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1-32

作品:《太阳雨

    -31-


    在陪伴奶奶的这些日子里,聂宇只见过孟京阳一面。


    那是在过完年以后,聂宇带着奶奶去冰场边溜达,意外撞见了孟天音和孟天放姐弟俩,以及带他们前来的孟京阳。


    今年孟家的春节是在南边过的,来冰场那一日恰好是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孟天音看到聂宇和她奶奶十分激动,兴奋地要带她们体验一把各个游玩项目。聂宇原本还怕奶奶不愿动弹,结果在孟家姐弟俩的带领下,老太太玩得还挺愉快,渐渐地聂宇就退到一旁,任由天音带着奶奶在冰上享乐。


    孟京阳也没有参与其中。俩人并肩站在场边围观,不多一会儿,他问聂宇:“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儿?”


    “坐不下。”聂宇笑说,“很久没见我奶奶这么开心了,让她多玩一会儿吧。”


    孟京阳微眯着眼看着场中的三人,又问:“这些天老太太在燕城待的还算舒心么?”


    “嗯。”


    聂宇应一声,没再有下文。孟京阳等候片刻,察觉出不对,他看向聂宇:“今天怎么话格外少?”


    “……”聂宇也眯着眼瞧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说,“不知道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我说哪些话合适。”


    孟京阳无言。可以,这是还记着仇呢。


    他略略失笑地看着聂宇,年轻姑娘今天穿了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脖子处围了一件红围巾,已经长长的头发梳成两股麻花辫搭在胸前,看起来青春洋溢,却并不幼稚。孟京阳研究过这个问题,那就是聂宇为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小有时又看起来大的,是她的眼神。就比如此刻,她有一种让他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我向你道歉,请聂老师原谅。”


    孟京阳正了正色,说道。聂宇瞬间又将目光转向他,似乎在打量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那我也向你道歉,不该打听你的私人问题。”聂宇压着心跳说,“我们扯平了。”


    终于,也轮到她说一回这种话了!


    孟京阳微微一笑,看似是领情了。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又忽而反问道:“这么说,关于我相亲的情况,你是完全不好奇了,是不是?”


    “……”聂宇简直想瞪他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考验我?”


    孟京阳挑一挑眉,说:“我的意思是,现在我可以跟你聊一聊这个话题了。”


    “……”聂宇想说自己不感兴趣,但人类的本性是八卦的,她实在、实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


    “那您说吧,我听听看。”


    聂宇还想板着脸,说到最后却没忍住笑了,带点孩子气。


    但孟京阳却没急着开口,他仿佛是在斟酌,在思考,过了片刻才徐徐启唇道:“聂宇,我最近忽然觉得,在照山的那一晚不该那样结束。”


    “……”


    聂宇用一种“受到惊讶”的眼神看向孟京阳:“您在开玩笑?”


    “我看着像在讲笑话吗?”孟京阳与她对视,“除非你不会再有这一类的烦恼,否则——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一顿,“不过要换个规则,我不喜欢一段华而不实的暧昧关系,我要的是足够坚定的,能够一直一起走下去的关系。你理解为婚姻也可以。”


    聂宇完全傻眼了,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这、这玩的也太大了。”她垂眸低喃,“我现在完全没有这个需要……”


    “你现在是没有,但不代表未来。”孟京阳说,“我的意思是,在一定的期限内,如果你还会遇到这些麻烦的话,可以考虑我的提议。”


    “这个期限,有多久?”聂宇问。


    “久到——你遇到一个除我之外心仪的人选,或者我不想再等下去,如何呢?”


    “……听上去很公平。”聂宇想了想,低声评价道,“只是——”


    只是在这个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期限内,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地等着她吗?他都肯跟她结婚了,居然没有一点想要追她的意思吗?那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并不是很喜欢她,这么提议不过也是为了同时解决自己的个人问题而已。


    然而,他都肯等她了,在顶着巨大的催婚压力下。虽然,不知道这个“等”会持续多久。


    聂宇觉得自己脑子全乱了,她不免有些生气:她讨厌这样的模糊不清!


    孟京阳能够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便问:“只是什么?你尽管说出自己的顾虑。”


    “只是你都没打算追我吗?你全等着我自己一个人想明白或者有需要?你所谓的关系就是这么理性吗?只有所谓的需要与被需要,没有爱与被爱?”


    聂宇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股脑全倒出来了,生怕再耽搁一会儿她就没了这份勇气。


    孟京阳仿佛也有些意外,他看着明显有些气恼的她,居然一个没忍住,笑了。


    “聂宇,我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谈感情。”平静下来后,他说。


    聂宇听完也有些惊到。所以,她生气的原因是他的提议太过冷硬务实,不包含一点“感情”因素吗?所以,她其实想跟他谈感情?


    但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反正,即便是我真要那么做,也不会找一个只谈需要不谈感情的人。”聂宇认真地说,语气中的坚定仿佛是在告诉孟京阳,她没他想的那么庸俗。全然忘记了几个月前在照山,是谁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敲开了孟京阳的房门。


    “那就谈。”孟京阳说,“难道你觉得,我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么?”


    他怎么可能完全放任她自己去想通想明白,这个过程有多曲折艰难,他作为一个刚迈过那个门槛的人,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没有料到,这个窗户纸竟是由聂宇等不及来捅破的,好大一个惊喜。


    聂宇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感情陷阱里,她刚刚回笼一些的理智又不够用了。难不成,他对她有感情,那种男女之情?


    聂宇不太敢信,她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急的聂宇。”孟京阳在心里叹口气,对她说,“这事对你来说有些突然,你回去慢慢想,理好你的顾虑或者疑惑后,我们再来谈。”


    聂宇没有应声,咬唇思索了很久,她问孟京阳:“如果我答应你,我会得到什么样的生活呢?”一顿,“其实我大学毕业前都不打算考虑这些事的,虽然知道姥爷那边会很难应付,但我——”


    聂宇之所以会觉得思路混乱,是她从来都没有一个完整地应对姥爷催婚催嫁的方案,从来都是边走边看,也许明天就打算撕破脸的那种。现在,孟京阳忽然提出一个可以“永绝后患”的办法,她却不敢轻易应承。因为她不可能完全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人,她需要考虑跟他以后的生活,考虑现实与理想的冲突。


    “聂宇。”孟京阳轻唤她的名字,“在你答应我之前,我所说的这些对你而言不过都是权宜之计。而在你答应我之后,这些都将变成我们真实的生活,需要考虑的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的问题,而是一辈子的问题。我们选择结合,并不只是要应付谁或者解决什么难题,而是在感情的基础上,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所以呢?”聂宇没懂,“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孟京阳一顿,缓了缓口吻道,“我想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需要磨合和沟通。但我能向你保证的是,你能在我这里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保护。你所吸引我的,就是你的天性。”


    聂宇有些发晕了,一个不小心,居然差点儿滑倒。


    孟京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慌乱中两人对视,一个镇定中带着紧张,一个紧张中在努力镇定。两人就这样凝视彼此片刻,聂宇率先松开了手。


    “我、我需要想想。”她竭力平静地说。


    -


    当晚,聂宇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其实她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轻松,都快忘记相亲这件事了。但细细一想,她现在的处境也不容她太乐观。


    不光是这一年,未来只要她还单身没对象,姥爷和舅舅都会惦记着这件事。而谁又能说准,他们会什么时候向她发起突袭呢?


    而她这边,虽然有个奶奶做依仗,但随着她越长越大,老太太的想法难保不会改变。再加上姥爷蒋铸又是个最会扯大旗的人,只要“为你好”的旗号一打,奶奶说不定也会被蒙骗。毕竟,哪家的老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好人家呢?


    但她实在不想去相亲。不光是因为她不想妥协,不想影响自己的学业,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得来的感情。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可以理想化一点,等有足够余力的时候,她想去追求爱情。


    然而,距离她真正完全独立至少还有四年的时间,这期间她还要为了这件事跟家里打多少场仗,迎来多少敌人呢?聂宇简直不敢想,怕消磨她好不容易攒起的勇气。


    还是先睡一觉吧。聂宇在心里疲惫地安慰自己。


    -32-


    因为始终理不清头绪,接下来几天聂宇都是在纠结中度过,甚是煎熬。好在,姥爷蒋铸的生日快到了,暂时帮她转移了注意力。


    蒋铸的生日原是在元宵节后,为着谢静芳和聂杰英赶着回旬城,便打算提前到元宵节一起过。蒋家其他人没有太多意见,按老爷子的话说,毕竟不是整寿。


    到了这一天,聂宇和奶奶堂哥一早就来到了家里。谢静芳是打算在老爷子的生日宴席上露一手的,计划做两道旬城特色菜,需要早来做准备。而聂宇自然是给奶奶当下手,任她差遣。


    聂家一行到的时候,谭斌已经带着蒋云清过来了。因为精神状态有所反复,今年过年的时候蒋云清并没有来吃团年饭,之后也许久未露面。直到今天老父亲过寿,她才强打起精神出现了,所以,这也是谢静芳来燕城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前儿媳。


    多年未见,当年的恩怨即便未完全消解,也淡去了不少。谢静芳看着瘦的快不成人样的蒋云清,嘴唇动了又动,最后只说出一句:“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蒋云清听到之后,展露出了自聂宇来燕城以后在她脸上所见过的情绪起伏最大的表情,她抬眸凄楚地看着谢静芳,没多一会儿,双眼就盈上了一层水雾,仿佛要落泪。未免她当众失态,谭斌搂着她,去一处没人的地方疏解了。


    谢静芳叹了口气,进了厨房后久久未言。聂宇不以为意,她安抚着老太太,祖孙俩说笑着,开始了准备工作。


    谢静芳打算做的两道菜程序并不复杂,只是需要的佐料颇多。她点验了蒋家现有的储备,发现少了两味,便支使聂宇去买。聂宇披上外套便出了门,在快抵达服务社的时候,遇见了孟家姐弟俩,以及——时常跟在他们身后,充当监护人的孟京阳。


    “要出门吗?大包小包的。”见孟天音手里提了不少东西,聂宇主动问道,尽量避开某道同时向她看过来的视线。


    “对啊,小叔要带我们去燕郊滑雪,我们来买点路上吃的喝的。”孟天音笑着说,又诚邀聂宇一起去。


    “不巧了,今天我姥爷过寿呢。而且过两天我奶奶也要回老家了。”一顿,“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那好吧。”孟天音撇撇嘴,“等我回来找你哦,咱俩一起去游泳。”


    “没问题。”


    聂宇比了个手势,往后避了避,给他们让路。很快,孟京阳走到了她的面前来,看脚步似有放缓,好像是准备跟她说话。聂宇跟做贼一样赶紧避开了他的注视,埋头小跑进了服务社。整个过程,不敢有一丝停顿。


    太没出息了。等到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聂宇停下来喘息恢复时,不免有些沮丧地想。


    -


    因为有谢静芳着意添菜,蒋铸这顿生日宴格外丰盛。所有宾客欢聚一堂,直热闹了快三个钟头,到所有人都有了倦意时才散场。即便如此,蒋铸也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去了客厅,并叫人泡了一壶茶。家里人见状,只得陪着。


    忽而,在所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的时候,小宋进来报告,说是院外来了一个自称曾蛟的年轻人,来给老爷子拜寿。场面顿时安静了一瞬,而后蒋铸摆了摆手,说去接他进来吧。


    自聂宇在蒋铸面前放下狠话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曾蛟,也没跟他有过任何来往。但曾家那里却并未放弃,还想着找机会再维系一下两人的关系。正好,前些日子曾父从谭斌那里得知元宵节要来干休所给蒋老爷子过寿,便让曾蛟利用这个契机来蒋家人面前露露脸,刷一下存在感。


    聂宇对此并不在意,倒是坐在她对面的蒋晓先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始冲她挤眉弄眼。聂宇懒得搭理她,便移开了视线,因而没有注意到她眸中闪过的一丝得意和…阴诡。


    很快,在小宋的带领下,曾蛟进了家门。他这次是真的有备而来,不仅人打扮得体面风流,提的礼也够重,其中还有不少只有在国外才能买到的尖货。聂宇在一旁看着,虽能体会到他的用心,但也深知他这样讨不了蒋铸的好。


    果不其然,蒋铸并不喜曾蛟一句话里几个“国外”的作派。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耐着性子应付了下来。待到曾蛟尝试跟聂宇搭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并借着“累了”的由头,让曾蛟回去了。当然,礼节还是周全的,他安排了小宋亲自开车相送。


    等曾蛟走了,老爷子轻叹一口气:“小伙子人是不错,只是有点儿太崇洋媚外了,送了一堆外国货给我,好像国内什么也买不到似的。”


    “您老也别生气,小曾肯定是觉得好才买来送给您的,这也是他的心意嘛。”


    蒋云鹏笑着说,有意无意地看聂宇一眼,似是仍没放弃撮合这两人。但蒋铸没有搭话,只是示意保姆小刘把这些都收起来,又叮嘱蒋云鹏给曾家那边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感谢。


    蒋云鹏应下了,却听坐在他身边的女儿插了句嘴:“曾伯伯肯定高兴不起来,他让曾蛟来给您拜寿,图的又不是您一句谢。”


    这话说的话里有话,在场的所有人除谢静芳和聂杰英之外,都立刻听懂了。


    “晓先——”蒋云鹏斥了女儿一句,口吻却不够坚定。虽然女儿的话有些出其不意,但既然都说了,他也想借着她的口,探一探老爷子对这件事的态度,顺便让谢老太太也知道知道。


    蒋晓先当然听得出父亲的意思,在得知他不是真的责怪和阻止自己的时候,她便笑一笑,又说了一句:“不过爷爷您还是很英明的,知道这桩婚事不能成,否则到时候就不是多一个亲家,而是多一个仇人啦。”


    “你胡扯什么!”


    斥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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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蒋铸,蒋云鹏听了也微微变了脸。而坐在一旁的谢静芳和聂宇,眼神则是警惕了起来。一个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地维护孙女,另外一个则是意识到蒋晓先要使坏。


    “蒋晓先,你说话注意分寸。”聂宇冷着脸,缓缓提醒她一句。


    “分寸?该注意分寸的不是我吧?”蒋晓先假装无辜地回怼一句,然后又转过头去对蒋铸说,“爷爷,您还不知道呢吧,我表姐她其实瞒了您。她是借着高考失利求您把她接来燕城的对吧,但她那不是普通失利,是她跟别人搞对象害得人高考前自杀,结果被对方父母挡在了高考考场外,生生错过了一场考试才落榜的。我说呢,表姐学习那么好怎么还考不上大学,原来是有内情。这样的情况,也不好介绍给别人吧。”


    也是朋友的提醒才让蒋晓先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爷爷的“偏心”,她在外可没少在朋友面前抱怨自己这个小城市来的“表姐”,直到后来有一天,一句朋友的无心之言点醒了她:“你表姐既然学习不错,那她怎么会高考落榜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蒋晓先听完之后,就拜托一个朋友去帮忙查了。本来是没报太大希望的,没想到来了一个大惊喜。她耐着性子等了几天,终于今天让她逮着一个机会,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揭露聂宇的“真面目”。


    然而蒋晓先到底是缺根弦,但凡她多想一想就会明白,她朋友都能查到的东西,蒋铸会不知道?早在聂宇去照山求他的那一刻,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而老谋深算如蒋铸,自然知道这些事不能往外提,却没想到被蒋晓先都给抖搂了出来。


    蒋铸脸色立刻变了,蒋云鹏见状随即起身就给了女儿一巴掌,骂道:“打哪儿听来的闲言碎语就随便往外说,还不把嘴给我闭上,小宇可是你亲表姐!”


    “什么、什么闲言碎语!”


    蒋晓先也没想到父亲的反应会这么大,立刻捂着脸指着聂宇道,“他们家人今天都在这儿,你不信你亲自问问,看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蒋晓先本来想刺一下聂宇就算完,也算给自己找回一些面子,结果蒋云鹏这一巴掌算是把事情闹大了。现在,她准备没完没了了,不然她自己就要完蛋。


    蒋云鹏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使眼色想让妻子魏莹把女儿押上楼。结果却为时已晚,对面谢静芳已经站起了身,叫他一声他的名字,阻止了他。


    此时此刻,谢静芳已经将事情捋顺了,原来那个曾蛟是蒋家给自家孙女介绍的相亲对象,俩人之前早就见过面。也难怪,方才曾蛟来拜年的时候,眼神总是止不住往聂宇身上撩。但这不是事情的重点,蒋晓先的指责和污蔑才是。


    她不顾聂宇的阻拦,走上前也没听蒋云鹏的解释,而是直面蒋晓先。


    “晓先,你说的这些事我确实最清楚不过。但这事不是小事,在你问我之前我想先问问你,可以吗?”


    谢静芳此刻的态度还称得上温和,蒋晓先略有些迟疑,但看了父亲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好,第一个问题。”谢静芳说,“就刚刚所说的那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么!”蒋晓先撇撇嘴回,“这件事在你们当地已经传遍了,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查?这么说,你找人查你表姐了?”


    谢静芳微一眯眼,蒋晓先不由慌了:坏了,怎么说出来了!


    谢静芳已经不需她再回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转而看向蒋铸:“小宇姥爷,我的孩子我知道,当初她来找你的事情,应该把高考落榜的来龙去脉都跟你说清楚了吧?”


    蒋铸现在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他沉沉地出了口气,点了点头:“说清楚了。”


    “很好,那我就不必再多解释了。”她说完,再度看向蒋晓先,“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了,是不是晓先?都是一家人,纵使你对聂宇有再多不满,也用不着找人背地去查她吧?你就那么确定你得到的是真相?还是说你宁愿相信你所知道的是真相,相信聂宇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这话就问的有些诛心了,蒋云鹏看了看父亲的脸色,连忙上前来阻拦。然而谢静芳可是没那么好打发的,她一定要摁死这件事,所以硬要蒋晓先给个说法。而蒋晓先哪里经得过这种阵仗,慌不择路下,选择了最糟糕的回应——


    “老太太,您、您也别把聂宇说得多清高。她要是真有骨气,当初会答应我爷爷‘考中了就上大学,考不中就相亲嫁人”的要求吗?她分明就是在等着这一句,生怕自己再考不上大学没了后路!”


    “……”


    这话对谢静芳来说可以算是惊天一击,威力比落榜一事大多了。她微张张嘴,许久才转动眼珠,看向孙女聂宇。


    “小宇,这是真的?”她忍着气和巨大的惊异,问聂宇。


    聂宇一看就知道奶奶气大了,连忙跑过来攥住她的手,说:“奶奶,你听我解释……”


    谢静芳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拂开了聂宇的手,颤抖地指指她说:“你跟我回去!”


    -


    谢静芳坚持要带聂宇回招待所,众人无法,只得先让她们离开。而聂宇跟在奶奶身后,也是后悔不已。其实蒋晓先说出来那件事的时候,她心里并未觉得有多糟糕,她甚至不介意让蒋云鹏知道这件事,这样以后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也会有所顾忌。只是没想到,蒋云鹏那一巴掌把蒋晓先给打崩了,也使得事情走上了难以挽回的余地。


    “奶奶——”


    在关上住处的门之后,聂宇急着向谢静芳解释,却见谢静芳转过身举起手,一副想要给她一巴掌的架势。聂宇无比惊愕,冷静下来之后,她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平静地等待着那一巴掌落下。


    然而谢静芳到底是没舍得,她只是重重地拍了聂宇一下,操着沙哑的哭腔骂她:“你糊涂啊,怎么能答应你姥爷这样的条件!你姥爷也是,太不是个东西!”


    孙女早晚要嫁人,这个道理谢静芳懂。但是这不能被拿来做要挟,尤其是这人还是她的亲姥爷!


    “奶奶,您听我说。”聂宇也落下泪来,“我之所以答应这个条件,是因为我坚信自己这次考试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所以我,我才……”


    “可是万一呢?”谢静芳反问,“但凡有个万一,你以后的人生都要由他掌控了,你知不知道?你以为只是相亲嫁人这么简单的事吗?你要愿赌服输啊!”


    “……”聂宇没想过这些,“不会有这些万一,而我、而我当时也没有别的选择……”


    “……”谢静芳不说话了,她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一样,静默片刻,突然出声赶聂宇走。


    聂宇不敢不答应,但她没有走远,就在门外等着。直到过去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聂宇从地上站了起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里面一片安静,谢静芳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聂宇虽觉意外,但是没敢打扰她,只是走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整个过程中,谢静芳一动未动,像是没有了知觉似的。聂宇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先是用手晃了晃老人,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便将手伸过去,探了探她的鼻子。这一探可不得了,谢静芳竟已然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