云鹏又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大步走在前面,看起来无“债“一身轻。


    上了汽车之后,胃部又隐隐开始翻涌,但好在已经能克制。聂宇额头抵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并没有一种“我终于来到燕城”的豪情。她只觉得疲惫,只想睡,然而前面还有一场仗在等着她。


    -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大院。


    这还是聂宇第一次来到姥爷蒋铸所住的地方,跟她以往接触过的照山疗养院和秦城军区招待所都不太一样。这里更大,更威严,不光是人,连树都要更笔直三分。不知是阴沉天气的缘故还是被这里面的气势震慑到了,聂宇打一进门起,心里就开始发沉。她想,这就是她未来一年生活的地方了。


    相比之下,蒋云鹏就放松多了,他已经将衣衫上最上面的那粒扣子解开,只等一下车,就立刻进家。


    两分钟后,汽车在一声轻微的“嘎吱”声下,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前。蒋云鹏推开车门就下了车,而聂宇则是在小宋的示意下,背着自己的小包,缓慢而又踟躇地将脚踩在了面前的水泥地上。站稳后,她仰头看了看这栋近在咫尺的小楼,许是吐过之后身体还虚弱的原因,她略感到一丝眩晕。


    “快进去吧,老首长在等着你呢。”


    小宋对她倒是友好,聂宇冲他笑了笑,跟在他身后进了院门。


    一进院,就看见舅舅蒋云鹏正陪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儿玩举高高的游戏,一旁站了个穿连衣裙的高个年轻姑娘,不知正在同蒋云鹏说什么,眉头微微皱着。


    “爸,您快管管您儿子吧,今儿一天去服务社买了三趟雪糕了,再这么吃下去非拉肚子不可!”


    “是嘛南南,那雪糕就那么好吃呀,吃这么多你还吃不吃晚饭了。”


    蒋云鹏倒真的管了,但语气温柔的毫无威慑力,小男孩儿听了之后不禁迸发出一阵尖笑,揪着他的耳朵使劲踢踏撒泼。


    年轻姑娘无语了,瞪弟弟一眼,目光向外扫到聂宇,稍稍一顿。


    “爸,这是——”


    她扯了下蒋云鹏的衣服,向外示意。而蒋云鹏似乎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还带回来个人,连忙向女儿介绍道:“这就是你旬城来的表姐,聂宇。”


    又向聂宇示意:“这是你表妹,蒋晓先;表弟,蒋晓南。”


    蒋云鹏边逗着儿子边说道,小男孩儿始终在笑,而聂宇和蒋晓先就是在这样噪杂尴尬的氛围下,认识了彼此。


    “你就是聂宇呀?”蒋晓先打量着她,眸光中满是好奇和意外地发问,“我听小妈说起要接你来燕城的事儿了,没想到这么快啊。”


    “对,我是聂宇。你好,晓先。”


    聂宇微笑地同她打招呼,没说别的。而蒋晓先见她不接她的话茬,便稍微婉转了下,换了个话题:“一路过来挺累的吧,坐的飞机?”


    “嗯。有些晕机,多亏了舅舅这一路的照顾——”


    聂宇客气着,话还没说完,就听蒋云鹏说:“行了晓先,先带你姐进屋吧,老爷子等着呢。我带晓南找他妈妈去,一会儿就回来。”


    蒋晓先表情颇为不满,不知是为他打断她们的对话,还是为他一回家就去找自己的新老婆,将她丢在这边不管不顾。


    “总是这样。”蒋晓先嘀咕一句,再看向聂宇时也没了探索的兴致和耐心,“算了,你跟我来吧。”


    聂宇不发一言,继续跟着蒋晓先进院。


    早在来之前,她就听说过蒋晓先这个人。她是舅舅跟上一任妻子的孩子,因为怕受蒋家牵连,在生下她没多久后,上一任妻子就跟蒋云鹏离婚了,并将孩子留给了他。只是比聂宇幸运的是,在那场风暴中,蒋云鹏受到的影响是全家最小的,所以蒋晓先得以在燕城,在父亲身边安然无恙地长大。及至她十三岁那一年,单身多年的父亲蒋云鹏忽然迷上了军区总院的一个小护士,在蒋老爷子那边软磨硬泡了近半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从此,蒋晓先多了个后妈,一年后又多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