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凤栖鸾，你以为你藏的住？


    一旁的沈月凝缓声补刀：“陛下可知，她这封信写于未央初回那夜，那夜王爷召她入殿，直到更鼓三响才归。”


    裴清宴眸色深沉，盯着那信纸良久不语，最终垂眸低道。


    “她果真已经回不来了。”


    听见这番话，沈月凝却早已收起笑意轻声叹道。


    “陛下是仁人君子，宽厚有情，可惜姐姐并不珍惜，她既已归顺王爷，又何须念念旧人？莫要自误。”


    说罢，她盈盈一礼，飘然而去，而夜色愈深，风吹灯影，裴清宴立于原地，眼中浮现的是凤栖鸾昨夜在庭前说话的模样，温柔、从容，却再无半点依恋。


    而他不禁低笑一声，苦涩如墨：“原来她昨夜告别，便是诀别。”


    说到这他缓缓入内，回到书案前，命心腹近侍道：“传赵颂来，我有事吩咐。”


    不多时，赵颂入内，低头问安。


    裴清宴将那封信压于案角，取出笔墨，亲自书写一封密信。


    “赵颂，此信速速送回楼兰，由暗线之路出金国，不得耽误。”


    “要是半途有阻，先碎信后断尾，不得令金人查阅。”


    赵颂面色一凝，应声道：“属下明白。”


    随即裴清宴自案中取出腰符一枚，一并交予：“此物可过楼南边境，见符如见朕。”


    “你亲手交于太傅，告知他，要是我数月内未归，便启用密策。”


    赵颂顿首：“属下誓死完成。”


    不久之后，夜色掩映下，一骑悄然自馆驿后门而出，循着青石小径，绕行偏街，直奔金国西门方向。


    而与此同时，昭元殿内，澹台湛斜倚案几，手中慢慢摩挲一方青玉，神色深沉。


    不多时，一道黑衣人疾步入内，跪地低声禀道：“启禀王爷，楼兰使臣赵颂已离馆驿，潜行西门。”


    “属下派人尾随，今已在南望坡将其拦下。”


    “所携信件尚在查验中。”


    澹台湛闻言冷哂：“终于坐不住了。”


    “凤栖鸾求情无果，他便急于回信调度？”


    “看来，楼兰那边……也不太平。”


    他顿了顿，随即道：“传我令，封锁南望坡至边关小道，严查楼兰使臣一切通联。”


    “那封信，带来。”


    “我要亲自看，他如何安插后手。”


    黑衣人应下，退入夜中。


    而澹台湛起身立于阶前，望着夜色沉沉，眉目如刀锋冰雪，心念渐冷。


    而次日未时，南望坡传来密报，一封从裴清宴亲信赵颂手中截下的密信，被呈至摄政王书案之前。


    昭元殿内，帘影沉沉，焚香静寂。


    澹台湛着一袭玄袍，倚于玉案之侧，修长的指节缓缓展开那封信，纸上墨迹未干，锋芒内敛却藏锋无数。


    “……太傅亲启，清宴于金中局势已定，望速启密策，以备不测。”


    “本月之后，遣银十万两往金国作赎，以求赎回皇后凤栖鸾。”


    “要是清宴不能归，国政由你临摄，不得受母后左右。”


    “宗亲之言不足听，臣子之口不足信，唯宗法礼制，万不可失。”


    信至此处，澹台湛掌心一紧，眸色骤寒。


    “赎她？”他低声喃喃，语气中一丝森冷透骨。


    “凤栖鸾啊凤栖鸾，你倒是周全的紧。”


    他手指一抬，指向案前黑衣人：“再查赵颂与她可曾有接触，查未央宫出入记，凡与楼兰使臣相关之人，一律问话。”


    黑衣人拱手应声，正欲退下，却被他冷声止住。


    “等等。”


    “传永平公主，即刻进昭元殿。”


    “朕要亲自问她，她可当真……视我金国为驿站，视本王为旁人？”


    黑衣人领命而去，而澹台湛手执书信，眼底怒意翻涌，却始终按捺未发。


    而未央宫内，凤栖鸾方才换下朝服，正倚窗临风。


    听闻摄政王传召，她略感讶异，眉心微蹙：“此时唤我，可是朝中有变？”


    春桃小心回道：“王爷只道即刻入殿，未言缘由。”


    凤栖鸾沉吟片刻，终是整衣而起，道：“随他去便是。”


    “反正……这金国的风，总是冷的。”


    片刻之后，凤栖鸾步入昭元殿，殿中香烟袅袅，门窗紧闭，气息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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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湛立于玉阶之上，手执密信，面色冷肃，宛若冰封千里的雪山。


    见她到来，他未言语，只将那信一扬，冷声开口：“你可识的这笔迹？”


    凤栖鸾一怔，步上前去，接过信纸。


    细细一看，便已明了来由，面色当即一僵，眸中亦泛起惊疑。


    “这是……清宴的手书？”


    她话音未落，澹台湛便冷笑一声：“你既然认得，那就不妨解释这赎你二字，是何意？”


    凤栖鸾闻言心头一震，眸色愈加复杂，抬头望他：“我不知道他写了这信。”


    “我也未曾与他合谋，要是王爷信我，自然会明白。”


    “信你？”澹台湛猛然一声冷嗤，声音低却压人心魄。


    “你说与你无关，他却写信回国，要举国之银赎你。”


    “你说你未曾谋划，那赵颂为何深夜离馆？为何私出金国？”


    “凤栖鸾，你以为我不查你未央宫的人往来？你以为我真的信你来和谈，只是为了楼兰？”


    凤栖鸾神色惨然，急声辩道：“我确实不知他所行！”


    “要是王爷愿细查，自能知晓我昨夜何时归宫，何时静歇。”


    “这信之事，我未曾掺手！”


    “我从未想离开。”


    澹台湛闻言却并未动容，反而目中冷意愈深：“你未曾想离开？”


    “可你昨夜在西廊所言，也许再无此时，难道不是道别之语？”


    “凤栖鸾，你以为你藏的住？”


    他步步逼近，眸色森寒：“你要是心中无他，为何还私下相见？”


    “你要是无意回楼兰，为何还愿他替你守国？”


    “你要是不是合谋，为何他赎你、你沉默？”


    一句句，字字诘问，凤栖鸾唇色渐白。


    她欲再辩，却见澹台湛眼底竟浮起一抹几乎无法掩饰的痛色，随即他猛然一袖甩开信纸，冷声道：“本王愚钝，看错了你。”


    “你要是执意要回楼兰就回去吧。”


    “今起不必再入朝堂、不必再赴宫宴。”


    “你是楼兰之人，便当安守楼兰身份。”


    “金国之事，无须你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