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3-34
作品:《太阳雨》 -33-
聂宇瞬间吓傻了,连忙使劲推了推谢静芳,但始终没用。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她推开房门踉跄着去找聂杰英,但方才还来劝过她三四次的人此刻却不见了踪影,无论聂宇怎么敲也没人来应门。
聂宇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了一下之后,立刻下楼去前台给蒋家打去电话。
电话是警卫员小宋接的,出乎意料的,蒋铸和蒋云鹏都不在家。用小宋的话说是有事出门了,但实际是蒋老爷子也不太舒服,蒋云鹏亲自开车送他去医院看诊,路上顺便再谈一谈怎么处理蒋晓先这件事。
“那怎么办?你能找辆车送我奶奶去医院吗?求求你小宋。”聂宇带着哭腔说。
“你先别哭,我这会儿赶过去,先把老太太送到卫生所里让医生看看如何?如果情况实在不妙,咱们再去医院,卫生所那边应该有车。”
“好,你快过来吧。”聂宇说。
挂断电话之后,聂宇便回了房间。老太太依旧昏迷着,但似乎并没完全断了息,聂宇在旁边不停地轻唤着她的名字,企图让奶奶醒过来。
小宋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绝望的场景,他二话没说将老太太背上,就跟聂宇一起赶赴卫生所。
此时已经时近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小宋满头大汗地把谢静芳背进卫生所,就让聂宇去找医生。然而不巧的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在这里值班的医生是个刚分配来不久的新手,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处理,踟蹰半晌,也只是掐了掐谢静芳的人中,或是准备给她人工呼吸。
聂宇见状不妙,就让小宋去找车子,准备往就近的医院里送。
小宋也是这样想,点了点头就往外走,因为动作太急,在出门的时候差点儿与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抱歉——”小宋立刻道歉,话头却在看清来人时顿了下,“孟主任——”
来人确是孟京阳,他自然也认得小宋,便问:“慌慌张张去哪儿?是蒋老爷子出了什么事?”
“不是,是聂家的那位老太太,她——”
话音未落,就见孟京阳的身影已从眼前消失,再看过去,他已然进了诊室。
房间内,聂宇和医生正在帮谢静芳解开衣扣和束腰,见孟京阳走进来的时候,她不免有些发傻。
“你,你——”她想说他不是去滑雪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怎么回事?”孟京阳打断她的话头,问道。
“我奶奶出事了。”聂宇说着,眼泪快流下来,“她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孟京阳走上前查看了一下聂老太太的情况,又看了同样六神无主的年轻医生一眼,当机立断道:“送医院吧,我去开车,不必等救护车过来了。”
“等我。”丢下这句话,孟京阳转身离去。
聂宇犹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宋去而复返,告诉了她孟京阳已去取车,吩咐他回来帮她的忙。聂宇赶紧点点头,让小宋过来和她一起撑起奶奶。
很快,孟京阳将车开了过来,几个人合力尽量平稳地将谢静芳移到了后车座。随后,聂宇在后排坐着看顾奶奶,小宋坐副驾,孟京阳亲自开车,一行人出发前往医院。
傍晚时分,街上来往的车流颇多。孟京阳见缝插针,用最快的车速,向着医院进发。小宋时不时看眼后排的情况,只见聂宇紧握着奶奶的手,在默默垂泪。
不到十分钟,孟京阳将车子停在了最近的一家综合医院。车子停稳后,副驾的小宋立刻跳下车进去找医生和护士,而孟京阳则来到后面,和聂宇一起将后排清理出一个快速通道。
托赖这几个人的协力配合,谢静芳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急救室,大门关上之后,聂宇腿软的快要站不住。
-
接下来是耐心的等待。
万幸,在来的路上谢静芳的呼吸已经恢复了过来,但人仍是不清醒。进了医院之后,医生立即为她做了详细的检查,暂时排除了急性的脑血管病变。只是她的血压还有些高,再加上情绪波动,可能是由此导致的短暂性脑缺血。医生立刻采取了相应的急救措施,来帮她尽快地脱离危险。
得知奶奶暂时没了性命之忧,聂宇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整个人瘫坐在长椅上,泪眼朦胧地看着孟京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京阳此刻也稍稍放心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聂宇的背,算是安抚。
“不要怕,没事了。”他轻声说。
聂宇“嗯”一声,却仍是免不了心有余悸。
半个小时后,待确定谢静芳各项指标已经恢复了平稳,医院安排她转入普通病房继续观察。也是在这个时候,蒋家那边和聂杰英接到小宋的通知,急急从干休所赶来了医院。
兴许是早就知道孟京阳在场,众人在看见他的时候并不意外。确定了谢静芳已逃离了鬼门关,蒋铸和蒋云鹏亲自来到病房外向孟京阳道谢。
“客气了老爷子,我只是碰巧遇上了帮一把,不必言谢。”
孟京阳说着,视线仍是未完全离开病房里的祖孙俩人。
蒋铸并未意识到他的过分在意,只说等老太太出院了,让聂宇亲自上门道谢。孟京阳知道这话就是送客的意思了,只得笑一笑,提出告辞。
聂宇是将一切都安顿完毕之后才得知孟京阳早已离开,心中略有遗憾,但更多的心力还是用在了照顾奶奶上。
-
当晚,聂宇守着奶奶一夜未眠,任谁劝也不离开。
好在谢静芳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凌晨时分悠悠转醒,仿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宇看着奶奶的样子,眼泪没忍住又流了出来。老太太看孙女双眼哭得红肿,不由得有些心疼。
“澄澄……”
谢静芳的声音还有些虚,聂宇听到奶奶这么唤她,没忍住将头埋进她的一只手中。
“别哭,别哭,奶奶没事儿。”谢静芳隐隐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轻轻挣开了手,反过来摸了摸聂宇的头。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聂宇不住地自责道,“我不该放任您一个人待在屋里,我应该守着您。我也、我也不该气您,我根本就不该来燕城,否则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谢静芳苦涩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除此之外,仿佛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这个事情,不该怪你。也怪奶奶大意,要跟晓先做那个意气之争,否则、否则她也不会直接就把你的事情爆出来了……终归是不好啊。”
谢静芳最后悔的也最在意的,就是蒋晓先最后说的那句话。所以昨晚在撵走聂宇之后,她就在心里责怪自己,终究是她沉不住气跟蒋晓先对上,才有了后来这么一出。只是,她气不过啊,他们怎么能那样欺负她的小羽毛。
当然,这事还是怪她,怪她没本事,只能害得孙女远赴燕城寄人篱下受尽欺辱。一想到她在这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谢静芳就心口发疼,本来血压就不稳,再加上情绪剧烈起伏,便发病了。
“没事的奶奶,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您放心……”
聂宇轻声安抚着老太太,谢静芳并不相信,却也没有心力反驳了。她点一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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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蒋家众人——包括蒋晓先在内——都来了医院。聂宇知道奶奶没事,放心地将她交给堂哥聂杰英照顾,然后只身去跟蒋铸谈判。这一次奶奶差点儿出大事,她必须要蒋家给个交代。
蒋铸见聂宇来者不善,就知道她是准备算账了。轻叹一口气,他主动对聂宇说:“昨晚在家已经训斥过晓先了,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等你奶奶情况好一些了,就让她给老太太道个歉,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好不好?”
聂宇没有吭声,只是看向蒋晓先问:“你知道错了吗?”
蒋晓先知道闯下大祸,吓都快吓死了,此时面对聂宇的诘问,眼圈立马就红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不用说了。”聂宇打断她的话头,不再搭理她,而是转向蒋铸和蒋云鹏,“您听她的话,昨天发生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她精心准备了来打我脸的?为此都不惜找人去旬城调查我。结果现在出事了,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叫认错?这叫推脱!”
蒋铸闭一闭眼,拦住忍不住要为女儿辩解的蒋云鹏,沉声道:“晓先的性子是娇纵了点儿。本来就打算送她去部队历练,现在出了这事儿——提前走吧,不必等到今年底。”
“爸!”
“爷爷!”
父女俩一起惊叫出声,蒋铸理都不理,他也打定主意要在这件事上给这对父女一个教训!
然而聂宇仍旧不满意。
“还是太轻了。”她摇摇头说,“我奶奶差点儿就死了,把她送去部队就算是打发了?她不是原本就打算去的吗?这是为了她以后的前途考虑,也能称之为惩罚?”
“那你想怎么办!”蒋云鹏忍不住了,站出来问道。
“我想把她赶出家门,让她无家可归,让她也尝尝受尽欺负的苦楚和滋味!”
聂宇一声大过一声地说道,蒋云鹏听完都惊了,脸色发白嘴唇哆嗦,过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她回过头对父亲喊:“爸,聂宇疯了!”
“我是疯了,我现在恨她恨得要死。我原本是打算捅死她呢,现在只是将她扫地出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聂宇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疯子,蒋云鹏不敢再刺激她了,蒋晓先甚至连哭都不敢哭。唯一没有被她吓住的,只有蒋铸。他罕见地动了气,瞪着聂宇瞧了半晌,他说:“你跟我出来。”
祖孙俩寻了个僻静处,站定之后,蒋铸对聂宇说:“小宇,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所思所想,你想泄愤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后终归要落到实处。难道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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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要因为这一件事分崩离析?这是你奶奶愿意看见的?”
一顿,“我说了,这事肯定要给晓先一个教训,送她去部队肯定也是要先磨练她个一年半载才会再做其他打算,你不信我是不是?”
“我不信。”聂宇说,“出尔反尔的事儿您也不是没做过,到时候您真要心疼孙女了,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蒋铸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被一个毛丫头给拿捏住。
“这两件事能一样吗?我还没老糊涂到这种地步!”缓了又缓,蒋铸终于攒出一口气,丢出来这样一句。
聂宇没吭声,看着她的亲姥爷,眼泪缓缓流了出来。
“说到底,您还是不肯,是不是?”
“已经够难堪了。”蒋铸难得头疼道,“真要闹出把人赶出家门的动静,我还要不要在院里做人?家庭不和到这种地步,你以为对你好吗?”抬眸看着聂宇,他叹口气说,“小宇,或许你奶奶没让你受过这种委屈。但我跟她不一样,做不到完全偏向你,这点我也不妨跟你说明白。”
终于逼出这句话了,她这样不依不饶,不就是想看看蒋铸被逼到一定程度会选择谁吗?现在看来,他没有选择她,也没有选择蒋晓先,而是选择了他自己,选择了他的面子。这样的人,让她如何敢放心依靠呢!
聂宇又哭又笑了两声,然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接下来几天,蒋家无人再提及此事,仿佛是打定主意等谢静芳出院之后再谈。而聂宇也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在谢静芳住院第四天的时候,孟京阳带着孟天音来探病了。聂宇亲自接待,寻了个差不多的时机,她让孟京阳跟她出去一下,去楼下收费处处理先前帮忙垫付的诊费事宜。
除了聂宇和孟京阳之外,无人知晓这是她找的一个借口。孟京阳抬眸瞅她一眼,在她略显心虚的注视下,跟她一同走了出去,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
“老太太没再有别的问题吧?”
这几天住院的目的主要是进行一个大排查,看是否还有其他诱因。孟京阳心里清楚,才如此问道。
“没,就是血压有些高,以后出院要注意了。”聂宇轻声说。
“好。”
孟京阳应一声,却没问她究竟是何事导致了谢静芳的病发。聂宇心中充满感激,却又有些好奇。
“那天你不是带着天音天放他们去滑雪了吗?怎么又——”
这在聂宇心里始终是个迷,现下终于问了出来。
孟京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下了脚步,面对面直视着她。聂宇的心跳仿若突然漏了一拍,但她稳住了自己,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那天心情忽然不太好,就打发小戚带着他们去了。”
孟京阳云轻风淡地回答道,聂宇听了脸颊微热,她心想: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有部分她的原因吧,更多是因为孟京阳忽然觉得心思杂乱,怕走山路开不好车,便把任务交给了警卫员小戚。
“聂宇——”
孟京阳轻唤她的名字,不等他说什么,就见聂宇忽地抬起了头,目光异常明亮地与他对视,整双眼睛闪烁着,仿佛是有话要说。他见状不禁噤声,耐心等候着。
“孟—京阳,那天在冰场旁你的提议,还算数吗?”
聂宇微颤着声开口,孟京阳与她对视,似是明白了什么,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
“当然。”他说,“不过我要的是婚姻,不是什么暧昧关系,这一点我要再跟你明确一下。”
“我知道。”聂宇飞快地接话,缓一口气后,又说,“我可以,我答应。我现在需要你,你可以在别人都不理会,孤立甚至抛弃我的时候,站在我这一边吗?”
她这样问着,眼眶里忽然盈上一层水雾,泪珠迅速地由眼角处滑落。见孟京阳似有一瞬的怔然,她又赶紧解释:“我不是完全让你丢弃原则,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最大限度的偏心,连同最大限度的自由和保护,我都要,可以吗?除了你之外,我再也、再也不想哀求任何人。”
聂宇还是哭了,为自己不得不走到这一步感到伤心。但是,是孟京阳,这个人是孟京阳,这又让她感到安慰。
孟京阳想,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女孩儿答应嫁给自己的时候,是哭着的。而这样的泪水,是绝对称不上喜极而泣,它是苦涩的。
“聂宇。”孟京阳终于出声,见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他连忙解释,“可以,当然可以。我没有立刻回答你,是因为——”
是因为他在那一瞬间受到了很大的触动,竟也品味到了几分来自她的涩然。
然而孟京阳忽然不想解释了,他轻轻拉过聂宇来,将她拥入了怀里。
“好了聂宇,不哭了。”他温声说,“你专心照顾你奶奶,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们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