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不欢而散


    两人杯盏交接，姿态亲昵，而落在凤栖鸾眼中，确实一股难言的苦涩。


    但她仍是压下心头的不悦，唇角无波。


    而裴清宴却已将她眼神尽收眼底，神情一寸寸沉下。


    随后他轻声咳了一声，低头饮了一口酒喃喃道：“他这般不过是气你不肯回头。”


    却不想凤栖鸾闻言未语，只缓缓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而席上歌姬唱起《归鸿辞》，调子哀婉，声声泣血。


    却不想沈月凝听着那词：“归鸿不知北，空衔旧信来；黄云**隔，心事逐风回。”


    她突然觉的心中微微不安，她一眼望去，却正见澹台湛低头盯着凤栖鸾的杯盏发呆。


    而他身边，自己明明坐的端正，他却半眼未顾，她眼中寒意闪过，缓缓垂眸，指尖在袖中一点点绞紧。


    她终于明白，澹台湛今日这场亲昵，不过是演给凤栖鸾看的，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把她放在心里。


    他不过借她手，挑起凤栖鸾的反应。


    想到这沈月凝心中恨意更盛，勉强扯出一抹笑，继续饮酒作乐，面上未显分毫，心底却已暗下决意。


    而宴席之上，歌舞不停，诸臣举觞贺岁，金銮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凤栖鸾安然坐于宗亲之列，自始至终举止得体，不失礼仪，笑意恰到好处，话语却寥寥。


    她袖中藏着裴清宴那封字条，手指不自觉摩挲着那处柔软，目光却始终未曾越界。


    而裴清宴自入席以来，一直沉默不语，神色温和，却始终未开口敬酒或贺词。


    直到第三道酒过，凤栖鸾在转身避让内侍斟酒时，终于与裴清宴视线短暂交汇。


    那一眼，悄无声息，却胜过千言。


    他眼底有藏不住的疲惫，也有压抑着的情绪翻涌，唇角微动，却终是没说什么。


    凤栖鸾却只是朝他微一点头，仿佛只是寻常之礼，无悲无喜，既不避嫌，也不显亲昵。


    只是那眼神中，唯有淡淡的无奈，而这一瞬的静默，终究没能逃过澹台湛的眼。


    随后他端着玉盏，缓缓放下，目光穿过层层灯影，直落在那对沉静无声的身影之上，而他眼神也一点点沉下去，他冷意自眼角蔓延至指尖。


    不多时他眸色一敛，笑意乍起：“楼兰国君近日到是恢复的不错。”


    却不料裴清宴闻言，微微起身拱手：“多谢摄政王关心，楼兰臣子体弱，失仪之处还望王爷勿怪。”


    闻言澹台湛却慢悠悠接道：“不敢，楼兰国君贵为一国之主，肯屈身前来赴我金国之宴已是诚意难得。”


    “不过嘛……”


    说到这他唇角忽而轻勾，“既是为邦交而来，便不妨也谈一谈楼兰的诚意落到了几成。”


    此话一出，满席皆静，原本还在交谈饮酒的宾客，纷纷放缓动作，耳边只余琴声隐约。


    不远处的凤栖鸾听见这话，下意识指尖一紧，杯中酒微微晃出落在席上。


    一旁的春桃忙低头去拭，却听她轻声道：“不必。”


    而裴清宴脸色未变，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沉静：“王爷若有疑问，可与楼兰使臣当面商议，宴席之上，不宜谈政。”


    却不料澹台湛似笑非笑：“此话差矣，本王只是一时感慨，毕竟楼兰国运多艰，赔款尚未清完，又遣皇**我金宫为宗女，若非诚心想和，怎会愿割人割土？”


    此言一出，凤栖鸾的杯盏终于一顿，掌中微凉透骨。


    随后她抬眼看去，却见澹台湛望向裴清宴，神情无波，却唯独那一字一句，如冰中刀锋，毫不留情。


    裴清宴神色一沉：“凤栖鸾身为我楼兰皇后，自非我所愿遣出。只是……”


    他看了凤栖鸾一眼，最终低声道：“此事并非你我一人之决。只望……王爷不必以她为柄。”


    听见这话澹台湛薄唇一抿冷笑不语，似乎不屑多辩，而他身侧的沈月凝，眼波轻转，似是早已听出话中意有所指。


    随后她扯了扯澹台湛的袖口，轻声劝道：“王爷，今日是贺岁之宴，若因旧事扰了席面，叫人笑话，岂不失了风雅？”


    说到这他目光飘向凤栖鸾。


    而他那眼神里，却再无方才笑意，而是一点点压抑着的怨妒。


    却不料凤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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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鸾却似未察觉，只低头饮酒。


    片刻后她忽而轻轻一笑，开口道：“清宴方才之言，我听了，我已经不是楼兰之人。”


    “王爷要以我为柄也好，为棋也罢，那是我今日该受的，但这朝席之间，谁说的过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澹台湛，“不要再拿旁人赌气，你如今是摄政王，便要拿出该有的气度。”


    却不料澹台湛闻言，眼神一变，盯着她片刻冷冷一笑。


    “你倒是清醒，比从前更擅言辞了。”


    听见这话凤栖鸾唇角微扬，却毫不退让：“多谢王爷夸赞，只是这清醒，也是你教得。”


    一旁的沈月凝听到此处，脸色已微变，她知道澹台湛从不喜人反驳，更不容许凤栖鸾用这种语气对他言语。


    可他今日却未反驳，未呵斥，她心中渐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而裴清宴静静望着凤栖鸾，眉眼间的情绪终究还是压了下去。


    就这样宴席不欢而散......


    而次日天未明，宫中便已有旨意传入馆驿。


    内侍奉令而来，语气恭敬：“摄政王有命，请楼兰国君移驾昭元殿议事，关于后续国事条款之详，尚须面议。”


    听闻此言，赵颂面色一变，正欲开口拦下，裴清宴却抬手止住，他声音微哑。“昭元殿？”


    “是。”说到这那内侍看了眼裴清宴，继续道，“王爷亲自候在殿中，吩咐陛下用毕早膳后便前往。”


    听见这话裴清宴略顿片刻，终是轻声道：“备车。”


    一旁的赵颂一惊：“陛下，您的身子还未全好，王爷这时请见，怕是……”


    裴清宴替他将话接完，目光沉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越是如此，我越不能避而不见。”


    说罢他起身披衣，仍是一身月白便服。


    而昭元殿中，澹台湛独坐于主位之上，神色冷凝，盯着那一点浮光不语。


    直到殿门被缓缓推开，内侍躬身请道：“楼兰国君已至。”


    他脸色没什么动静，只是淡淡道一句：“宣。”